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葉裳所料,當日,蘇夫人聽聞葉裳出事後便匆匆離京,來了靈雲鎮。
京中也因此炸開了鍋。
皇帝大怒,要親臨靈雲鎮。
朝中大臣一律勸阻,言:皇上乃九五之尊,靈雲鎮如今一團亂象,皇上天子貴體,萬可不能前去犯險。若是皇上擔心葉世子,派人前往就是了。
太后聽聞消息後,也從慈安宮出來阻止皇上。言:皇上為葉裳一人,焉能不顧惜龍體?聽聞卿華坊是太子幕僚所開,也算是東宮背後扶持,葉裳在畫舫出事兒,當由太子前去,他一國太子,如何能日日窩在東宮?不為國事憂心也就罷了,出了事兒難道還躲着避禍不成?
皇帝聞言更怒,派馮盛前去傳旨,命太子即刻趕往靈雲鎮,不找到葉裳,別回來了。
馮盛趕到東宮後,入門便聞到一股藥味。
月貴妃從裏面迎了出來,見到馮盛,連忙問,「盛公公,可是因為葉裳沉船之事而來?」
馮盛點頭,給月貴妃見禮,「皇上有旨,命太子即刻前往靈雲鎮,說若是找不到葉世子……」
「怎樣?」月貴妃提着心問。
馮盛嘆了口氣,「說太子也不用回來了。」
月貴妃聞言,頓時紅了眼圈,「皇上眼裏只有葉裳,沒有太子。葉裳貪玩游湖如今出了事兒,怎麼能全算在太子頭上?」話落,她向外走,委屈地道,「我這就去找皇上。」
馮盛見此,連忙攔住她,「哎呦,貴妃,都什麼時候了?您還去找皇上?皇上本來想自己前去靈雲鎮,被太后和一眾朝臣攔住了,如今正在氣頭上,雖然葉世子出事兒,不能全算在太子頭上,但靈雲鎮卿華坊頂着的可是太子名頭,出了這等事兒,太子脫不開干係。」
月貴妃停住腳步,「太子這些日子一直病着,如今好不容易好了一點兒,若是再折騰的話……」
馮盛看着她,「容安王和王妃當年戰死沙場,雖然事情過去了十二年,可是百姓們心裏可都記着呢,沒人忘記。葉世子是王爺和王妃唯一的血脈,如今此事一出,外面的百姓們都炸開了鍋。皇上素來疼寵葉世子,也是因為念在故去的王爺和王妃,太后如今咄咄緊逼,皇上沒法前去,太子有着不能推卸的責任,老奴勸您,您可別這時候犯糊塗啊,多少雙眼睛盯着東宮呢。」
月貴妃心裏頓時咯噔一聲,驚醒過來,猶豫掙扎半刻道,「如今太子病剛剛稍好一點兒,讓他獨自一人去,我不放心,我要跟着他一塊兒去。」
馮盛心裏暗暗嘆了口氣,「皇上只命太子前去,貴妃若是去,怕是要去尋皇上請旨。」
月貴妃點頭,吩咐宮女,「你們給太子收拾行囊,本宮去找皇上請旨。」
宮女們齊齊應是。
月貴妃隨着馮盛去見皇上。
皇上余怒未消,見到月貴妃,臉色難看,「你來做什麼?」
月貴妃眼圈又紅了,眼淚忍不住,濕了眼眶,「皇上,衍兒病還沒好,妾身不放心他一人前去靈雲鎮,妾身也……」
皇帝豎起眉頭,「你也要跟他一起去?」
月貴妃點點頭,「他身子弱,若是出了什麼事兒,就是要了妾身這一條命啊,皇上。」
皇帝沉怒地看着她,「慈母多敗兒,太子如今這副樣子,就是被你寵慣的,不經風雨,風一吹就倒。」
月貴妃拿着帕子擦眼淚,委屈如滔滔江水,「皇上怎麼能一味地責怪臣妾?若不是有人虎視眈眈想要我們母子不得好死,臣妾也不至於每日提心弔膽看着太子,太子他身子也不至於這麼弱。」
皇帝一時沉默,冷沉着臉看她片刻,揮手,「你回去吧,朕不准你跟他前去靈雲鎮。」
月貴妃含着淚水看着皇帝,「皇上,太子從未出過京城啊,若是有人趁機作亂,太子有個三長兩短……」
「有個三長兩短,朕就重新立太子。」皇帝大怒道。
月貴妃身子猛地晃了晃,顫抖驚懼地看着皇帝。
皇帝也看着他,眉目冷沉,「他是太子,是東宮之主,是這南齊江山未來的支柱,如今連靈雲鎮都不敢去,立不起來,一樁事情都處理不好,朕的江山還如何交給他?你說?嗯?」
月貴妃抖了抖嘴角,恐慌不能出聲。
「即便朕交給他,他也坐不住。」皇帝又道,「躲在母親羽翼下的孩子,永遠長不大,你這不是對他好,是害他。你知道不知道?這麼多年,沒一點兒長進。」
月貴妃惶惶地看着皇帝。
皇帝不再看她,對一旁馮盛吩咐,「將月貴妃送回青鳳宮,從今日起,閉門反省,沒我的命令,不准她出宮。」話落,又道,「吩咐太子,立即出京,不得耽擱。」
月貴妃看着皇帝,上前一步,哭道,「皇上,您不能讓衍兒獨自去啊,臣妾……」
「下去!」皇帝冷喝,「你若是再多言,朕就先廢黜了你貴妃之位打入冷官再廢了太子。」
月貴妃身子一軟,不敢置信地看着皇帝。
馮盛眼見不好,連忙上前,一把拽住月貴妃,將她拖出了殿外。
月貴妃一把拽住馮盛,眼裏全是驚懼,「盛公公,皇上他……他剛剛說什麼?」
馮盛嘆了口氣,小聲說,「皇上如今正在火氣上,您就忍忍,否則對您沒好處,還是先回寢宮吧,等皇上消了氣再說。」
月貴妃看着他,「皇上說他要……他要……」
馮盛一把捂住她的嘴,私下看了一眼,小聲說,「貴妃快別亂說,小心真惹了大禍,悔之晚矣。」
月貴妃身子發軟,幾乎站不住,拽着馮盛哀求,「公公,求求你,本宮不能沒有太子啊。」
馮盛小聲說,「太子也是皇上的骨肉,皇上不會不管。您就放心吧。當務之急,是先找到葉世子,確定他沒事兒才好。否則事情可就大了。」話落,他意有所指地看了慈安宮方向一眼,「您在宮中多年,不用老奴提醒您吧?」
月貴妃心裏頓時敲了一聲警鐘,咬牙點了點頭。她雖然擔心太子,但也無可奈何,只能聽了馮盛的勸,回了宮。
馮盛打發走月貴妃,回去見皇帝。
皇帝見他回來,問道,「她回宮了?」
馮盛點點頭,小聲說,「奴才去東宮時,裏面瀰漫着藥味,據說太子病體剛剛好一些,貴妃擔心他身體,怕是經不起折騰加重病情。」
皇帝冷哼,「身為太子,多年無作為,如今三天兩頭病倒,朕這江山,還如何能指望他?」頓了頓,又道,「葉裳游湖,沉船落水,定有蹊蹺,不是偶然。」
馮盛頓時憂心,壓低聲音說,「此事怕是衝着東宮而來,太子未出過京,此去靈雲鎮……」
皇帝臉色陰沉,對他吩咐,「派五千御林軍,隨太子出京去靈雲鎮,你也跟着太子去。務必找到葉裳。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是。」馮盛垂首,皇上不能出京,他一個奴才總能聽命出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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