有了席初雲的承諾,席老終於放下心來。
就像一個行將就木的老者,不得到一些保證,心總不能安。
「有你這句話,父親也就放心了。」
他低沉的聲音,佈滿蒼老的滄桑。
席初雲攙扶席老回到房間,俯身蹲在地上,親自脫掉席老腳上的鞋子,小心扶着席老躺下去,給席老蓋好被子。
他的每一個動作,都是那麼的溫柔體貼,甚至小心翼翼,充滿敬重。
席老欣慰地看着席初雲,他總是對自己這麼孝順,心裏也暖暖的。
「父親真的一直都很喜歡你這個孩子。你為了小童,等了半生,也獨身半生,就憑這份執着,小童和你也一定會幸福。」
席初雲淺笑着,幫席老蓋好被子,坐在床畔的椅子上,倒了一杯水就放在床頭柜上,席老觸手可及的地方。
「父親,你是不放心我,還是不放心小童?」
席初雲終於說到了問題最關鍵的地方。
席老的眼角顫抖了好幾下,才幽幽嘆息一聲。
「父親真的很擔心,等小童有一天恢復記憶的時候,想起來所有的事,你們之間還能像現在這樣?」
席初雲淺笑着,緩緩開口,「我待她,始終如初。」
席老欣慰地一陣點頭,「父親自然相信你,是怕小童想起來一切,還放不下陸羿辰。」
「我會趁着現在,讓她真正明白,誰才是可以陪在她一生的那個人。陸羿辰已經做不到了,但她還活着,生命還要繼續,時間會讓人淡忘很多東西。」
「但願如你所說,她會真的淡忘。若那樣,我就省心了。」就是死了,也能瞑目了。
不然在心裏,總惦記是回事。
席初雲等席老睡了,才起身離去。
他的心情,今天還不錯,因為和那個小女人之間的關係,好像又近了一步。
只要繼續努力,他相信,本屬於他的,一定會再次回到身邊。
是陸羿辰在他找不到她的時候,趁虛而入,佔據了本該屬於他的位置。
看了一眼時間,已經很晚了,正打算回到房間休息。
手機響了,是手下人發來的短訊。
「少爺,發現二少的下落了。我們要不要繼續跟下去?」
席初雲抓緊手機,琥珀色的眸子,漸漸緊縮。
沉默了稍許,回復了三個字。
「繼續跟。」
席初雲腳步匆匆上樓,於奉天正在書房附近徜徉。
於奉天見席初雲過來,趕緊迎上去。
「少爺,最近各位長老的人,都在找二少,我們的人還繼續跟下去的話……」
於奉天很小聲地提醒,沒有繼續多說下去。
席初雲推開書房的門,於奉天趕緊跟着進來。
「少爺,當日,我也在墓地,雖然沒有看到飛機中的人,但確定其中確實有人,那場爆炸,肯定屍骨無存。」
於奉天道。
席初雲緩緩點燃一根煙,慢慢吸起來。
他很少吸煙,只有在心情忽然變得不好的時候,才會吸一根。
「少爺,我不擔心別的,就擔心,宋成安從中作梗,發現我們的人早就盯着二少,卻沒有告知各位長老,肯定要藉此說事,說我們有意偏袒二少。宋家父子,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在各位長老離開之前,我們必須小心為妙。」
席初雲不說話,慢慢捻滅煙蒂。
「少爺,恕奉天多一句嘴,我覺得二少未必知道陸少的下落。」
席初雲的目光漸漸飄向窗外漆黑的夜色。
於奉天繼續說下去,「跟了這麼多天,也沒有找到陸少的下落,我想,他是真的已經死了。」
「真的只是這樣嗎?」席初雲眼角一緊。
如果陸羿辰真的死了,為何這麼久了,警察局那邊,還是沒有確認已經死亡,只是按照失蹤立案。
雖然辰光集團在剛開始,內部有些微亂。
但人心的糟亂,很快便平息下來。
席初雲試圖派人調查一下辰光集團的內部情況,也想知道,辰光集團是用什麼辦法穩定的人心。
但辰光集團的內部,管理的十分嚴密,保密工作也做的非常好,根本探聽不到太多內部的消息。
不得不說,陸羿辰做事謹慎周密,連他的人都插不進去手做調查。
「如果真的死了,怎麼會一點線索都沒有。」席初雲低聲呢喃一句。
剛開始的時候,他也真的以為,陸羿辰必死無疑。
但時間越久,越沒有陸羿辰死亡的證明,就越覺得,那個男人,肯定還活着。
正隱藏在暗處,用他那雙深邃如黑洞的眸子,緊緊盯着周遭的一切,密切觀察着一切的動向。
席初雲總有一種感覺,陸羿辰隨時都會反撲出來,並且在心底隱約似有畏怯。
能讓席初雲趕到害怕的人,陸羿辰還是第一個。
