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少瑾就是不放開被子,死死拽着。
「算了,還是用硬的吧。」麗莎姐將手伸入到被子下面,一把拽住祁少瑾有力的手臂,將他的手硬是拖出來。
「不要……」祁少瑾慍怒地低吼一聲。
他不喜歡打針是一方面,但更厭惡用這種強硬的方式逼着他,他一向都驕傲的不可一世。
麗莎姐現在的做法簡直就是在侮辱他的尊嚴。
醫生和護士趕緊趁機進來,用最快的速度準備好針頭。
祁少瑾瞪着那寒光閃閃的細長針頭,臉色一凜,濃黑的眉宇氣得倒豎起來。
「滾開!」他怒吼一聲,就要掙扎開麗莎姐的手。
麗莎姐可練過功夫,直接用手肘壓在祁少瑾的手肘彎處,瞬時讓祁少瑾的整條手臂都麻木的沒了知覺,一動都不敢再動。
「放開我!」他怒吼一聲。
「打完針就放開你了!」麗莎姐風情嫵媚的一笑,眸光粼粼。
顧若熙趕緊幫忙,抓住祁少瑾的大手,不讓他攥成拳頭。
「我會很配合,不用你們這麼殷勤!」祁少瑾黑着臉,咬牙切齒。
她們居然用這種方式對他,豈不是讓人笑掉大牙,他又不是小孩子!
「我配合好了!放開我!」他又爆發一聲怒吼,嚇得護士差點拿不穩手裏的針頭。
「別叫了,兩秒鐘就好的事!忍忍吧!」麗莎姐斥了他一聲。
護士趕緊爭分奪秒,手到擒來,直接一針即中,快速黏了膠布上去,迅速後退幾大步。
麗莎姐終於放開祁少瑾,他的整條手臂還處在麻木沒有知覺狀態,緩了好一會才能動一下。
顧若熙忍住想笑,幫着他將手放好在床邊,「好了啦,不要亂動了,你可以躺下睡覺了,還有你的刀口,也要配合上藥,不然麗莎姐,就又要上手嘍。」
祁少瑾瞪着顧若熙笑得絢爛的笑臉,臉色就又黑了黑,暗暗咬牙,從他的唇齒間發出「咯咯」的聲音。
麗莎姐掰了掰手指,就要上手,祁少瑾瞬時發出一聲低吼。
「知道了!」
醫生順利給祁少瑾的刀口上了藥,又黏好膠布。不禁擦了擦頭上的汗,幾不可見地搖搖頭,心底暗道一聲,行醫這麼多年,第一次遇見這麼大的人,還這麼膽小的患者。
「缺乏安全感又自負的人,都不肯承認自己生病,抗拒打針吃藥。」麗莎姐在顧若熙的耳邊輕聲說道。
「為什麼?」顧若熙不解。
麗莎姐便耐心對她解釋,怕祁少瑾聽見,聲音壓得很低,「因為打針的時候,只有他自己一個人,會覺得自己更孤獨。」
顧若熙覺得麗莎姐的分析很透徹,就贊同地點點頭。
祁少瑾聽不見她們在說什麼,但從她們態度一致的表情,也猜得出來是在品評他,就慍怒地低喝一聲。
「出去!」
麗莎姐挑挑眉頭,直接坐在祁少瑾的床邊。
顧若熙嘻嘻一笑,也跟着麗莎姐坐下來。
她們一左一右,儼然左右護法,看着祁少瑾打針,量他也不敢再玩什麼么蛾子。
祁少瑾很憤怒,看了看左邊的麗莎姐,又看了看右邊的顧若熙。本想說什麼,至少挽回一些他驕傲的顏面,但目光落在顧若熙身上,慢慢就柔和了下去。
顧若熙陰霾的心情本已有所好轉,當對上祁少瑾那深沉又帶着點關切的目光,她臉上展露的笑容就慢慢沉寂了下去。
她在祁少瑾的眼睛中,看到了類似詢問的關心,不由得心頭一暖。
「照顧好你自己,誰都沒有你自己重要。」這是她這麼多年摸爬滾打,一次次的受傷之後,總結出來的道理。
「對誰好,都沒有對自己好更重要。」她又道。
那些傷害自己的人,還能傷害到自己,純屬自己犯賤!
