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凌晨,天色陰沉,志安鎮一片漆黑,死一般寂靜。
喬曉靜、翠玉、阿紫、大志和大個兒全部帶好了包袱,跟往常外出執行任務一樣,相互擁抱一番,然後在強叔的目送下離開了不老春醃菜店。
此五人走出醃菜店不久,便消失在了漆黑的夜色之中,隱隱約約可見五個黑點在空曠的街道上移動,而這街道恰如一口敞着蓋的黑色棺材。
「我們今天的任務非常簡單,」出了鎮子不久,喬曉靜低聲說道,「那就是先遠距離觀察標靶人物所處的環境,將周邊的建築物、道路及人流情況摸清楚即可,若是有幸能看到標靶人物那就更好了,不過需要再三強調是不可衝動,不管何種情況下都不可衝動。」
「若是有機會下手呢?」大個兒隨問道。
「那也不行,」喬曉靜態度很強硬,「我們的目標是五個,不是其中的某一個。這五個傢伙是一個整體,若是單獨除掉其中一人,其餘四人很快便會覺察到,一旦感覺到危險臨近,他們就會慌不擇路,很有可能就會立即反水,那我們就徹底完蛋了。」
「其實,」大志說道,「我覺得是咱們太過將這些斷脊之犬當回事兒了,就算是他們真的一個個都投奔日本鬼子,又能翻起多大的浪呢?」
「糊塗!」不待喬曉靜張嘴,翠玉便說道,「若這幾個害群之馬、斷脊之犬僅僅只是普通人物,他們甘心當鬼子走狗倒也無所謂,大可不必如此大費周章,當就當去吧,多之不多,少之也不少,因為他們根本就掀不起什麼大浪,可是這幾個傢伙是普通人物嗎?」
「不是。」大志接話很及時。
「咱們都知道這幾個傢伙的身份,」翠玉接着說道,「他們無一不是身居高官、背景複雜、地位特殊,有頭有臉的大人物,這樣的人若是成了鬼子走狗,僅憑他們個人,可能手無縛雞之力、肩無扛柴之骨,幫鬼子也殺不了幾個仁人志士,然而他們畢竟是大人物,他們投降鬼子其影響是深遠且難以估量的!」
「又會怎樣?」大個兒接茬問道。
喬曉靜和阿紫低聲交流着什麼,並沒有參與大志、大個兒和翠玉他們之間的交談。
「看到這麼大的人物都投降鬼子了,」翠玉說道,「那些意志和立場不堅定的人,那些不明事實真相且正持圍觀態度的人,還有那些見利忘義、唯利是圖的人,等等,他們會對中國的前途和命運產生悲觀情緒,他們就會認為中國沒有希望了,要亡國滅種了……」
「那麼比這些人級別低而且有奶便是娘的官員就更不用說了,」大個兒嘆道,「必然會抱定投降的念頭,紛紛跑到鬼子一邊,成為革命的絆腳石和人民的敵人。」
「正是這樣,」翠玉說道,「這一效應會產生連鎖反應,很多人即使不會投降鬼子,也不會堅定的站出來,與鬼子鬥爭到底。若真是這樣,抗戰將會面臨非常嚴峻的考驗。」
「的確如此,」大個兒淡淡的說道,「人都喜歡跟風。」
就這樣,鳳尾竹特別行動小組五名成員,一路交談着來到了一個三叉路口,這條路口就是他們臨時分開的---喬曉靜、翠玉和阿紫同路,要向北前往h省的省府,而大志和大個兒則要向東前往hb市宣傳部和公安廳。
兩組成員佇足於三岔路口,相互囑咐和祝福一番,便各自趕路了。
大志和大個兒一路同行約莫一刻鐘功夫,又來到了一個三叉路口,他倆也要分開了,大志主動上前擁抱了大個兒,並關切地說道:「夥計好好干,我們大展拳腳的機會來了,可千萬別錯過啊!」
「放心吧,」大個兒揮了一下攥緊的拳頭,信心滿滿地說道,「從離開小山村的那刻起,我一直都在渴望這樣的機會,這樣的機會來了,我又怎麼可能會浪費了呢?!」
「那好,」大志說道,「我們就共同祝願鳳尾竹小組旗開得勝,馬到成功!」
「沒有你,」大個兒笑道,「我這心裏還真有些失落。不過不要緊,我們只是暫時分開而已。我祝願你一帆風順,不費吹灰之力便能活捉了那個什麼勁什麼松的大壞蛋。」
「你也一樣,」大志說道,「遇事一定要小心三思。我這邊一旦忙活完,我就會過來找你。但願咱倆都能順風順水,以最快速度最小代價完成本次任務!」
大志和大個兒握緊拳頭,兩人的拳頭狠狠地撞了一下,而後便向各自目標去了……
天色微微泛亮,喬曉靜、翠玉和阿紫已經到了省城外牆,她們三人扮成村婦,混進了進城的百姓之中,慢慢悠悠進了省城。
她們三人縱向走過了一個農貿市場,穿過繁亂的貨攤,來到了一條寬闊的街道,畢竟是省城,不同於其他城市,街道兩側盡皆是各種店鋪,店前各色旗子在風中嘩嘩作響,雖然大多數店鋪還未開門,街上行人也不是很多,但一點不失大都市的繁華氣派。
