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伯帶着陳芝苒去落華軒安置,蘇風暖和葉裳回了正院。
蘇風暖將今日與陳芝苒敘話以及她後背上藏着的秘密之事說了一遍,葉裳聽罷後眉頭深鎖,對蘇風暖道,「你可還記得清楚?將她後背的那幅圖案臨摹下來,給我看看。」
蘇風暖點頭,她過目不忘,自然記得清楚。
於是,蘇風暖走到桌前,鋪好宣紙,葉裳為她研墨,蘇風暖歪頭看着他清俊無雙的容顏,修長分明的指骨,如臨風玉樹的模樣,笑着感慨,「這般紅袖添香,也讓人十分受用啊。」
葉裳低笑。
研好墨,蘇風暖提筆,將在陳芝苒身上的所見臨摹了下來。
葉裳站在一旁看着她一筆筆勾勒出九龍山脈,又勾勒出靈雲鎮,細細地眯起了眼睛。
半個時辰後,蘇風暖將一幅畫臨摹了下來,葉裳掏出娟帕,為她擦了擦額頭的汗。
蘇風暖放下筆,對他道,「你看,是不是去年乞巧節,你帶我在靈雲鎮五里坡看到的奇景?」
葉裳頷首,「不錯。」
蘇風暖道,「這幅圖案,鐫刻在陳芝苒身上,不知有什麼秘密,為何篆刻在她身上?讓安國公在生她之日,竟然捨棄親子,在滿府滅門之日,竟然只保下她。」
葉裳看着這幅畫,沉默片刻道,「這幅畫雖然是我們看到的奇景,但少了一處。」
「嗯?」蘇風暖看着他。
葉裳道,「少了靈雲寺。」
蘇風暖細細一想,道,「還真是,站在五里坡,能看到九龍盤旋圍繞着靈雲鎮,在山脈的一角,能看到靈雲寺的……二景?」
葉裳頷首,「靈雲寺有二景,一景是藏經閣,藏書萬卷,囊括許多天下間尋不到的孤本書籍;二景是靈雲山觀景台上的十八仙景古壁畫。」
蘇風暖聞言道,「難道這副圖案的秘密就是在這裏?在靈雲寺?」
葉裳道,「一幅實景為圖,卻獨獨缺少這兩處,自然別有意義。」
蘇風暖道,「安國公臨終前,囑咐陳芝苒活不下去時,去濟世堂藥鋪,而濟世堂藥鋪是靈雲寺開設的,可見真是非同一般。」
葉裳道,「南齊竟然連佛門之地也不是真正的清淨之處。」
蘇風暖一笑,道,「佛門本就不是清靜之地,萬千香客,來來往往,香煙繚繞中,多少面孔,數都數不清。佛門是天下最不清靜之地,只不過一個佛字誤人罷了。」
葉裳失笑,「的確。」
蘇風暖道,「看來我們要再去一趟靈雲鎮了。」
葉裳道,「事不宜遲,我立刻進宮去請旨,請皇上准許,查抄靈雲寺。」
「嗯?」蘇風暖一驚,「查抄靈雲寺?這也太……」
葉裳道,「反其道而行之。」
蘇風暖看着他。
葉裳道,「機關密道案始發,你我查案至今,層層剝離線索,可是有人似乎總是走在前面,讓我們查到痕跡,卻抓不到收尾。可見我們總是慢了一步,那人消息通天。陳芝苒中了恨春風,背後之人是想讓她害人,還是想要她死,恐怕都有。如今你將陳芝苒帶出國丈府,接來容安王府,消息瞞不住,如今怕是已經傳出去了。關於她後背的秘密,既然我們了悟了,那就要第一時間動作,不給別人有機可乘的機會,即刻查封查抄靈雲寺,佔取主動。」
蘇風暖正了神色,頷首道,「好,你即刻進宮,請皇上下旨,給你調派御林軍,不管靈雲寺是否藏污納垢,今日,就要來一個敲山震虎,也不失為一個佔取主動之機。」
葉裳點頭。
蘇風暖道,「陳芝苒的恨春風拖不得了,我立即請師兄相助我,為她截止住毒發,使之不變成毒人。」
葉裳點頭,對她問,「你隨我去靈雲鎮嗎?」
蘇風暖的道,「自然跟隨你去靈雲鎮,陳芝苒也要帶在身邊,有師兄相助,我如今的功力,半個時辰,我便可先壓制住她的恨春風。」
葉裳頷首,「這樣,我請旨後,派人來給你傳話,城門口匯合,我便不回府了。」
蘇風暖道,「你我一走,師兄若是得到消息,想必也會好奇地跟隨。容安王府便空了,許靈依還在水牢,是否要安置一番?」
葉裳道,「將她教給許雲初吧。」
「嗯?」蘇風暖看着他。
葉裳道,「她被人利用,已經全無用處,她是死是活,都交給許雲初比較妥當,也免得許雲初終此一生,落下個心結。」
