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想了半晌,道,「就目前的情況,一直臥床到五個月,且在最好的醫療監護下,或許有保住的可能。」
「只要有可能!」顧若熙終於看到了希望。
「目前在國內,擁有最好醫療設備的醫院,就是康壽醫院,且在全球,也名列前茅。」
康壽醫院!
心口緊緊一抽。
「好,我現在就安排轉院。」
田丁丁一直哭,哭得顧若熙心煩意亂。
「別哭了!」
上了救護車,田丁丁一動不敢動的躺着,見顧若熙嫌煩,趕緊憋住了哭聲,眼圈卻通紅的,看着好生可憐。
不過一個剛剛二十出頭的女孩子,面對第一個孩子要流掉,那種害怕,顧若熙曾經親身體會過。
那個時候,小王子早產,才七個月,她摔了一跤,大出血。
當時,她以為這個孩子,肯定保不住了,嚇得半條命都沒了。
那個時候,她跟田丁丁情況差不多,身邊連個最親的人都沒有。
顧若熙軟下聲音來,「醫生說了,好好養着,不會有事的。」
田丁丁委屈地扁着嘴,點點頭。
她本就有點害怕顧若熙,現在顧若熙成了黑幫家族的千金,未來的准女主,心下就更忌憚,多一句的話,都不敢說。
到了康壽醫院,很快就安排好了病房。
最好的病房,最好的婦產科醫生,讓田丁丁享受了皇后一般的待遇。
田丁丁這一刻才明白,她腹中懷着的不僅僅是她的孩子,也是顧若熙和顧若陽兩兄妹的命根子。
顧若熙起身,要出門去和醫生談話的時候,田丁丁一把拽住顧若熙的手。
「曼蒂姐,只要我躺到五個月,我的孩子,肯定就沒事了嗎?」
田丁丁期盼地問着。
「嗯,醫生是這麼說的。你把心放在肚子裏,這個孩子,我就是傾其所有,也會保住!」
顧若熙只是給田丁丁吃一顆定心丸。
但田丁丁卻更記住了,那一句「傾其所有」。
田丁丁笑起來,乖乖點頭,「我一定好好養着。」
到了走廊,顧若熙問主治醫生。
「保住的希望有多大?」
「現在看各項數值,都不太樂觀,只能先治療看看。最主要,還是看孕婦的心情,這在對於保住孩子方面,有很大關係。孕婦的心情,直接影響到胎兒。」
「我希望你們用盡所有努力,務必百分百保住這個孩子。」
「顧小姐,我們一定會盡最大的努力。」
顧若熙站在走廊里,康壽醫院的一切,她並不陌生。
尤其19樓……
曾經陸羿辰在這裏住院,曾經她被祁少瑾的裸照逼得無處躲藏的時候,就徘徊在這裏。
她還清楚記得,陸羿辰當時住的病房,就在前面隔着兩間。
他當時還騙她,是闌尾炎手術。
腳步,不知不覺,竟然走到那間病房的門外。
通明的窗口,向裏面看,病房裏乾乾淨淨,陽光充足,依稀好像還是五年前的樣子,他曾經在這裏住着時的熟悉。
但熟悉的,也只是感覺。
五年的時間,病房裏的很多東西,都已改進,也重新裝修,和五年前大不相同。
這裏的一切,更加豪華,是最有錢的人,才能住得起的地方。
顧若熙不禁感嘆,沒想到自己也有一天,當年壓得自己差點丟了性命的醫療費,康壽醫院恍如高高在上天宮般的存在,現在也能輕輕鬆鬆讓在乎的人,直接住進來,還是最好的病房。
席老給了她一張,怎麼刷都刷不爆的卡。
如果,當年她就有這張卡,那麼她和陸羿辰……
呵呵。
他們之間,已經不可能了,為什麼還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維,想到他。
顧若熙低頭淺笑,唇邊是苦澀的味道。
媽媽走了,也帶走了,屬於陸羿辰的一顆腎臟。
這些年,一直都想不通,為何陸羿辰當年要為媽媽捐腎。
那是一個器官啊,即便如陸羿辰所說,只是因為,不想看到她一個女孩子,為了母親的換腎手術到處奔波,將一件奉獻的好事,說成是一筆最值得的投資。
可這並不是說服的最好理由。
轉身向着田丁丁的病房走,幾個護士腳步匆匆地從身邊擦身而過,去了田丁丁隔壁的病房。
隨後幾個醫生也趕緊奔去那間病房。
顧若熙停下腳步,站在一旁,不擋住焦急的醫生和護士。
側頭,正好從窗戶,看到裏面人影幢幢的病房。
不知裏面的患者什麼病,大致也能從惶急的醫護人員看得出來,應該是病重了。
剛剛經歷過媽媽的離世,面對生離死別的人,總會觸景傷情。
她低下頭,加快腳步,往田丁丁的病房走。
身後的走廊,傳來凌亂的高跟鞋踩在地磚上的聲音。
還有蒼老顫抖的聲音,哽咽的一聲聲喚着……
「小雅,小雅……我的小雅……」
顧若熙回頭,就看到一個白髮蒼蒼的老者,拄着拐杖,腳步蹣跚,在一個漂亮女孩子的攙扶下,快步地走過來。
當顧若熙認出來,攙扶老人的人,正是蘇婷婷,當即明白了,住在田丁丁隔壁病房的人是誰。
蘇雅!