阿紫從小到大都呆在鄉下,後來隨喬曉靜他們來到志安鎮,這算是第一次出遠門,也是到過的最大的地方,而今來到這省城,看到四處高樓林立、街道交錯縱橫,總覺得眼前的一切充滿了新奇,似乎一雙眼睛都有點不大夠用。
正當喬曉靜、翠玉和阿紫橫穿馬路的時候,有一輛黑色小轎車從不遠處飛馳而來,喬曉靜和翠玉為了避開汽車,疾步穿過了馬路,而走在最後的阿紫卻依舊漫不經心的走着,雙目東張西望,全然沒有注意到正向她逼近的小車。
就在阿紫相距那小轎車不足一米的當口,那小轎車突然吱的一聲停了下來,這突如其來的驚嚇讓阿紫險些崩潰,整個人就像觸電了一樣,既六神無主又手足無措,驚恐的站在車旁,緊攥着雙手,身體顫抖不已,雙目外鼓,似乎要從眼眶中蹦出來。
「你她娘的是不是瞎了?」那小轎車司機從車窗探出頭來,憤怒地責罵阿紫道,「是不是不想活了,這麼寬的街道還能往老子車上走?你她娘的如果真想死,老子拜託你走遠一點,別給老子添麻煩。出門忘了看老黃曆,真他娘的晦氣,大清早就遇上個白痴……」
此時阿紫腦海一片空白,什麼事都想不起來了,只是傻呆呆的站着,渾身顫慄不休。而喬曉靜和翠玉早已過了馬路,根本沒有回頭,依舊目不斜視的向前走着……
街道兩側的行人紛紛朝那輛小轎車湧來,眾人嘴裏還都念叨着:「好像出了車禍」、「不會撞到人吧」、「人都往那兒擠着,肯定出事了」,「撞的是個女人」……
「不會是阿紫吧?」喬曉靜和翠玉這才回過頭來,發現阿紫並未跟在身後,喬曉靜甚是驚恐的向四處眺望着,可是眼前盡皆是湧向前方的行人,根本看不到阿紫的身影。
「應該不會吧!」很顯然翠玉也不敢肯定出事的不是阿紫,也向人群中眺望着。
「走,回去!」喬曉靜疾步向人群奔去。
翠玉緊跟着喬曉靜,小碎步向前跑着。
「姐!」阿紫看到擠進人群的喬曉靜和翠玉,再也控制不了情緒,哇的一聲哭了。
「別害怕,有我們在……」喬曉靜和翠玉緊緊擁抱着阿紫,輕拍着她的頭。
「總算有人管了,」那司機一臉兇相的說道,「你們兩個快點將你這個白痴妹妹帶走,真是的,既然有病就看好了,別到處亂跑,多危險啊!」
「你說誰有病?」翠玉憤怒地指着那個司機。
「她有病!」那司機惡狠狠的說道,「難道老子說錯了嗎?如果她沒病,這麼寬敞的大道擺在眼前,她哪兒不好走,偏偏要往我的車上走?」
「我看你這人才有病呢,」翠玉反駁道,「這麼寬敞的大道上有幾輛車,半天會不就你這一輛車嗎?一時沒有注意到而已,用得了說話這麼尖刻嗎?你嚇着人了,不但不知道說幾句好話安慰安慰,相反每字每句都這麼難聽,是不是就你自己有車很了不起啊?」
「他奶奶的,」那司機帶着鄙視的口吻說道,「我好好在大街上走着,你這個妹妹閉着眼就往我車上走,難道這也是我的錯?是不是我看到你這妹妹在街上亂走,我還得想辦法讓車飛起來啊?」
「你倒是想飛,」翠玉不屑的說道,「哼,只是你,我勸你還是尿泡尿照照自己的模樣,肥頭大耳的,你飛得起來嗎?」
眾人聽到翠玉之言,哈哈大笑起來。
「胡攪蠻纏,無理取鬧!」那司機氣急敗壞的說道,「讓開,快點讓開,老子還要去接趙部長,可沒時間跟你們這些窮鬼在大街上理論長短。」
「趙部長?」喬曉靜攬着阿紫對那個司機說道,「若是覺得理屈詞窮,想一走了之,大可以離開,何必在此找藉口,還什麼趙部長,哪兒來的趙部長?哼。」
「沒有見識的樣子,」那司機瞥了喬曉靜一眼,冷冷的說道,「我怕說出來嚇着你,你給我聽好了,老子就是省委宣傳部副部長趙仕銘的司機,老子要接的就是他。」
喬曉靜沒有再啃聲,拽了一下翠玉,與阿紫一起向後退了幾步。
小轎車經過喬曉靜她們的瞬間,那司機指了她們一下,並咬牙罵道:「有病!」
喬曉靜和翠玉攙扶着驚魂未定的阿紫走出了人群,並朝那輛小轎車前行的方向而去。
此時的大志正坐在hb市府前不遠處的一個茶館內,一邊品茶,一邊盯着市府大門。
那大個兒去的地方最遠,還遠未到公安廳,他邁着大步,喃喃自語道:「不知今天又將如何,但願能有所收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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