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麼做,真的是為了若熙嗎?
麗莎的一句驚問,將陸羿辰給問住了。
他一口將杯子中的紅酒全數干盡,「當然!我當然是為了她!」
「如果只是為了她,你現在就去席家,不管用什麼辦法,只要將她人救出來就好了!為什麼還要搞這麼多的小動作!」麗莎激動地喊了起來。
陸羿辰不能理解,麗莎怎麼忽然變得這麼失控。
「我搞小動作?我做了什麼?我要有一個萬無一失的計劃,才能將若熙救出來!我不能讓那麼多的恩怨糾葛,都加諸到她的身上!」
「你只是在找藉口!」
「什麼是藉口?你告訴我,給我解釋一下!」陸羿辰一把摔了手中的高腳杯。
杯子砸在面前的窗子上,杯子四分五裂,晶瑩的碎片在燈火下,發出刺目的璀璨光芒。
麗莎雖然嚇了一跳,但也不退縮,繼續對他大喊。
「羿辰,我不希望你迷失方向!更不希望你……」麗莎的聲音哽住了一下。
「你利用若熙,欺騙你自己,用保護她,救她的方式,實則在做你的復仇計劃。」
陸羿辰就好像被觸碰到了心頭的一根倒刺,整個人都不好了。
「你說什麼?我沒有復仇!如果復仇,手段不僅僅於此!」陸羿辰低吼起來,臉色漆黑如墨。
麗莎驚駭不已,「羿辰……」
「我為了她,寧願拋棄了家恨,我已經拋棄了仇恨!我現在只想要她回到我的身邊!要我的孩子……能夠活過來!」
陸羿辰又是一聲失控的咆哮。
麗莎脊背都在冒着涔涔冷汗,「羿辰,你瘋了嗎?已經掉了的孩子,怎麼可能會再活過來!」
陸羿辰仰頭大笑兩聲,眼圈一片通紅,「是啊,已經死掉的孩子,怎麼可能再活過來。」
「羿辰,心裏不能有執念啊!很容易讓你心境變得……」
「變得什麼?我覺得現在這樣很好!我很痛快!」陸羿辰又笑又怒地哼了一聲,「快了,很快……若熙就要回來了。」
「羿辰,不要再繼續做下去了!別到時候,你做出什麼,讓若熙不能原諒你的事!」
麗莎真的很害怕,最後顧若熙和陸羿辰之間,也如她和宋秉文那樣,彼此成為陌路。
尤其,她為了陸羿辰,已經利用了宋秉文,做出了這麼大的犧牲,他們還不能在一起,自己做的一切,都是一場笑話了。
她是真心希望,陸羿辰能夠開心,不要被仇恨束縛。
「我連她的父親害了我的一家,我都原諒了,這樣的仇恨都放棄了,她居然不原諒我?怎麼會!」
陸羿辰笑了兩聲,點燃一根煙,大口大口地吸起來。
窗外的光線灰濛濛的。
籠罩在陸羿辰曲線剛毅的臉頰上,愈加讓人看不清晰,他的眼底,流露出什麼樣子的光彩。
麗莎愈加心驚,也愈加覺得,這樣的陸羿辰,只怕會做出,連他自己都覺得可怕的事情。
「羿辰,你告訴我,你現在還清醒嗎?」
「清醒!當然清醒!」
「可我覺得,你現在已經一點都不清醒了!」麗莎一把奪下陸羿辰手中的香煙。
「你看看你現在,不是喝酒,就是吸煙,也不睡覺,你在作踐你自己的身體!我知道,孩子沒了,你很痛苦,又不能在若熙和外人面前表現出來,你就一個人默默扛着!可你這樣,也無濟於事,孩子已經沒有了!」
「所以我才要報仇!」
又是一聲憤怒的咆哮。
「我放棄了家仇,但是孩子的仇,我必須報!」陸羿辰抓緊鐵拳,咯咯作響。
「宋成安,我也要他嘗一嘗親人離開自己的滋味!」
麗莎嚇得臉色一片煞白,「羿辰!你要做什麼?你不能傷害秉文!」
陸羿辰擰着黑眸,睨向麗莎,「我怎麼忘記了,你和宋秉文之間,怎麼?想去通風報信?」
麗莎氣得揚起一巴掌,就要掌摑下去,最後猛然停頓在半空。
遲遲沒有落下去。
「瘋了!你絕對瘋了!」麗莎甩手摔門離去。
陸羿辰高頎的身體,搖晃了一下,最後癱坐在地上。
自從上次去席家,沒能將若熙救出來,他整個人就經常處在幾近發狂的狀態之中。
他想她,發了瘋地想她。
分分秒秒都想將她擁入懷中,希望她能陪在他的身邊。
可最後,他的懷抱愣愣,並沒有那個小女人的存在。
是宋成安,毀掉了他們一家四口的幸福。
他們說好,要一子一女,湊成一個「好」字,最後卻被人為毀掉!