那個幾乎在記憶里,淡忘的人,又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一張臉,漸漸在腦海里浮現。
原來蘇雅,一直住在康壽醫院。
當年那個深深傷害了她,也傷害了可馨的罪魁禍首。
陸羿辰居然會收容蘇雅住在康壽醫院,一住就是五年!
顧若熙說不清楚,心裏湧起的是什麼滋味。
陸羿辰可以那麼心狠手辣的對付塔麗,為什麼對蘇雅就另眼相待?
她不得不懷疑,陸羿辰的心底對蘇雅,有着別樣的情愫。
心情一下子糾結起來,她低着頭加快腳步,不想跟蘇婷婷打照面。
「顧若熙!」
蘇婷婷疾呼一聲,讓傭人攙扶爺爺去姐姐病房,踩着高跟鞋,快步追上顧若熙。
「你怎麼在這裏!」蘇婷婷凌聲質問。
顧若熙穿着平底鞋,當然沒有蘇婷婷看上去身高高挑,一下子自己的氣勢就看上去比蘇婷婷弱了好幾個檔次。
「我的家人在隔壁病房,所以我才在這裏。」
顧若熙的聲音是冷的,涼漠的,讓蘇婷婷聽着很不舒服。
「拜你所賜,我姐姐病重了!」蘇婷婷怨懟的聲音,帶着恨意。
顧若熙冷笑,昂起頭,目光清亮似冰,「蘇婷婷,當初警察見證,是她要將我推下樓,自己不慎跌落,與我沒有任何關係。」
「終究因你而起!」
「同學一場,勸你別和你姐姐一樣。」
顧若熙從蘇婷婷的身邊,擦身而過,回了田丁丁病房。
病房裏的隔音很好,外面的絲毫動靜,都不會傳入到病房中來,但也能想像得到,隔壁病房忙碌到什麼程度,連可以看到走廊的窗口,總是有醫護人員奔來奔去。
顧若熙給田丁丁安排了兩個護工,哥哥肯定要留在病房照顧田丁丁,哪裏都不肯去。
病房裏面,還有一間臥房,洗手間浴室,電視冰箱等家用電器,也都應有盡有。
「我會找人去顧家把你們的東西暫時拿過來,在丁丁腹中孩子徹底穩定之前,你們就都住在醫院裏,哪裏都不要去。」
顧若熙還是有些擔心蓆子皓,媽媽的死,肯定和蓆子皓脫不了干係。
她很擔心,蓆子皓下一步,會對哥哥下手。
顧若熙抓緊手中的手機,閉着眼睛想了許久,最後給蓆子皓編輯了一條短訊。
「我們見一面吧。」
等了許久,蓆子皓的信息才回復過來。
「難得曼蒂姐想我,等我安排好時間,我再通知你。」
「好。」
顧若熙離開田丁丁的病房,隔壁的病房,已經安靜下來,不再有人影跑來跑去。
正好看到一個護士要進入隔壁病房,顧若熙就問了一聲。
「這位患者怎麼樣了?」
護士笑了笑,禮貌道,「已經醒了。」
醒了!
顧若熙的手忽然抓成拳,她對蘇雅的恨,已經到了希望蘇雅一輩子都不要醒過來的程度。
「不過……」小護士話音一轉。
「不過什麼?」
小護士訕訕一笑,「這是病人的,抱歉顧小姐,我也不好泄漏。」
顧若熙點下頭。「謝謝。」
顧若熙等了一下午,也沒能到蓆子皓的電話。
隔壁病房,好像已經沒人了。
蘇爺爺的身體不太好,蘇婷婷先送蘇爺爺回去了。
顧若熙忽然就想去看看蘇雅,看一看這位恨彼此入骨的仇人。
推開蘇雅病房的門,病房裏居然沒有人。
不得不感嘆一下,當年在a市有着第一名媛的蘇雅,也在這個時候,淪落得身邊已經沒有誰真正在乎了。
久病床前無孝子,親情是可以淡化的。
而最後維持蘇雅還住在最好病房的,不過是金錢將養,與感情沒有太多關係了。
走到潔白的病床前。
蘇雅閉着眼睛,深陷的眼窩,臉色枯槁得好像一下子蒼老了十多歲,早已沒有了當年的光鮮艷麗,容色絕美。
就連她的滿頭長髮,乾枯如稻草地凌亂在枕頭一旁。
病房的門,被人推開。
是護工端着洗好晾乾的衣服回來,見到顧若熙,一驚。
「你是誰?」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15s 4.0433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