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若熙按奈不住了,一天都沒聯繫上陸羿辰,還沒有告訴他,席初雲和父親都已開始戒備她,現在小王子也不知道有沒有跑出去,能不能和陸羿辰見到面。
哪怕不能和陸羿辰說上話,只是一個眼神,總要給他一個暗示。
而心中,更多泛濫的,卻是對他深深的想念……
走到病房門口的時候,顧若熙又心酸地遲疑了。
他是來看望蘇雅的啊,他如果看到守在田丁丁病房外的於奉天,就應該知道她在這裏。如果他想見她的話,會主動找過來。
「曼蒂姐,剛才的是不是陸少?」田丁丁偏着頭,繼續透過窗子往外看。
「好像是。」
田丁丁一手撐着腰身,緩慢下地,緩慢走過來,低聲說,「曼蒂姐,你還忘不掉陸少對不對?」
顧若熙看着田丁丁,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麼。
「我們都是女人嘛,而且我現在也是母親,我能理解曼蒂姐的心情。我們認識這麼長時間了,我看得出來,曼蒂姐真正喜歡的還是陸少。」
「曼蒂姐,同樣都是優秀的男人,選擇會更簡單一些,完全可以跟隨自己的心去做選擇。」
不涉及到經濟條件,不涉及到其它的因素,都是有錢有地位的男人,都是對她有感情的男人,她倒是真的可以隨心而走,做更簡單的選擇。
只是不知道,田丁丁是因為什麼心境,才說出了這番話。
「沒想到,你還挺會講道理的。」顧若熙輕輕一笑。
田占海忽然不高興起來,「什麼叫跟着自己的心走?人家雲少多好,又好說話,又沒架子,出類拔萃,那才是人中之龍的人物!」
「爸!你說什麼呢!」
「丁丁,你可別給亂出主意,寧毀一座廟不拆一樁婚。他們明天都要結婚了,我們和席家就要成為一家人了。你也別忘了,答應我們合同的人,可是雲少!」田占海大步奔過來,就拽着田丁丁上床。
「趕緊躺下,好好養着!」
「爸!」
「陸少一看就是不好相處的人物!你傻了!」田占海小聲斥責田丁丁。
田丁丁為難地低下頭。
田占海瞥了一眼顧若熙,還故意揚起幾分聲音說,「前天,陸少來病房,你看那一臉難以接近的樣子,嚇人的很,這要成了一家人,夠我們吃一壺的!」
「爸,這是曼蒂姐的私事,你少說兩句。」
「什麼私事?我們都是一家人了,就是一家人的事!好好的席家少奶奶多好,偏偏和前夫還在扯來扯去,害得我們都跟着難做人,醫院裏多少人都在說三道四。」
「爸!」
「丁丁!你渾了!她要不是席家少奶奶了,我們和雲少簽的合同還能作數了嗎!」
顧若熙有些苦笑不得,真是夠了。
門外的情況有些失控,雖然不知道發生什麼,但顧若熙還是聽到一些爭吵的聲音。
她悄悄推開門,只是一條縫隙,門外吵鬧的聲音,便灌入耳中。
蘇老爺子顫抖得手都在一個勁地哆嗦,指着陸羿辰,破口大罵。
「你個負心的東西!小雅被你害死了!被你害死了!我蘇家,要讓你償命!你拋棄她!拋棄她……我的小雅,我的小雅……」
「爺爺……」蘇婷婷哽咽着,拉住爺爺。
「你不跟她結婚,你害死了她,你讓她淪為笑柄,你害死了她……陸羿辰……我們蘇家跟你沒完……」
陸羿辰站在病房門口,安安靜靜地聽着蘇老爺子激動的控訴,冰冷的臉上沒有絲毫情緒。
蘇老爺子嚎哭着,像個失控的孩子,「我的小雅……我苦命的小雅……」
「爺爺,不要太激動了,爺爺!」蘇婷婷盡力勸着,但還是穩定不了蘇老爺子激動的情緒。
本來今天都要送爺爺出國了,醫院裏卻忽然打來了電話。本來想瞞住爺爺的,可爺爺又忽然精明的清醒了,自己給醫院打電話問情況,一下子沒瞞住。
「婚禮都準備了,你小子卻給我悔婚……虧我蘇家和陸家是世交……你小子給你爺爺丟人……」蘇老爺子又提起多年前的舊事了。
陸羿辰還沒任何聲音,病房裏躺在病床上的蘇雅,已被一張白色的單子完全蓋住,安安靜靜地躺在那裏,沒有了任何生命跡象。
本來,後天就是開庭的日子,他已安排好蘇雅出庭指證蓆子皓殺人。
沒想到,就差兩天,還是出了紕漏。
「爺爺,你別說了,已經過去很多年的事了,就不要再說了,也不要再提了!」蘇婷婷儘量穩住蘇老爺子的情緒,但還是控制不住蘇老爺子。
