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風暖從鳳陽鏢局出來就回了靈雲寺。
王夫人並沒有睡,見她回來,拉過她仔細地打量了一遍,舒了一口氣,嗔道,「太子的病得靈雲大師一出手便能救好,你一個女孩子家家的,大晚上跟着跑去做什麼?」
蘇風暖順勢坐在她身邊,道,「外婆,太子可不是染了風寒,而是中了天下第一奇毒。靈雲老和尚出手,也救不好他。」
王夫人聞言大驚,低呼,「太子中毒了?」
蘇風暖點頭,將太子中了無傷花之毒,非雲山真人有情草不能解,而且即便解了,還會落個殘廢之身之事簡略地說了。
王夫人聽罷,驚得無以復加,好半響,沒說話。
蘇風暖歪倒在炕上,準備睡覺。
王夫人伸手推她,「這可如何是好?稟告了皇上沒有?太子雖已定親,但還未曾大婚,雖然有侍妾,但至今無所出。這……若是變成了殘廢之身,可如何是好?」
蘇風暖頓時笑了,「外婆,您好操心啊,這事兒自有皇上去操心,用不到您呢。」
王夫人伸手拍了她一巴掌,憂心忡忡地道,「我雖然是一介婦人,但也知曉東宮出事,茲事體大。輕則危急朝綱,重則動搖江山基業。皇上膝下子嗣,病的病,死的死,傷的傷,若是太子如今再落個殘廢,只剩下兩個年幼的小皇子了,都還沒斷奶呢。」
蘇風暖道,「天塌下來自然會有高個兒的頂着,古來沒斷奶的小皇子登基的多了。」
王夫人聞言更是憂心,「古來登基的小皇子,下場有幾個好的?不是宦官弄權,就是外戚干政,再則就是太后垂簾,諸侯謀反。江山一般都要亂上那麼十幾二十年,苦的可是百姓們。」
蘇風暖眨巴了兩下眼睛,拍拍王夫人,嬌聲哄道,「外婆果然不愧是王大學士的夫人,這些都懂的透徹。不過,咱們還是洗洗睡吧,跟咱們沒關係,乖哦。」
王夫人被氣笑,伸手拿掉她的手,「你這孩子,你睡了一日,如今還困?你自己去睡吧,我得趕緊派人給你外公傳個話。」
蘇風暖打了個哈欠,起身去睡了。
王夫人喊來一親近之人,交代了兩句,那人立即出了靈雲寺,下山,奔京城而去了。
午夜,馮盛跑回了京城,守城人見是盛公公,連忙開了城門。
馮盛直奔皇宮,此時,皇上還沒睡,依舊在御書房,批閱奏摺。
馮盛進了宮門,氣喘吁吁地跑到了御書房,見了皇帝,「噗通」一聲就跪下了,哭道,「皇上,老奴有罪,沒照看好太子。」
皇上看着他道,「太子怎麼了?」
馮盛連忙將太子中了無傷花之毒,天下只有雲山真人的有情草可救,但哪怕救了,以後也會落個殘廢之事說了。
皇上手中的筆「啪」地一聲掉在了玉案上,騰地站了起來,臉色巨變,「你說什麼?」
馮盛哭道,「老奴廢物,太子始終與老奴寸步不離,每日都是老奴親自給太子試菜,可是竟然不知什麼時候,太子中了無傷花,老奴該死……」
皇上離開玉案,走到近前,看着馮盛,怒道,「你的確是該死,連太子什麼時候中的毒都不知道。」
馮盛連連磕頭,哭道,「皇上,您賜死老奴吧。」
皇上盛怒不已,盯着馮盛,似乎要將他千刀萬剮,馮盛只哭着磕頭,地上很快就磕出了一片血跡。
過了好一會兒,皇上怒道,「是靈雲大師給太子診的脈?」
馮盛點頭,「是靈雲大師,說此毒拖延不得,最多三日,請皇上定奪。」
皇上終於忍不住抬腳踢了他一腳,怒道,「朕如何定奪?變成殘廢之人,不如死了的好。」
馮盛被一腳踹出老遠,眼冒金星,但不敢言聲。
皇帝轉回身,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閉上了眼睛。
馮盛大氣也不敢出。
御書房靜如死寂。
過了許久,皇帝嗓音沙啞地道,「去學士府,將王祿給朕叫來。」
「是。」馮盛連忙從地上爬了起來,匆匆跑出了御書房。
王祿已經睡了,聽說皇上宣他,連忙爬了起來,他穿戴妥當,匆匆來到門口,見了馮盛,嚇了一跳,「盛公公,你不是跟太子在靈雲鎮嗎?怎麼……」
「王大人,快別說了,一言難盡,您趕快隨老奴進宮吧,皇上要見你。」馮盛連忙道。
王祿點點頭。
這時,管家匆匆而來,在王祿耳邊耳語了兩句,王祿臉色變了幾變,過了好半晌,擺了擺手,隨馮盛上了馬車,向皇宮而去。
王祿進了宮,來到御書房,見到皇上,叩首見禮。
皇帝像是一下子蒼老了許多,疲憊地擺擺手,「起來吧。」
王祿站起身。
皇上看着他道,「太子之事,你可知曉了?」
王祿嘆了口氣,斟酌謹慎地道,「太子一定要救,但此事還需瞞下,太子畢竟是太子,葉世子沉船落水之事已經鬧得人心惶惶,若是太子中毒無解之事再傳出去,於朝綱不利啊。」
皇上伸手蓋住額頭,好半響,啞聲道,「朕這個皇帝,坐的着實窩囊。」
王祿道,「皇上萬不要這麼說,您登基至今,南齊朝局一直平順,雖有驚但無險,您居功至偉。」
皇帝慘笑,「也就你這麼說朕。」話落,他道,「叫你來,也是聽聽你想法,安安朕的心。」話落,他擺手,「馮盛,你現在就出京,秘密給太子解毒吧。」
「是。」馮盛連忙點頭,卻躊躇不走,「皇上,據說,只有雲山真人手裏那一株有情草可解,雲山真人脾氣古怪,老奴前去,萬一求不來那有情草……」
皇帝聞言道,「這倒是個問題,雲山老道誰的賬也不買,朕的面子也不見得給。」話落,他看向王祿,「我聽說丞相師出雲山真人?若是讓丞相出面去求,想必雲山真人會給。」
王祿搖頭,「丞相身居高位,一舉一動,無數人看着,他一旦離京,勢必會驚動許多人,揣測事端。」話落,道,「葉世子師承陸文峰,而陸文峰師承雲山真人,如今葉世子在府中養傷,若是突然傷勢惡化,非雲山真人不能救的話,他出京就有個極好的藉口了,不會有太多人關注,不妨讓葉世子走一趟。」
「葉裳啊,他的傷需要養着,如何能顛簸?」皇帝聽罷道。
「葉世子的傷口若是不扯碰,坐車前去,三日內,應該能辦妥,對傷口應該無大礙。」王祿道,「除了他,怕是沒合適人選了。」
皇帝聞言點了點頭,「罷了,就他吧。此事就交給你了,你出宮後去一趟容安王府。令葉裳即刻啟程。」
王祿點點頭,退出了御書房。
馮盛看向皇帝。
皇帝瞅了他一眼,擺擺手,「你也跟去,將消息給朕捂嚴實了,就說太子感染風寒,十分嚴重。請靈雲大師好生救治。若是走漏一絲消息,朕砍了你的腦袋。」
「是,老奴一定辦妥。」馮盛保證後,白着臉,退出了御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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