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風暖和葉裳自然不知道他們將那八里堡的大當家以及那封信函送去給葉昔後,發生了這樣一樁事兒,二人睡了半日,醒來時,天色已經晌午,千寒稟報,說舅老爺和夫人在報堂廳里等着他們醒來用午膳。
二人收拾一番,梳洗妥當,去了報堂廳。
葉闌睡了一覺,極其精神,見二人來到,高興地說,「你舅母讓廚房備了好些菜,咱們爺倆今日喝點兒。」
葉裳微笑,「好。」
葉闌道,「我記得暖丫頭也是能喝酒的,你既然身子骨無恙,也喝點兒。」
葉闌夫人立即說,「她不能飲酒,我忘了告訴你了,她有喜了。」
葉闌問,「什麼是有喜?」
葉闌夫人捂着嘴笑起來,「你可真是多年不出楓山,連有喜都不知道了。」話落,解惑道,「暖丫頭有了身孕了。」
葉闌一怔,頓時大喜,「當真?」
葉裳微笑,「當真,暖兒是有孕了。」
葉闌一拍大腿,「好事兒啊!」話落,將本來要放到蘇風暖面前的酒壺立馬拿走了,說,「有了身子自然是不能喝酒的。」說完,埋怨他夫人,「你既然知道了,怎麼沒早告訴我?」
葉闌夫人笑着說,「上山後,你就倦得歇下了,如今也剛醒來不久,我去廚房吩咐人燉了雞湯,還沒空告訴你,你這就說起讓暖兒喝酒來了。」
葉闌高興地說,「這可真是一件大喜事兒,以後你每日都讓廚房給暖丫頭燉雞湯好了。」
葉闌夫人笑起來,「我變着樣兒的讓廚房給她做好了,每日都喝雞湯,她也會膩的。」
葉闌點頭,「有道理。」
葉裳微笑。
蘇風暖覺得來了楓山,真跟回家沒二樣了,無論是以前隨葉昔來時,還是如今,葉闌夫婦都是拿她當閨女看待的,她笑着說,「如今三月,山間的野菜正鮮嫩好吃,稍後我們吃完飯,閒來無事兒,去山間采野菜吧。」
葉闌立即說,「吃野菜做什麼?你懷有身孕,就該吃好的。」
葉闌夫人立即說,「這你就不懂了,野菜更是珍品,多吃些對胎兒好的。」葉闌不信,「當真?」
葉闌夫人道,「當真。」
葉闌轉頭對葉裳說,「那咱們爺倆少喝些,差不多就得了,一會兒一起跟着她們去采野菜。」
葉裳笑着點頭。
一頓飯吃得甚是歡樂,葉裳和葉闌一人喝了一壺酒,便不喝了,飯後與蘇風暖、葉闌夫人一起,拿了籃子,出了房門,去了山間。
楓山四處都是半矮的山坡,除了漫山遍野的紅楓林外,還種了許多的田地和果樹。
葉裳走了一圈,忽然笑着說,「今日早晨上山時,我還沒發現這楓山竟然佈置了許多的陣法。」
葉闌笑着說,「這是早些年,昔兒和暖丫頭來時,上楓山給佈置的。我和你舅母離開葉家時,帶的僕從不少,護院也不少,可是自從有了這陣法,僕從和護院根本就用不到,想走的,就打發了些,不想走繼續跟着我們的,就開闢了些田地,春種秋收,自給自足了。」
葉裳道,「楓山果然是個好地方。」
葉闌道,「的確是好地方,當年你母親若不是嫁給你父親,她定然不會離開楓山。只要不是皇家人,天下任何一家的子弟,都能落根在江南葉家,落根楓山,可是,偏偏是容安王和你母親是姻緣。」
葉裳道,「天命註定,也沒辦法。」
葉闌點頭,「是啊!天註定,沒辦法的。」
葉裳不認識野菜,葉闌也不認識,葉闌夫人認識些,但識得的不多,蘇風暖因學醫術,哪種可以吃,哪種不可以吃,都十分懂得,在她的帶領下,葉裳和葉闌也跟着動手,采了不少野菜。
晚膳,便多了幾碟山野菜。
葉闌吃了兩口,連連點頭,「滋味確實不錯。」
第二日,清晨,天空飄起了濛濛細雨。
葉裳站在窗前,笑着說,「這雨下得也太細如牛毛了。」
蘇風暖笑着說,「江南的春雨總會來得早一些,俗話說,春雨貴如油,這一場春雨後,就該春耕了。今年我們正好趕上,也跟着農工們一起干農活吧。」