蘇老爺子忽然掄起手裏的拐杖,力氣不大,還是打得蘇婷婷臉色吃緊。
「你個不孝的丫頭!幫着外人說話,我打死你!打死你!」
「爺爺……」
祁少瑾就站在一側,本來也是一起送蘇老爺子上直升飛機的,知道醫院噩耗,便也跟着一起來了醫院。
祁少瑾態度平靜地看着被打的蘇婷婷,那個柔弱的女孩子,依舊用力抱着蘇老爺子不放手,心裏忽然就多了點惻隱之心。
「打死你個不爭氣的東西,從小就沒你姐姐優秀,長大了還不聽話……」
「爺爺!」蘇婷婷喊了一聲,哭聲說,「我知道,在爺爺眼裏,我一直都沒姐姐好,可現在姐姐已經走了,家裏已經夠亂了,你能不能安靜點?能不能安靜點!」
蘇老爺子先是一愣,轉而更怒,更用力地揮起拐杖打蘇婷婷,「反了反了,你敢對爺爺喊!」
祁少瑾再看不下去,忽然上前,一把奪下蘇老爺子手裏的拐杖,直接丟出去。
蘇婷婷驚愕地抬着淚眸看着祁少瑾,一向驕傲如她,卻在外人面前被打這麼丟臉,又惱又羞,臉頰漲得通紅地低下頭。
蘇老爺子的怒火,卻直接沖向祁少瑾。
「你小子也不是個好東西!你們都欺負小雅!我的小雅……爺爺的小雅!」蘇老爺子再度老淚縱橫,哭着哭着就又精神混亂了。
「你們祁家,最陰毒!顧南山也不是好東西!你們狼狽為奸,要吞併陸家,最後如何!心思歹毒,不成活!斬草沒除根,春風吹又生。」
陸羿辰陰黑的眸子,忽然緊緊一縮,一股森寒的氣息,從他的身上滲透出來。
「爺爺,你又在胡說什麼?誰是顧南山!你不要亂說話了爺爺!」蘇婷婷都無語了,趕緊歉意地對陸羿辰說,「爺爺最近精神不好,總是亂說話,不要介意。」
陸羿辰不說話,而是向前走了一步,聲音涼涼的,「蘇老,您剛才說什麼?」
蘇老爺子顯然已經糊塗的不知道自己說什麼了,「我說什麼了?婷婷,爺爺剛才是不是又糊塗了?爺爺怎麼不記得剛才說了什麼?」
祁少瑾的臉色也泛着一層青白,眉宇緊緊蹙着,想要發問,卻又忍住。
自己父親當年做的那些事,只怕沒有一件能搬得上枱面的。在陸羿辰面前,祁少瑾雖然傲氣不會低頭,可祁家終究是欠了陸羿辰的。
「爺爺,不要想太多了,您沒有糊塗,我攙扶您去休息,不要在這裏了。」
蘇婷婷很擔心,爺爺一會又想到大姐的死,又會痛哭起來,就怕爺爺傷了身體。
「去睡覺?好,困了,我去睡覺。」
蘇婷婷攙扶爺爺往外走,陸羿辰卻不肯讓路,一雙深邃的眸子,用力盯着蘇老爺子,就好像要將蘇老爺子的腦子裏的記憶,全部都給看個清清楚楚似的。
「抱歉,爺爺困了。」蘇婷婷道。
陸羿辰還是不讓路,目光陰鬱的更加駭人。
蘇婷婷忍不住心驚,「不要相信爺爺說的話,他已經糊塗了,自己都不清楚在說什麼。」
蘇婷婷知道,大家族的事都錯綜複雜,稍微說錯一句話,只怕引發的就是一場血雨腥風。
她很擔心,這場風波,是爺爺一不留神引起,到時候毀了蘇家。
「患老年痴呆的人,總會將年輕時的記憶,真實地當成現在,一般說謊的情況很少。」陸羿辰湛湛涼的聲音,從他薄薄的唇瓣中傳出來。
祁少瑾走過來,高頎的身體,出現在陸羿辰面前,直接將陸羿辰盯着蘇老爺子的目光擋住。
陸羿辰攻擊性十足的目光,直接射向祁少瑾。
「老爺子身體不舒服!」祁少瑾冷聲道。
陸羿辰嗤笑一聲,「什麼關係,這麼維護?」
「沒關係!」
「是嗎?」陸羿辰向前一步,強大的氣場迫人來襲。
祁少瑾也涼笑一聲,「陸羿辰,這個時候,你還有心情在這裏跟我談笑,就不擔心若熙明日的婚禮?」
「還在關心我的女人。」
「還在稱呼你的女人?」祁少瑾挑眸,聲音涼漠刺骨。
蘇婷婷見他們的話題,輕易轉移到顧若熙身上去了,看了一眼本是為了維護自己而站出去的祁少瑾,心口忽然翻湧一種酸澀難以排解的滋味。
她拉着已經打瞌睡的蘇老爺子,從陸羿辰的身邊走過。
門外的趙默,卻忽然站出來,對蘇婷婷謙和一笑,「蘇小姐,送蘇老爺子去休息室吧。」
還不待蘇婷婷拒絕,趙默和一個保鏢,已經一左一右攙扶住了蘇老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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