蘇風暖瞭然,對他一笑,伸手幫他理了理衣領,柔聲說,「我的葉裳其實最是心善,待人寬厚,能與你做兄弟之人,做知己之交的人,都十分有福氣。以前是陳述、沈琪、齊舒,如今是許雲初。」
葉裳輕笑,「最有福氣的人是你。」
蘇風暖誠然地點點頭,「我派人給許雲初傳信,讓他來容安王府一趟。許靈依已經無用,是死是活,確實還是交給他比較好,就算她死,許雲初也該見她一面,畢竟是親兄妹。許靈依是歸塵歸土,許雲初親手了斷,也不會落下心結了,對他好。」
葉裳點頭。
二人就此說定,葉裳捲起了蘇風暖畫的那一幅靈雲鎮奇景圖,出了容安王府。
蘇風暖對千寒吩咐,「去請小國舅速速來府一趟。」
千寒應是,立即去了。
蘇風暖吩咐完,也匆匆出了房間,去了葉昔的院子。
葉昔正在自行運功療傷,他自己療傷,不如蘇風暖為他療傷來得有效快速,聽到動靜,他收了功,見蘇風暖步履匆匆,他挑眉,「小丫頭,風風火火的模樣,又出了什麼事兒?」
蘇風暖當即拉了他就走,「你隨我去救一個人。」
「誰?」葉昔問。
「到了你就知道了。」蘇風暖不多說。
葉昔扁扁嘴,只能連忙跟着她出了院子。
來到安置陳芝苒的落華軒,葉昔見到陳芝苒,她手腕上的鳳尾花十分華艷明顯,他頓時皺眉,明顯的一臉不樂意,「你是讓我來幫你救她?她是安國公府的那個小丫頭?陳芝苒?」
蘇風暖點頭,「時間緊迫,沒時間與你細說,你先幫我截住她恨春風毒變再說。」
葉昔見蘇風暖一臉堅定,又看陳芝苒一臉好奇怯怯的表情打量着他,他抿唇道,「好。」
蘇風暖見葉昔答應,輕輕抬手,點了陳芝苒睡穴,陳芝苒頓時倒在了地上,蘇風暖示意葉昔按照他所說來幫她。
葉昔雖然不情不願,但蘇風暖既然救她,必有她的道理,於是,依照她吩咐,幫她護法。
要解恨春風,十分不容易,更別說陳芝苒的恨春風即將毒變。可是蘇風暖目前要做的不是解她的恨春風,而是截住不讓她恨春風毒變,比解恨春風要容易得多。
所以,半個時辰後,依照她的辦法,截斷了恨春風蔓延的枝丫,將陳芝苒的心脈用她的至寒功法給冰封住了,也就是護住了她的心脈,恨春風自然侵蝕不了她。
葉昔敬佩地道,「臭丫頭,真有你的。」
蘇風暖得意地揚了揚眉,對他簡單地將事情原委兩句話說清,又將葉裳入宮請旨之事提了,之後對他道,「我要帶她去靈雲寺,師兄你……」
葉昔截斷她的話,「這等好事兒,自然要和你們一起去見識見識。」
蘇風暖想着她就知道他要跟去,於是點頭,對他道,「你先帶着陳芝苒去備車,我去見見許雲初,與他交代一番。」
葉昔點頭,叫來一個人,帶了陳芝苒,去府門口備車等着蘇風暖了。
蘇風暖來到會客廳,許雲初已經來了,正在等着她,見她一邊邁進門檻一邊抹汗,對她道,「我剛剛聽聞葉世子又入宮了,可發生了什麼急事兒?」
蘇風暖簡略地將葉裳提出陳芝苒後背那幅圖案少了能在山脈的一角看到靈雲寺那二景之說,於是,他當機立斷入宮請旨,請皇上恩准,查抄靈雲寺。她也跟着前往,許靈依在水牢,讓他來安置處置。
許雲初聽罷,驚了又驚,道,「靈雲鎮那二景,在靈雲寺法會時,藏經閣無住持和寺中長老領着,進不去。我便帶你去觀賞過十八仙景古壁畫。」
蘇風暖頷首,「當時,我們剛登上十八仙景古壁畫,還未好好賞景,便恰逢靈雲老和尚出事兒,你我匆匆下了觀景台。」
許雲初頷首,「不錯。難道靈雲寺那二景當真有問題?」
蘇風暖道,「查查就知道了,只有皇上下旨,才能查抄佛門之地。」
許雲初點頭,道,「葉世子說得對,搶得先機,佔取主動,免得一直處於被動之中。既然如今這裏有突破,是該當機立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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