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若熙坐在一旁,安靜看着他們忙碌。這些體力活,她早就不親自動手了,不是這幾年條件好了,養嬌了脾氣,而是這雙手,若有差池不能畫稿子,直接毀掉的就是她全部的財富。
「若陽哥哥,你慢點。」田丁丁抽了紙巾,幫顧若陽將臉上沾的灰塵擦去。
顧若陽傻傻地笑着,眼睛裏卻人奪人的光彩。
顧若熙將自己的眼睛別開,撫弄手指上那枚摘不掉的鑽戒。其實田丁丁的條件不錯,在整個設計部,長相也是拔尖的,只是在才氣方面就要略差一些,做了好幾年的設計助理,都沒好的突破。有一期夏沐新款,公司內部想用田丁丁做夏沐網店的模特,但田丁丁的小腿有點粗,不適合夏沐的裙裝,就沒被選上。可能被選上模特,臉蛋的漂亮可想而知。
顧若熙好幾次都想阻止田丁丁和哥哥往來,可每次只要聽見哥哥經常問她,「若熙妹妹,丁丁什麼時候來?若熙妹妹,丁丁什麼時候下班?」她就不忍心阻止了。
媽媽也看出來田丁丁對哥哥的意思,也看出來哥哥對丁丁也挺喜歡,哥哥畢竟跟正常人還有很多差距。哥哥只能看到表面對他好的,不會去猜忌對方是不是真心,在他的世界裏,展露在表象的,就都是真實的東西。
媽媽私底下也說,最好勸一勸那個田丁丁,免得最後受傷的是哥哥。
顧若熙正在想如何找機會跟田丁丁說,就聽見田丁丁忽然對沈美冰喊了一聲,「你懂不懂,這些花能現在打開嗎?萬一枯萎,會是很大一筆損失。」
沈美冰紅了臉,眼角低垂,「我只是,只是想看看這些康乃馨……若陽哥哥,可不可以看一眼啊?」
顧若陽見沈美冰被田丁丁嚇得要哭了,趕緊打開箱子,「沒關係的,康乃馨花期久,開箱看一眼也沒事的。」
沈美冰看到那些五顏六色的康乃馨,瞬時眉開眼笑,伸出手指頭,輕輕地碰了碰那些嬌嫩的花瓣。
田丁丁冷眼瞥了沈美冰一眼,賭氣地嘟起嘴,轉而笑着對顧若陽說,「若陽哥哥,這些花還是快些送後面的冷庫去吧。」
顧若陽一個人搬箱子,顯然搬不動,沈美冰趕緊幫忙,倆人一起合力搬着大箱子去後面的冷庫。
田丁丁正要跟上去,顧若熙從後面喚了她一聲,「丁丁,我找你有點事。」
隔壁的奶茶店,顧若熙點了兩杯原味奶茶。
她和田丁丁,誰都沒有喝奶茶的意思,就看着面前的杯子一點一點冒着熱氣。
「曼蒂姐,是不是有話對我說?」田丁丁在職場多年,早就學會了察言觀色。
顧若熙淺笑一下,組織一下語言,有些難以啟齒,但還是開門見山,「你對我哥哥,是什麼感覺?」
田丁丁笑起來,年輕美麗的容顏朝氣蓬勃,雖然平時田丁丁打扮的時髦靚麗,到底才是二十四歲的女孩子。
「不瞞曼蒂姐,我很喜歡若陽哥哥。」
「丁丁,你的條件很好,我想你說的喜歡,只是妹妹對哥哥的喜歡吧。」
「不,曼蒂姐,我覺得若陽哥哥很好,我們很般配。」田丁丁一臉認真地望着顧若熙。
縱使顧若熙不想貶低自己的哥哥,但還是覺得好笑地笑起來,「你們怎麼能般配!丁丁,我沒有惡意,但是我哥哥不是正常人,我要保護我哥哥。他是一個很真實的人,喜歡一件東西就會一直喜歡下去,你如果不是真心想跟他一輩子,就不要再出現在他面前了好嘛?」
田丁丁的神色有些受傷,不可接受地望着顧若熙。
「他才開心起來,才要擁有自己的人生,我不希望接下來有讓他承受不起的打擊。」顧若熙繼續說,「希望你能理解我的用心,你們不適合,是真的不合適。」
田丁丁趕緊搖頭,「曼蒂姐,我是真心喜歡若陽哥哥,就是因為他很真,雖然像個孩子,可我就是喜歡他像個孩子的天真,不浮誇,不虛偽,我喜歡他的真實單一。」
「丁丁,你只是動了惻隱之心,那未必是感情。你的條件,完全能找到更好的人。」顧若熙最擔心的就是,萬一哥哥對田丁丁有了感情,最後被田丁丁拋棄,反而更受傷,不如在一切還沒開始的時候掐斷。
「曼蒂姐……」田丁丁咬下嘴唇,眼睛裏浮現些許淚意,聲音也哽咽了,「曼蒂姐,雖然這話很無禮,但我還是想說,你不該干涉我和若陽哥哥之間的感情。我希望我們能接受你的祝福,我真的是認真的,我真的很喜歡他。」
顧若熙望着田丁丁,她眼角的淚珠滾落下來,掛在她漂亮的臉蛋上。顧若熙忽然心生不忍,拿了紙巾遞給她。
