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莎見席初雲的視線變得清明起來,便知道席初雲聽進去她的話了。
她走到席初雲的面前,繼續輕聲說。
「既然他們當時睡得很沉,便有極大的可能,被人算計了。雲少聰明睿智,不該想不到。」
席初雲的目光,倏然收緊。
想到那一天,他闖入宋秉文私宅的臥房,慕容蘭雖然醒了,卻是形容渾噩,意識不清。當時慕容蘭叫了宋秉文半天,宋秉文都沒有反應。
宋秉文那個人,很機警,既是和慕容蘭偷情,也不該睡得那麼死。_67356
席初雲當時氣昏了頭,現在想想,確實疑點頗多。
「雲少關心則亂,小蘭又是雲少所不信任的人,自然有一點風吹草動,就會草木皆兵。」
麗莎雙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眼角眉梢流瀉出來的柔光都是母性的慈愛。
「我和雲少不同在於,我和秉文感情堅固,我相信他。而雲少還不能看清楚自己的心,糾結掙扎又猶豫,明明想要選擇相信卻又生怕被背叛欺騙,才會稍微有一些懷疑,便否決所有的信任。」
「雲少,你有沒有想過,所有的問題可能根本不在小蘭身上,而是在雲少你自己的身上。」
席初雲抬起琥珀色的眼眸,吃驚地看向麗莎。
這個女人,確實很漂亮,尤其周身散發的成熟氣息,還有眼角眉梢透漏出來可以瞭然一切的通透,更是吸引人。
怪不得,宋秉文比麗莎小很多歲,還是義無反顧地愛上麗莎。
和麗莎聊天,可以讓人繃緊的心弦全部放鬆下來。
尤其她說的話,每一個字都正中席初雲的心房,即便不肯承認,卻一點反駁的餘地都沒有。
「問題在我身上?」
席初雲困惑凝眉,很想聽一聽麗莎的深入分析。
麗莎站的有些累,便在席初雲不遠處的排椅上坐了下來。
麗莎抬頭看嚮慕容蘭的病房,透過通明的玻璃窗,可以清楚看到慕容蘭所在的病床。
慕容蘭還在輸液,人也處在昏睡中,沒有甦醒。
「雲少和小蘭的事,我也聽說不少。小蘭年少的時候,膽大敢做,一直追隨雲少的身影。雲少乃黑道帝王,高貴霸氣,自然討厭總是讓雲少顏面盡失的小蘭。所以雲少一直討厭小蘭靠近自己,而小蘭又愛的太深,不肯放手,便發生小蘭想為你生個孩子的事。」67356
「她只是想借用孩子上位!」席初雲口氣涼薄。
他看着病床上的慕容蘭,一雙淺淡的眸子裏,依舊泛着深深的嫌惡。
麗莎笑着搖搖頭,「雲少不了解女人。若不是真的愛一個男人,女人怎麼能有勇氣為他生孩子。女人生孩子的疼痛是十二級,據說僅次於砍斷手腳的疼痛。」
「那麼疼痛的事,不是真心相愛,怎麼捨得這般付出。」
「……」
席初雲皺着眉心,沉默了。
「我現在即將成為母親,我才知道,為自己所愛的男人生孩子,那種幸福,可以讓女人連死都不怕。」
席初雲緊繃的唇角,輕輕抽動了一下。
「小蘭若真的想借用孩子上位,這麼多年,不會在雲少面前消失的那麼徹底。她應該用為雲少生了孩子的事,要挾雲少才對。」
接着,麗莎又說。
「但事實證明,小蘭沒有這麼做。所以說,小蘭想用孩子上位,根本不成立。她只是太愛雲少,卻一直不得雲少的喜歡,想為雲少生個孩子,幫雲少在那幾年席家動盪的局勢中,站穩腳跟。」
「雲少,這就是小蘭真心愛你的最好證明。」
「我也看得出來,雲少其實很關心小蘭,只是心裏一直橫着一根刺,不能放下,才會掩蓋了雲少真正的心意。」
麗莎不知道那句話觸及到了席初雲的雷點,他忽然惱怒。
「我根本不關心那個女人!」
「愛上就是愛上了,不肯承認,才會糾結,才會煩亂,脾氣暴躁。這些,難道不是最好的證明嗎?」
「是她做的那些事,不符合邏輯!太多的不符邏輯,便是別有用心。」席初雲喝道。
「那些只是雲少自己的邏輯!不是女人的邏輯!女人愛一個男人,捨身忘己,全無邏輯可言。雲少為何不能用坦白的態度,來面對你和小蘭之間的問題?」
「一個生了孩子,四年時間不管不問的女人,哪有什麼真心!」席初雲的臉色漸漸陰鬱下來,一雙眸子裏也蒙上一層漆黑的陰霾。
「小蘭有她的苦衷,雲少為何不能理解一個女人,被冠上坑害了整個家族罪名後,那種絕望的心情?」
「你才認識慕容蘭多久,你不了解她!」
「我是不了解小蘭,但我了解女人!」
「……」
「雲少,正視自己的心,你和小蘭的問題,就會更輕鬆解決。何必折磨了自己,也折磨了小蘭!我知道,今天的話,我不該說,但我真心心疼小蘭,還有關關。」
麗莎嘆息一聲,「我確實也很慚愧,我和秉文……終究還是傷害了小蘭,我們都希望小蘭能得到幸福。你們已經有了孩子,既然有給孩子一個幸福家庭的希望,為何親手毀掉?」
「雲少,學着換一種方式,或許你們之間便不會再這樣痛苦了。」
麗莎起身,對席初雲恭敬地低下頭,便撐着沉重的腰身走了。
席初雲看着悠長的走廊盡頭,心中似有一種什麼東西正在慢慢滋長。
換一種方式?
