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靈依進了大殿後,十分恭敬規矩標準的以大家閨秀之禮拜見皇上、太后、皇后。
滿殿眾人的目光都聚在了許靈依身上,想着國丈府出過兩任皇后,許小姐這般閨儀,的確不枉國丈府禮數嚴苛的名聲。
皇帝見許靈依來了,笑着抬手,「快起來吧,朕聽聞你身體不適,是何症狀?蘇小姐醫術高絕,你若是實在乏力嚴重,讓她給你看看診。往年中秋佳節你都未曾錯過,朕想着,今年也不該錯過。」
許靈依站起身,目光四下看了一圈,便看到了坐在蘇府席面上的葉裳和蘇風暖,她目光頓了頓,溫婉平靜地道謝,「多謝皇上記掛着靈依,我的確身體不適,也不知是何症狀,勞煩蘇小姐了。」
皇帝聞言對蘇府席面喊道,「蘇丫頭,你過來。」
蘇風暖沒想到皇上說讓她幫許靈依看看,許靈依還真應了,她原以為這許小姐是會推辭一番,打死也不會讓她看診的,她如今看着葉裳的目光,若是說她對葉裳已經放下,那是決計不可能的。如今讓她看診,難道是要對她逆行挑戰了嗎?
眾人的目光都齊齊向蘇風暖看來。
南齊京城無人不知許小姐對葉世子一片痴心,如今葉世子親自求婚另娶蘇小姐,皇上今日又讓二人比試棋藝,很多人都抱着看好戲的心態睜大眼睛豎起耳朵旁觀起來。
蘇風暖想着自古看戲的人都不怕戲熱鬧,她不信皇上不明白,可今日非要弄出這麼一齣戲,又是讓她給許靈依看診,又是讓她和許靈依比試棋藝,雖然她不明白皇上到底是什麼目的,但她總不能不應戰。
於是,她放下酒盞,笑着要起身。
許靈依忽然說,「本就是勞煩蘇小姐,還是我自己走過去吧。」
蘇風暖聞言頓時止了起身的打算。
皇帝聞言笑道,「好,那丫頭喝了不少酒,免得起來撞翻桌子,你過去也好。」
許靈依抬步走向蘇府席面。
葉裳從許靈依進殿,便不曾看過去一眼,如今更是眼皮也不抬,只動手給蘇風暖夾菜,將她面前的碟子夾了高高的一摞。
蘇夫人心裏也暗怪皇上多事兒,沒事兒找事兒,但既然他是皇上,她也不能公然地將比試棋藝反駁回去,對於許靈依今日特意穿了一身粉來說,她暗嘆,好好的一個國丈府小姐,執念太深,到底不是好事兒,又看葉裳,見他眼皮都不抬,似乎給蘇風暖夾菜就是唯一要做的事兒,十分滿意。
當然,滿殿眾人也都看到了葉裳的動作,有人覺得葉世子太不近人情了些,枉顧許小姐一番痴心,有人覺得葉裳做得也沒什麼不對,畢竟他如今一心要娶蘇小姐,當着未來丈母娘的面,若是憐惜旁人,那這婚事兒估計就吹了,蘇夫人對女兒身上,可是個眼裏揉不進沙子的人。
許靈依來到蘇府席面前,對蘇夫人和葉裳一禮,然後轉頭看向蘇風暖。
蘇風暖笑看着她,如對待尋常病者,對不遠處席面的孟太醫說,「勞煩孟太醫給我一根線,我雖是女子,也不能白摸許小姐的玉手,占她的便宜。還是絲線把脈好些。」
眾人見她言語無忌,這是調戲許小姐?一時都頗為無語。
葉裳這時頭也不抬地說,「是該用絲線,你的手也金貴着呢,除了給我把脈,不該碰別人的手。」話落,補充,「女子也不行。」
蘇風暖嘴角抽了抽,偏頭瞪了葉裳一眼,低聲說,「有你什麼事兒?多話!」
葉裳頓時住了嘴。
但他那句話眾人聽得清楚,一時間想着這二人可真是般配,都是一樣的言語無忌不像樣子。
許靈依平靜的面色微變,到底是對葉裳痴心在意,聽到她這樣說,一時有些受不住。但經歷了險些被葉裳親手殺死之事,她比從前更能受得住些,一時沒說話。
孟太醫聞言,連忙將自己隨身帶的藥箱子拿出來,匆匆起身,將整個藥箱子都給了蘇風暖。
蘇風暖打開藥箱子,從裏面取出一根線繩,只見她輕輕一甩手,線繩便纏在了許靈依手腕上,然後她按着線繩凝思把脈。
眾人見她這一手露得漂亮,不由暗暗讚嘆。
孟太醫在一旁激動地說,「蘇小姐這樣的手法乾脆利落,老夫佩服,佩服啊。」
蘇風暖偏頭對他一笑,「你若是會武功,也能做得到。」
孟太醫悵然道,「老夫昔日一心學醫,無心習武,如今見蘇小姐醫武雙才,着實敬佩,悔之晚矣啊。」
蘇風暖見他不走,在一旁看着,便笑着與他閒話,「我本不愛醫術,卻是被逼着學的。」
