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的山林中,太陽斜照,一人一狼在地面拖出長長的影子。
那是方乾元和小白狼,正在山道上走着。
方乾元手裏提着一隻剛剛打到的山雞,帶着小白狼穿過林地,來到狼谷附近的山澗前。
這處地方,是他前日巡山的時候意外發現,正好用來宰雞烤肉,打打牙祭。
方乾元也是貧苦出身,雖然有父親照顧,但孩提時候沒少自己煮飯做菜,因此料理起手中山雞,也是乾淨利落,不在話下。
他先凝聚靈元,化成鋒刃,從雞屁股切開個小洞,掏出內臟洗淨,然後又用草葉封好,帶毛塗上水邊濕泥和乾草。
接着,他聚攏周圍乾柴,用靈元鋒刃削出一頭尖尖的木棍,仔細磨鑽。
他不會火行法術,好在可以鑽木取火,費了小半刻時間,又吹又噴之後,終於把火升了起來。
方乾元弄來幾塊石頭,擺好形狀,把裹好的泥球小心放在中間架好,然後用旁邊火堆的柴枝,一點一點地架上。
在方乾元做着這些的時候,小白狼安安靜靜地蹲在旁邊看着,眼睛緊緊盯住包裹山雞的泥球,嘴巴微張,露出了舌頭。
它這樣子,活像是個饞嘴的小狗。
過了一陣,火中的泥球燒乾了,火堆也燃盡,自然熄滅。
方乾元等不及餘溫降下,便用兩根樹枝把它從裏面夾出,放在旁邊石板上,用力一敲,那泥球便裂開,露出裏面金黃的雞皮。
方乾元把連它毛帶泥一起褪盡,一股說不出的雞肉香氣,頓時飄了出來。
「給!」
方乾元大方地撕下一半,遞給小白狼,小白狼立刻叼過去,蹲坐在地,用兩隻前爪捧着,大快朵頤起來。
這狼特立獨行,竟然不肯把山雞放在地面,唯恐弄髒的樣子。
方乾元看得嘖嘖稱奇,但自己也餓了,連忙撕下雞肉,吃了起來。
雖然此地條件有限,方乾元的手藝也很普通,但幾日下來,都是茹毛飲血的飲食,這些烤熟的雞肉,簡直稱得上人間美味。
不久之後,方乾元抹了抹嘴,站起身對小白狼道:「好了,費了那麼久功夫,我也該走了,你回狼管事那裏吧。」
小白狼嗅了嗅吃剩的雞骨,一副戀戀不捨的模樣。
方乾元笑道:「還想吃的話,明天再去抓一隻山雞來,在這裏等我。」
小白狼聞言,咧嘴點頭,終於才肯轉身離開。
方乾元拍拍屁股,在山澗邊洗了一下手和臉,也向狼谷的方向走去。
他到狼谷之後不久,天色就暗下來了,四周開始響起此起彼伏的狼嚎。
頭狼看見方乾元,圍着他轉了轉,冷哼一聲道:「你跑去偷吃了?」
「嗯?」方乾元這才想起,這狼叔說過,要突破瓶頸,就要封閉自己作為人的思想,行為還有功法,儘量以野性之心感悟自然。
生火烤食,是文明的標誌,顯然要被排斥在外。
方乾元不禁有些手足無措,但頭狼冷哼一聲之後,竟然就走開了。
「算了,好自為之吧。」
……
「你跟他跑去烤肉吃了?」
樹林中,木屋裏,佝僂老人也正和宮原一起審問小白狼。
當小白狼委屈地夾起尾巴,縮在一旁嗚咽的時候,即使是不通狼性的宮原,也知道答案了,面色頓時一下變得鐵青。
宮原雙目泛紅,喃喃自語道:「完了,完了,不可能成功領悟到野性之心了,悟道狀態最忌破功,你這樣一弄,毀了他的一樁根基啊!」
這種事情,影響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
就好像是別人沉浸在某事當中,心生感悟的時候,突然給他當頭棒喝,從中叫醒。
這對本身沒有任何傷害,但之前的思緒,多半是打斷了,靈感也不知所蹤,所以宮原才會提到破功兩個字。
更加惡劣的後果,是估計以後也沒有什麼機會領悟同樣心境,畢竟這種感悟狀態可遇而不可求,遇着一次都是莫大的機緣,還想再來,哪有那麼便宜?
「這就是命啊,看來,是時候該叫他回去了。」佝僂老人輕嘆一聲,轉過頭對宮原道,「你就不要怪她了,她也不聽懂你說什麼。」
宮原沉默良久,終於還是長嘆一聲道:「謀事在人,成事在天,這的確就是命,他自己的命,又有什麼好怪的!」
「不過,我之前說十天就是十天,到時候,我再回來接他吧。」
宮原說完,也不管屋外天黑,徑直走出門,騎着青眼蒼狼走了。
「嘿,這老小子……」佝僂老人乾笑兩聲,又看了看一臉呆萌的小白狼,微微搖頭,道,「孽緣啊。」
接下來的幾日,小白狼都去找方乾元玩耍,一來二去,竟然開始混熟了。
小白狼根本就是個吃貨,而且還非常精挑,生肉完全不要,總是纏着方乾元給她燒烤。
不過也是多虧有她,天天都勤快地給方乾元捕獵,打打山雞,野兔什麼,方乾元終於可以大打牙祭,吃得不亦樂乎。
混熟之後,方乾元也漸漸明白,這頭小白狼的許多肢體語言了,比如坐下眼巴巴地看人,就是餓了想吃,轉來轉去,就是催促,咧嘴就是在笑,尾巴開始掃地,就是無聊……
方乾元莫名地生出了自己面對的不是一頭白狼,而是一個頑童的感覺。
也許是吃上癮了,這小傢伙竟然開始粘上他,每次分別,都一副依依不捨的模樣。
不過方乾元總感覺,這傢伙是不捨得食物,多過不捨得自己。
讓方乾元疑惑的是,這小白狼似乎對狼谷非常抗拒,一次都沒有跟他回去過。
方乾元好奇之下,回去問頭狼:「狼叔,你認不認識狼管事那邊的白狼?」
頭狼聞言呵呵一笑:「你吃飽了沒有?」
方乾元疑惑道:「狼叔?」
頭狼呲牙道:「吃飽了就去巡山,別賴在這裏問東問西的。」
方乾元無奈道:「你都還沒有回答我。」
頭狼也不答,一副顧左右而言他的樣子,多問幾次,竟然道:「我突然想到兩句詩,你看看押韻不,它是『日頭落山去,月亮出來了』……」
一頭嘯月蒼狼,跟他談論詩詞,簡直絕了,方乾元自己都是個半文盲,只得灰溜溜地住口,不再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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