換一種方式!
他的手,放在膝蓋上,輕輕抓緊,又放開。
他的方式,難道錯了?
雖然還很迷茫,但心情卻平定了很多,也不再那麼糾結,那麼煩悶。
推開病房的門,走到慕容蘭的床前,看着床上昏睡着的女人,她安靜睡着的樣子,真的很討人喜歡,不會張牙舞爪,也不會滿身帶刺。
他俯身下來,抬起手,輕輕觸碰了一下慕容蘭微涼的蒼白臉頰。
「慕容蘭,換一種方式,又是什麼方式?」
「我真的不明白,為何?你會讓我的心情這麼煩亂,也不懂得,為何明明厭惡你,卻又忍不住抓住你,不想放手。」
「之前,還可以告訴自己,因為身邊太寂寞,不想一個人承受,總要找個人做伴。與其是個毫不熟悉的陌生人,不如是個從小就認識的熟人。」
「但現在,這個藉口,已經力道不足,完全支撐不住合理解釋。我依舊告訴自己,不放開你,是為了知道那個孩子的下落。」
「現在,孩子的下落,我也知道了,為何還不打算放開你?」
「難道……」
他的聲音緩緩頓住,視線深深地望着慕容蘭蒼白憔悴的容顏。
他的手指,沿着她臉頰的弧度,來回輕輕撫摸,很喜歡她臉頰上細嫩的觸感。
「我已經愛上你了嗎?」
說完這句話,席初雲心驚的一陣輕顫。
他驚慌收回自己的手指,一陣不知所措,臉色也變得驚亂不安。
「怎麼可能!我怎麼可能會喜歡上你這種女人!認識這麼多年,我一直都很討厭你,怎麼可能喜歡上你。」
「我的心,只屬於若熙。即便她已離開,不會再回頭。」
席初雲煩亂地在房中來回踱步,時不時看向病床上安靜沉睡的慕容蘭。
已經晚上上,房間裏的燈也亮了。
怕吵到慕容蘭沉睡,他只點亮了鵝黃的壁燈。
昏黃的光火下,慕容蘭精緻的容顏更加迷人,好像一個沉睡的易碎瓷娃娃,讓人不禁心生憐惜。
他的目光漸漸柔和下來,細細端詳慕容蘭安靜沉睡的容顏,不經意間連唇角緩緩上揚都沒發現。
忽然,席初雲大步衝出病房,奔到醫生的辦公室。
「她怎麼還沒有醒!不是說晚上就能醒過來!快點給她安排做檢查!」
醫生見席初雲神色駭人,嚇得不敢懈怠,趕緊安排檢查。
等到醫生靠近慕容蘭,看到慕容蘭輕輕顫抖的睫毛的時候,便知道,慕容蘭其實已經醒了。
一個裝睡的人,怎麼叫得醒。
醫生想了下,說道,「慕容小姐一直不醒,可能頭部出現了問題。先做個腦部ct,看看裏面是不是長了東西,壓迫神經才導致的昏迷。」
席初雲聽見醫生這麼說,簡直嚇壞了。
顧若熙之前就出現,頭部長了一個瘤子,昏迷不醒的事。
難道慕容蘭也是這種情況?
「還愣着做什麼,還不快點去做檢查!」席初雲低喝一嗓子。
「咳咳咳……」
慕容蘭一連串地咳嗽了幾聲,漸漸醒了過來。
醫生見慕容蘭醒了,忍住想笑的衝動,「既然慕容小姐已經醒了,便是沒事了。」
席初雲皺眉,「還是做一下檢查,更穩妥一些。」
慕容蘭撐起沉重的眼皮,「不用了。」
「你昏迷了很久,需要全身做個仔細檢查。」席初雲不想再發生顧若熙的事,那簡直太折磨人了。
「我說不用!我醒了,已經沒事了。」慕容蘭翻個身,背對席初雲。
醫生帶着護士,悄悄退了出去。
席初雲的眉心,皺得更深,漸漸明白過來。
「原來你早就醒了!」
慕容蘭將頭埋在手臂中,不說話。
「你聽見我說的話了?」席初雲的聲音冷到冰點。
慕容蘭翻身坐起來,盯着席初雲的眼睛,問道。
「你是不是真的愛上我了?」_673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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