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若熙緊張地站在學校門口,猶豫許久也不敢進去。
今天是考試的日子,已有人早早來到學校,不時向她瞥來鄙夷的目光,說上三兩句不堪入耳的話,讓她鼓足的勇氣,瞬間成了泄了氣的氣球。
一遍遍告訴自己,需要承受的就必須承受,需要面對的也必須面對,現在處境已經夠糟糕,不會再有更糟糕的情況。可還是抬不起腳,邁入校園。自我鼓勵和現實實踐,永遠都是雲泥之別。
身邊飄過一縷清風,正要去看是誰來到身邊,手腕的位置一緊,被一隻大手緊緊握住,拉着她一起走入了校園。
抬頭望着走在前面的喬沐風,心口的冰冷,漸漸被一股暖意融化,即便努力壓制,還是忍不住感動。
清晨的陽光透過茂盛的枝葉,光影斑駁落在身上,帶着芳草的香氣……
喬沐風緩緩走在前面,沒有回頭,也沒有對她說一句話,只是大手緊緊地握着她,帶着暖暖的力量,讓她用了勇氣。
周圍途徑的人,投來千奇百怪的目光,有沐風在,他們也不再敢說那些傷人的話,終於可以順利到達考場。
喬沐風送顧若熙坐在座位上,輕輕丟下一句話,便轉身走了。
「別連你人生的最後希望也毀掉,好好考試。」
顧若熙脊背僵直地坐在那裏,沒有回頭去看離去的沐風,只是輕輕地點了下頭。
她會加油,不放棄。
教室里的人,越來越多。他們都是富家子弟,一早起來趕考,都帶着沒精打采的懶散。當看到座位上的顧若熙,當即像打了雞血似的亢奮起來,頓時倆眼放光,好像他們無趣的人生,終於有了可以消遣的樂趣。
他們都圍上顧若熙,上下打量她一眼,一起譏誚地笑起來。
「不是勾搭上祁少和陸少了嘛!怎麼還穿的這麼寒酸?」
「陸少和祁少怎麼會看上她!說不上她當時如何上趕着巴結,拍了裸照想要賠償,結果被人一腳踹開,理都不理!白白脫光了在相機前搔首弄姿!」
「哈哈哈……這臉皮可真厚!要是我早就一頭撞死,哪還有臉出來!」
「臉皮不厚能拍裸照鬧的天下皆知!」
一群人哄聲大笑起來。
顧若熙拼命抓緊雙拳,渾身僵硬地坐在那裏一動不動。
她的毫無反應,讓那些人更加肆無忌憚,有的人甚至開始動手推搡顧若熙。
「怎麼還不走!別在這裏礙眼!學校的保安也真是的,什麼人都放進來!」
「以為躋身到我們學校,就是上流社會的人了。」
顧若熙的雙手攥得更緊,指甲幾乎陷入皮肉,針扎的刺痛,仍舊抵不過心口的疼痛。她忍着,咬牙忍着,只要忍到考試結束,再不會涉足這裏,歸還這些人自認為貴族之人才能出入的神聖之地。
眾人忽然安靜下來,原來是蘇婷婷走了過來。蘇家在a市本就很有名望,如今蘇雅要和祁少瑾訂婚,蘇婷婷在學校更受敬慕。
「就要開始考試了,都湊在這裏做什麼。」蘇婷婷一副很有份量的樣子,出現在顧若熙面前。
「婷婷,你要幫顧若熙說話?不會吧!顧若熙可是差點搶了你的准姐夫!還有你的前姐夫!」有人煽風點火地叫了一聲。
蘇婷婷蔑視地瞥了顧若熙一眼,哼笑一聲,「不足為懼的人,何必重視。」
顧若熙猛地咬住嘴唇,幾乎滲出血來,臉色已經褪白一片。
蘇婷婷難以忍受地在口鼻前扇了扇,「什麼味道?烏煙瘴氣的,透着一股騷腥味兒!我都想吐了。」
眾人又是一片鬨笑,無情地摧殘着顧若熙所剩無幾的堅持。熱燙的眼淚,在眼圈中打轉,掌心滲出黏膩的潮濕,應該已被她抓得滲出了血。
忽然,教室門口,傳來一聲重重的悶響。
眾人的笑聲戛然而止,紛紛回頭看向教室門口的方向。當他們看清楚來人,都愣在那裏,鴉雀無聲。
「還不都坐好!想被攆出去嗎?」
祁少瑾陰涼如冰的聲音,帶着怒意,霸氣地傳遍教室的每個角落。
眾人當即化作鳥獸散,很小很小聲地嘀咕一句。
「祁少怎麼來了。」
「沒看他旁邊站着林歆麼,應該是陪林歆考試來了。」
教室里徹底安靜下來,一片死寂。
顧若熙心口壓抑的那口氣,反而提得更緊。渾身都像灌了鉛石,不敢回頭,不敢動,生怕對上祁少瑾陰鷙駭人的目光。
祁少瑾拿了一把椅子,重重地放在教室的最後面,發出重大的聲響,嚇得眾人都渾身一緊,不禁冒了一身冷汗。他坐在椅子上,雙手環胸,目光看向最前面的顧若熙,俊臉緊繃,好似隨時都會壓制不住爆發出來。
他真的有一種想要將那個瘦弱的小女人拽起來的衝動,不喜歡看到她像個犯人似得總是低着頭。因為他比誰都清楚,這一切的所有,顧若熙不該承受。
當初做那一切,他明明那麼強烈的要將她徹底毀掉,如今真的毀掉她了,也得到報復的快感,卻沒有想像中的那麼痛快。每當看到她在眾多的罵聲中,低着頭偷偷落淚的樣子,就會有一種想要站在她面前保護她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