「丁丁,曼蒂姐只是怕你三分鐘熱血。我們誰都傷得起,但我哥哥……他真的傷不起。」
田丁丁擦了擦眼淚,哽着聲音說,「曼蒂姐,我知道自己的毛病,不夠成熟,在設計部兩年,還只是設計助理。但我這一次,真的認真了……我會去問若陽哥哥,他若真的也想跟我在一起,不管曼蒂姐說什麼,我都要試一次。」
田丁丁起身,低着頭就出了門。
顧若熙想喚住她,都沒來得及,只能嘆息一聲。現在的小女孩的心思,怎麼這麼執着?忽然想到自己當年,又何嘗不是這麼執着。
雙手捧着滾熱的奶茶杯子,看向窗外人來人往的街上。
在這條街上,大多都是情侶,互相挽着手臂,說着甜言蜜語,男人臉上都是繾綣的柔情,女人嬌羞地低着頭。
她不是沒想過,身邊也有個那樣給她甜蜜的人,怎奈身邊的位置,似乎註定是空的。
當一顆真心的熱情流盡的時候,再想填滿原來那樣充實,只怕此生再不能了。
嘆息一聲起身,回到隔壁的自家店中,震撼的一幕,燙了顧若熙的眼睛。
「若陽哥哥,你喜不喜歡我?」田丁丁帶着兩分倔強的賭氣,嘟着紅唇,望着面前呆木愣住的顧若陽。
沈美冰愣愣地張大眼望着他們,拿着從冷庫順來的幾隻康乃馨,有一下沒一下地揪着花瓣,嘴巴張得能塞入一個雞蛋。
顧若陽顯然聽不太懂田丁丁的話,與其說他在糾結田丁丁的話,更像是在糾結田丁丁為何眼圈通紅一副要哭的樣子。
「別哭,別哭,女孩子不能哭,眼睛會不漂亮。」顧若陽說。
「若陽哥哥,你說,你到底喜不喜歡我!」田丁丁拔高聲音問着,一副沒個結果誓不罷休的樣子。
顧若陽趕緊點頭,「喜歡,當然喜歡丁丁妹妹。」
田丁丁對顧若陽的語氣顯然不太滿意,直接掂起腳就吻上顧若陽的唇,雖然只是蜻蜓點水地碰一下,顧若陽整個人還是瞬間石化,臉色先是一白,隨後瞬時連耳根都紅了。
所有人都震驚了,感覺整個世界都在搖晃。
楊舒容站在樓上,看到這樣一幕差點沒從樓梯上摔下來。
「天吶!」沈美冰抽口涼氣,一把攥住手中康乃馨,毀掉整朵嬌艷的花,趕緊閉上眼睛不敢看,臉頰也跟着羞得通紅。
顧若熙也驚得不輕,趕緊扶住門邊站穩,想要衝上去,將田丁丁拉開,可看到哥哥羞紅了臉,終是沒有力氣那麼做。如果哥哥也是喜歡田丁丁,她又有什麼權利阻止兩個互相傾慕的人在一起?
但前提只要田丁丁能堅持下去,不會只是一時衝動,最後傷了哥哥……
楊舒容也很想下樓,將顧若陽還像小孩子那樣保護在身後,最後也是掙扎一下,嘆口氣,轉身上樓。
田丁丁一把抱住顧若陽的脖子,「若陽哥哥,我就當你答應我了哦。」
顧若陽羞紅着臉不出聲,就那樣傻傻地站着。若只看外表長相,顧若陽和田丁丁很般配,但前提他得是個正常人才行。
他現在還是不懂,什麼是喜歡,什麼是答應。只知道,她親他的時候,心跳的好快好快,像要從嘴裏飛出來。他只能閉緊嘴巴,一動不敢動地站着,生怕心臟真的從身體裏跑出去。
「我的花……」沈美冰緩過神,悲傷欲絕地望着被她毀在手中的花團。
顧若陽紅着臉不敢看田丁丁,就低着頭對沈美冰說,「還有很多很多,冰冰妹妹喜歡多少拿多少。」
「好哇好哇,若陽哥哥太好了!若陽哥哥最好了!」沈美冰高興地跳起來,就催促顧若陽帶她去冷庫再去拿幾朵。
田丁丁吃醋了,一把拽住顧若陽的手臂,「若陽哥哥,花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送的!」
「為什麼?康乃馨又不是玫瑰。」顧若陽對這個還是懂得的,只要的與鮮花有關,他比誰都懂得清楚。
「那也不行,我不許你送,你就不能送,我們現在是情侶關係。」田丁丁更緊抱住顧若陽的胳膊,瞥了一眼沈美冰,一副宣告主權的樣子。
沈美冰嘿嘿一笑,一步步後退,表明自己不會參與其中,但轉過身,還是很失望地看着掌心被毀掉的花。剛才被田丁丁親顧若陽給嚇到了,女人孩子原來也可以這麼主動,那麼她和少瑾哥哥……她雙手抱實,雙眼放光,是不是也可以主動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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