於奉天不禁苦惱皺眉,「陸少如果真的還活着,少爺是如何斷定,陸少一定和二少之間有牽連?他們之間一直都不和睦,是恨不得你死我活的死敵關係,應該不會聯手。」
席初雲哂笑一聲,淺色的眸子,涼意陣陣。
「商場上的人,最會利用互惠互利的關係,只要對彼此有利,敵人也會成為聯盟的朋友。」
席初雲的聲音悠然變得更冷。
「如果他們之間沒有聯手的話,事情怎麼會那麼巧合!在蓆子皓從禁宅放火逃走的那一天,陸羿辰的飛機發生爆炸。」
於奉天低下頭,低聲說,「是老爺通知小姐,趁着各位長老都去了禁宅,離開席家。」
「難道你不覺得,一切都有所計劃,所有的事情,都太過巧合!即便老爺通知了小姐,即便是老爺安排了這一切,之前的蓆子皓落網,進入禁宅,之後放火挾持宋晴洛逃脫,一切都似早就安排好。」
於奉天驚訝地瞪大雙眸。
「好像真的是非常巧合,所以少爺懷疑,陸少早就和二少聯合好,演了這場戲?」
席初雲緩緩站起身,倒了一杯紅酒,小口抿了一口。
「這場戲,他到底演到什麼程度,誰又說得清楚呢。」
他勾起緋色的唇角,笑容詭異妖冶,眸光倒影燈火,更加的光芒刺眼。
於奉天有一瞬的恍惚,面前的少爺,他也不知道,到底在這場角逐中,扮演怎樣的角色。
更不知道,飛機上的炸彈,到底是誰安排。
抑或是陸羿辰自編自演,也抑或是有人要殺人滅口剷除後患。
到底其中隱藏怎樣的內情,確實沒人說得清楚,只有當事人最明白。
於奉天推門出去,安排手下的人,繼續嚴密跟蹤蓆子皓,不放過任何蛛絲馬跡,且也不能讓人發現,有消息隨時第一時間發給席初雲。
……
蓆子皓開着車,繞了許久,那路線根本就是一直在改變,一直兜圈子,根本不能確定下來。
蓆子皓開了一夜的車,珍妮已經睏倦睡去。
塔麗抱着珍妮,她骨瘦如柴,體力已有些支撐不住。
蓆子皓時不時回頭看塔麗一眼,想讓塔麗將珍妮放在座位上,但路途顛簸難行,小孩子很容易磕磕碰碰。
他真的很心疼塔麗,這個女人瘦弱得一陣風都能將她的骨肉折斷。
即便塔麗已經累得快要堅持不住,還是笑得很幸福地抱緊懷裏的珍妮。
雖然珍妮回到身邊已經有兩天了,但只有珍妮真正睡熟的時候,她才能抱着她,這麼親密地讓她靠在她的心口上。
等珍妮醒來的時候,她就會將她一把推開了。
然後沉默無聲地坐在一旁,不理蓆子皓,也不理塔麗,就那樣安靜地好像不存在似的,一個人坐着。
塔麗真的很心疼,也很慚愧。
是自己先拋棄了珍妮,致使蓆子皓性情大變,對待珍妮也不夠溫柔,才導致珍妮內向自閉的性格。
女孩子本來就膽子小,何況蓆子皓髮起瘋來,着實嚇人。
「我不累的,就讓我再抱她一會吧。」
塔麗笑着對又回頭的蓆子皓說,更緊地讓珍妮貼在自己的心口上。
蓆子皓髮泄地捶了捶方向盤,發現對方發給自己的路線路,居然又變了,惱火在心中橫衝直撞,他將手機再一次撥通過去。
這一次,對方終於接聽了。
「天都要亮了,你到底讓我繞到什麼時候!」蓆子皓怒吼起來。
等了半天,電話那頭才傳來淡淡的沙啞的聲音,這聲音顯然經過變聲,根本分辨不出來是誰的聲音。
「我是在幫你甩掉跟蹤你的人。」
「跟蹤我的人?」
蓆子皓一驚,趕緊回頭。
灰濛濛天色里,根本看不出來,在這一片荒郊野外,居然還有跟蹤自己的人。
「放心吧,已經甩掉了。」
電話里又傳來那個男人的聲音。
蓆子皓不禁渾身怵然,「你居然知道我的一舉一動。」
蓆子皓趕緊查看這部車子內部,卻不知道,在哪裏安裝了攝像頭,以至於對方知道他的全部動向。
「不急,馬上,我們就能見面了。」
蓆子皓按照對方給的全新路線圖,半路上又換了一輛車,緩緩駛入市區。
沒想到,這一次給他的路線,居然正是之前他藏身的地方。只是這次,不是讓她駛入原先那棟破舊的居民樓,而是駛入不遠處的繁華高層居民區。
那是有錢的人,才能住得起的地界。
到了對方給的地址,輕輕按響門鈴,門便「咔」地一聲打開了。
蓆子皓帶着塔麗,小心翼翼地推門進去……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94s 4.0425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