孟太醫驚訝,「不知蘇小姐是被何人逼着學的?逼着學也能學得大成,顯然蘇小姐天資聰穎,老夫一生學醫,不及蘇小姐一半。」
蘇風暖失笑,「孟太醫勿要自貶,只不過我專喜歡疑難雜症而已,在這方便下的功夫便深了些。論基本醫道,我不見得有你懂。」
孟太醫深知一個醫術絕頂之人,怎麼能學不好基本醫道?她在這滿殿之中這樣說,無非是為了他顧全顏面,他着實感動,連連搖頭,等着他解答剛剛那話。
葉裳在一旁插口說,「是被我逼的。」
孟太醫頓時驚異。
蘇風暖偏頭瞅了他一眼,「不說話沒人將你當啞巴。胡說八道什麼。」話落,她撤回繩線,看着許靈依,想着她對葉裳痴狂,已經到相思成疾的地步了嗎?她暗嘆一聲,正兒八經地以一個醫者的身份說,「許小姐身體困弱,憂思盛溢,心火鬱結,想必時常覺得胸悶氣短,頭暈懸晃,時常暈厥?」
許靈依看着她,沒說話。
蘇風暖將線繩放入藥箱,從中拿出紙筆,刷刷地寫了一張藥方,遞給她說,「這個病雖然是小病,但久患成疾,恐有性命之憂,還是不可大意。這是藥方,每日三次,服用月余,應該就會無大礙了。」
許靈依不接藥方,只看着她。
孟太醫在一旁接過藥方,看過之後,對許靈依說,「許小姐,可不可以讓老夫也給你把把脈?」
許靈依這才偏頭看了一眼孟太醫,輕輕地點了點頭頭,「有勞孟太醫了。」
孟太醫也用線繩拴在了許靈依手腕上,給他以繩探脈。
片刻後,他放下手,對蘇風暖更是推崇敬佩,「蘇小姐的方子妙啊,妙,老夫自認開不出這樣的藥方。」話落,她對許靈依說,「可否容老夫抄錄一份,再給許小姐?」
許靈依沒說話。
孟太醫又試探地問了一遍,「許小姐?」
許靈依慢慢地點了一下頭,「孟太醫抄錄吧。」話落,對蘇風暖壓制着情緒說,「多謝蘇小姐。」
許雲初這時離席走過來,對蘇風暖拱手道謝。
蘇風暖笑着看了許雲初一眼,懶洋洋地道,「小事而已,不足掛齒,小國舅客氣了。」
葉裳這時終於抬起眼皮,看了許雲初一眼,對他頗為清淡地道,「小國舅若是謝她,不如謝我,記我賬上,改日請我吃酒好了。」
許雲初眸光微動,微笑,「待葉世子養好傷,雲初一定備酒相待。」
葉裳點點頭,不再多言,收回視線,催促蘇風暖,「你只喝酒了,都沒吃多少,快吃。」
蘇風暖低頭,這才發現她面前的碟子已經堆成了山,她看着,一時頗為無語。
自然許靈依和許雲初也見到了,許靈依咬唇,轉身向國丈府的席面走去,許雲初笑了一下,也回了國丈府的席面。
孟太醫很快就抄錄好了藥方子,送去了國丈府的席面前給許靈依。
許靈依當着眾人的面,接了藥方子,轉頭遞給了許雲初,「哥哥,你幫我收着吧,免得我弄丟了。」
許雲初看了許靈依一眼,接過了藥方子,揣進了懷裏。
國丈看了他的孫子和孫女一眼,沒說話。
皇帝這時笑着說,「依朕看,趕明兒朕下一道旨意,讓蘇丫頭進太醫院當值好了。朕給你封個官職。」
滿殿眾人齊齊一怔,都看向皇帝,太醫院雖然有女醫正,但是都沒有品級,女子地位不高。是專給後宮沒品級的妃嬪小主們設的。女子封官職之說,從來沒有,哪怕只是太醫院。
蘇風暖立即揚聲說,「皇上,您若是不怕我將太醫院當馬場,沒事兒在太醫院裏拉着人賽馬,抓着人鬥蛐蛐,逮住人玩吊牌,您只管讓我進太醫院。拿着您的俸祿,有地方玩耍,似乎也還不錯。」
她這話一說,眾人頓時都黑了臉。
皇帝被氣笑,「你當太醫院是什麼地方?胡鬧!罷了,就當朕沒說。」
蘇風暖見他收回了話,也跟着住了口,收回視線,低頭吃葉裳夾給他的菜,同時想着,原來皇上讓她給許靈依把脈,是想當着滿殿文武朝臣的面,打破南齊女子不入朝的先例嗎?可惜,她對太醫院沒興趣,也不想入朝。
那麼,他讓她與許靈依避世棋藝,又打的什麼主意呢?
------題外話------
這是一更~
本書由小說網首發,請勿轉載!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12s 3.8973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