她不經意流露的怨憤,只會讓祁少瑾的心口更加收緊。
「道理誰都懂,做起來會很難。」他低喃一聲,似說自己,也似在說顧若熙。
閉上他那雙漆黑的眸子,安靜的臉上沒有太多的情緒,但還是能從他的臉上,看到他心底的冷。
他在冷他自己唯一在意的,卻不屬於他。
也在冷,他的心,也正在被心愛之人一次次傷害。
「我能做的,就是默默承受。」他緊抿的薄唇之間,慢慢吐出這句話。
顧若熙心口輕輕一疼,她在祁少瑾的臉上,看到了他比她的更執着。「少瑾,快點好起來吧。」
祁少瑾雖閉着眼睛,唇角勾起淺淺的笑紋,「你是說我的病,還是說……」
我的心。
後面三個字,他沒有說出口。
他不想在她面前,變得格外可憐,更不喜歡看到她無奈憐憫自己的目光。
他翻個身,「我困了,都出去吧。」
顧若熙站起身出門,麗莎姐隨後也跟着出來。
她們坐在走廊的排椅上,看着病房內的祁少瑾,誰都沒有說話。
沈美冰小心翼翼地靠過來,低着頭,粉唇委屈的嘟着,沒開口,眼圈就又先紅了,「若熙姐姐,他會好起來的對吧,你會陪着他到他好起來對吧。」
「我最近沒事,我會陪着他。」顧若熙拉着沈美冰的手,讓她坐在身邊,「你放心,他不會有事的。」
「他不打針,不吃藥,不讓換藥,我都要嚇死了。幸虧若熙姐姐來了,可是若熙姐姐,怎麼一直不接我電話啊。」沈美冰仰起她俏麗又帶着點未成熟稚氣的臉頰,像個幼嫩的小女生,在仰頭看着自己崇拜的偶像。
「若熙姐姐有點事,耽擱了。不要再擔心了,他真的會好起來。」
顧若熙憐惜地扶了扶沈美冰有些亂的鬢邊碎發,「看你眼睛紅的好像兔子,回家去睡一覺吧,養養精神。」
沈美冰搖頭如撥浪鼓,「不要,我要在這裏陪着他。我不進去,不進去惹他煩,我就在外面,看着他就好。」
沈美冰委屈可憐的小聲音,真真讓人心疼。
顧若熙揉了揉她的頭,便也不說什麼了。
麗莎姐靠在座椅上,唇角帶着點笑,她當然看得出來,這個沒張開的小女生,喜歡祁少瑾,但看看祁少瑾萬年不變的冰川臉,就不禁搖頭。
「這樣的小嫩草,會被他吃得很死的。」麗莎姐趁着沈美冰去廁所,低聲附在顧若熙耳邊說。
「我就擔心,冰冰最後傷得更深。」顧若熙道。
「一株剛抽芽的小嫩芽,面對寒冬臘月的寒風,怎麼可能不受傷。」
「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能放過他自己。」顧若熙抬眸看向病床上,一直一動不動安靜躺着的祁少瑾。
「如果他能那麼輕易放開,這麼多年,也不會一直一個人了。」麗莎姐搖頭笑笑,不禁感嘆,「愛情就是一把雙刃劍,傷人又傷己。」
顧若熙偏頭,她從麗莎姐的眼中,看到了些許類似曾經痛徹心扉之後的沉寂,但只一瞬,顧若熙來不及捕捉,就已消逝在麗莎姐總是帶着風情笑意的眸海之中。
祁少瑾打完針就安靜睡去了。
顧若熙趁着他睡熟,打算去看看夏紫木,麗莎姐寸步不離跟着顧若熙,她無奈地對麗莎姐說。
「我這麼大的人了,不會丟的。」
「看你心不在焉的,開車我也不放心,索性做你的代駕司機吧。」
顧若熙拒絕不了,也就隨便麗莎姐了。她心裏清楚,麗莎姐這麼做,是陸羿辰的屬意。
上了車,她坐在副駕駛,看着車子駛出醫院,向着康壽醫院而去,低聲說。「他的心思,我永遠猜不透,不知道他這麼做,還有什麼意義。」
麗莎姐專注前面路況,明白顧若熙是在說她跟着她的事,笑了笑,「他從來不喜歡將心思說的直白,也一直覺得,真正相信了解他的人,不需要說太多的解釋。而你……」
麗莎姐回頭看着顧若熙,「正是他覺得的那個人。」
顧若熙苦笑一下,「他是對我太放心了,還是覺得我對他的心就應該一如既往的執着?」
「他是太自信了。」麗莎姐揚聲笑起來,看似打趣的一句話,卻不能逗得顧若熙開懷。
「我看他是太自以為是了。」
「若熙,你只是對他不自信了而已。」麗莎姐的口氣,沉重下來。
「當自己被太多次的若即若離,縹緲不清模糊不定,總是費腦筋去猜測,揣測,去選擇相信,之後到強迫自己去相信,慢慢的就沒有太多的精力了。」
「時間會證明一切!真金還要火煉。」麗莎姐輕盈一笑,車子駛入停車場。
入了康壽醫院,顧若熙一直只專注眼前的路,目不斜視。
可醫院一樓大廳鬧哄哄的人聲,還是灌入耳中。
那一群人,圍的水泄不通,踮着腳尖,舉着手裏的手機,激動異常。
顧若熙不知道那群人在圍着誰,但從那樣的陣仗也能猜測的出,應該是某個電影明星來醫院被認出來。
顧若熙急着入電梯上樓,可擁擠的人群,將前面的路完全堵住,根本擠不進去。就只好站在人群外圍,暫時耐着性子等待。
這群人,不但有醫院裏醫護人員,還有患者的家屬,甚至還有記者……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17s 4.0444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