葉裳失笑,對她問,「你會幹什麼?」
蘇風暖道,「鋤地、扶犁、播種,我都會。」
葉裳伸手抱住她,「會也不准做,累到怎麼辦?」
蘇風暖好笑,「就該活動些,到時候好生養,若是日日閒着在床上懶着,才不利於生養。不累到就是了。」
葉裳聞言道,「好吧!」
這一日,下雨無法外出賞景,葉闌邀葉裳下棋,葉闌夫人和蘇風暖坐在一旁觀棋,葉闌夫人手裏拿了針線,一邊與蘇風暖說話,一邊做繡活。
葉闌下了一會兒棋,轉頭瞅了夫人一眼,奇怪地說,「你有二年沒做繡活了,怎麼如今又突然做起繡活了?」
葉闌夫人抿着嘴笑,「我是想着給小裳和暖丫頭未來的孩子做幾件衣服,他們離開時,也好帶走。」
葉闌一聽,頓覺有理,「那多做幾件。」話落,又想到離開二字,頓覺不舍,立即問二人,「你們不多住些天嗎?打算什麼時候離開?」
葉裳笑着說,「多住些天。」
蘇風暖道,「視情況而定。」
葉闌滿意,「這裏清靜,適宜養胎,能住多久,就住多久,住到生最好。」
葉裳失笑。
蘇風暖也笑起來。
春雨綿綿,下了兩三日才晴朗,蘇風暖和葉裳定情大婚這一年多以來,還未真正如此享受過清靜怡人的日子,如今覺得這般春光,真是未曾辜負,偷得浮生數日閒了。
天氣晴朗後,楓山的田地可以耕種了,於是,蘇風暖和葉裳、葉闌和夫人,四人跟着農工們一起下地幹活,一時間幹得熱火朝天。
葉裳是第一次知道莊稼是怎麼種出來的,覺得農耕不易,百姓更不易,朱門富貴人家,糟蹋好飯好菜比比皆是,可是鄉野人家,卻珍惜每一粒糧食。
又過了幾日,農耕忙完時,有兩個人上了楓山。
葉闌聽到人稟告,訝異地說,「睿兒?他才來過沒多久,怎麼又來了?」
管家道,「四公子只說想念老爺和夫人了,又聽聞葉世子和世子妃住在楓山,便前來拜會。」
葉闌問,「除了他,還有別人嗎?」
管家道,「只帶了一個書童。」
葉闌擺手,「既然沒帶外人,趕緊快請他上山吧。」
管家應是,連忙去了。
葉闌對葉裳道,「是太叔公那一支小輩里排行第四的哥兒,自小與昔兒處得還不錯,十分聰明,也會行事兒,懂得進退。這麼多年,葉家各房各院鬧騰着爭權奪利,唯獨他不爭不奪。」
葉裳揚眉,「葉睿?」
葉闌點頭,「正是他,你知道他?」
葉裳看了蘇風暖一眼,不帶情緒地說,「知道。」
蘇風暖眼觀鼻,鼻觀心,佯裝沒瞅到葉裳瞟過來的那一眼,想着葉睿怎麼就來楓山了?從到了楓山後,她和葉裳都沒對葉闌夫婦提關於路上遇到八里堡的人要劫了他們之事,師兄也未對他們傳信說關於那樁事兒的隻言片語,她也不知那樁事兒最後是如何處置的,如今葉睿來楓山,是否真是單純的想念和拜會。
葉闌夫人在一旁笑着說,「我和你舅舅這麼多年離開了葉家,與葉家人甚少有來往,唯獨這孩子,每年都會來上幾次,有時候來看看我們就走,有時候會陪着我們住上幾日。今年還是過年時來拜年,住了兩日,如今也月余沒來了。」
葉闌道,「葉家的小輩里,如今也就他明事理些。」
葉闌夫人點頭,笑着說,「他這個孩子,從小就聰明剔透,心思也比別人多一竅。葉家太叔公那一房的人早就勸說他爭權,他就是不為所動,若是他動手的話,如今太叔公那一支定然和如今的情形不同。」
葉闌道,「昔兒每年回家,都會教他幾招,在葉家能與他算得上真正的兄弟的人,也就這小子了。爭什麼?奪什麼?昔兒將來也不會虧待他。」
葉闌夫人點頭,「所以說,這孩子是個透徹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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