他真的恨不得,將宋成安親手撕成一片一片的碎片。
救出若熙的絕佳好機會來了。
宋成安果然派了很多人去火燒禁宅。
沖天的火光,蔓延很遠很遠,照亮整座深山。
那裏位處偏僻,從來沒有人煙痕跡,是席家的資產,這裏建造了圈禁席家犯錯之人的禁宅。
席老接到禁宅失火的消息,當即就知道,一定是宋成安暗中動的手腳。
席老抬頭看了一眼,顧若熙房間的方向。
這個時候,只要席家大部分人手,都去救火,正是若熙離開的好時機。
席老當即安排,派大量人去救火。
各位長老見禁宅發生這麼大的事,而他們這群長老,能在席家內部站穩腳跟,也正是因為有禁宅的存在,才能震懾住所有人。
各位長老,大多數都要求,要去現場看一看。
席老不加任何阻攔,趕緊安排車輛。
林世軍趕緊阻攔道,「各位,都已經上了年紀,深山路途遙遠,又顛簸難行,還是不要去了。就是去了,也是耽誤救火。」
各位長老便有些動搖了。
「各位長老不親臨現場,只怕有的人會偷懶!」席老道。
各位長老便趕緊決定,必須親臨現場去督促人救火。
席老和林世軍的目光對視了一眼,互相都陰涼地笑了笑。
席老拄着拐杖,隨着傭人的攙扶往外走,在走出去的時候,對於奉天使了一個眼神。
於奉天便停下腳步,沒有跟上去,而是等所有的人都離開了,趁着人不備,去了樓上,顧若熙的房間。
「真的?爸爸真的這樣說?要趁現在,放我離開這裏?」
顧若熙興奮不已,趕緊抓起外套,恨不得現在就能衝出去。
「小姐,老爺確實這樣安排。現在所有的人,包括少爺,都去禁宅那邊救火了。」於奉天道。
「這個機會真的太好了!」顧若熙高興地笑起來,多日憔悴的容顏,也出現了明艷的光彩。
「可是小姐,門外還是有各位長老留下來的人,看守你。他們不會讓你隨便離開這裏。」
「那怎麼辦!」
顧若熙忽然眼前一亮。
「已經入冬了,我一直沒有去祭拜媽媽!他們一直限制我,我去山上祭拜,總不能也要鉗制我吧!」
於奉天也一擊掌,「小姐,這個辦法不錯!山上人少,山路又崎嶇,很容易甩掉跟着我們的人。但是小姐,我們要如何順利離開山上?」
顧若熙想了想,這確實是個難題。
顧若熙和於奉天都絞盡腦汁地想辦法,倆人忽然都想到了。
「直升飛機!」
「對!直升飛機!」於奉天一向緊繃的臉上,也多了點喜色。
「只要小姐逃出去,老爺也去了一塊心病。到時候小姐,可不能再回來了!就是天涯海角,哪裏都好,就是千萬不要再回來了。」
「奉天,我爸爸,就要多虧你幫忙照顧了。」顧若熙忽然紅了眼眶。
「小姐,奉天這條命,都是老爺救的,奉天這輩子,都會陪着老爺身邊左右,我會當他是自己的父親般敬重。」
顧若熙忍住心酸,也忍住淚水,趕緊拿了比較厚的外套,還特意挑選了一件黑色的,去墓地也莊重一些。
於奉天用手機聯繫了陸羿辰,將他們的計劃和陸羿辰說了一遍。
陸羿辰也覺得甚好,當即約好了時間,在墓地山頂的一塊平台上見面。
顧若熙歡欣雀躍地走出房間,果然被保鏢攔了下來。
「我去山上墓地,即便我的媽媽,你們若是不放心的話,就跟着我好了。」
保鏢們互相看了看,不想放行,顧若熙冷聲厲喝道。
「我到底是席老的親生女兒,未來席家的少夫人!你們就是這樣對待我的?連各位長老,對我說話,也要客客氣氣!你們算什麼東西!」
幾個保鏢當即深深低下頭。
顧若熙順利上了車,車子駛向媽媽墓地的方向。
兩位媽媽,都葬在一起。
她們卻也同時愛上一個男人,一對雙胞胎姐妹,是她們的悲哀,也是她們的不幸。
顧若熙安靜站在墓碑前,送上兩束潔白的花,看着墓碑上,音容笑貌那麼相似的兩個人,顧若熙的心口一陣收緊的澀痛。
「媽媽,我要走了,只怕很長時間不能來看你們了。」
低聲喃語,隨着冰冷的山風,被吹得支離破碎。
不遠處是看守她的保鏢。
於奉天就站在身邊。
顧若熙抬頭看向山頂上的平台,已經和陸羿辰約好了,再有二十分鐘,他們就在山頂上會和。
她會坐着他的直升飛機離開這裏,去一個只有他們兩個人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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