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王老師徑直向喬曉靜住處去的時候,那嚴校長又生一計,便安排學生將其餘老師叫道他的辦公室來,這還不夠,他又讓學生將之前在他身邊談論喬曉靜懷孕的那兩個女學生也叫了過來。
當所有的人到了校長辦公室的時候,嚴校長一副緊張的表情,壓低聲音說道:「我聽到喬老師辦公室有異動,咱們畢竟在一塊兒相處,彼此之間關心是理所當然的,故而請大家來一塊兒去看看。」
老師和學生略顯疑惑,但都點頭答應了。
於是在嚴校長的帶領下,蜿蜒長龍似的朝喬曉靜宿舍而來。
距喬曉靜的住處還有些路程,所有的人就聽到了喬曉靜嗷嗷的哭泣聲,這支長龍不約而同加快了前移速度。
到了喬曉靜宿舍門口,作為「龍頭」的嚴校長毫不猶豫便推開了喬曉靜宿舍門,一干人等魚貫而入,歪歪曲曲的「龍身子」在狹小的空間扭成了一團,「龍尾巴」還在門口,所有的人都看到喬曉靜正靠在王老師的肩膀上哭泣。
眾人無不流露出了驚疑的神情,這正是嚴校長想看到的場景。
王老師見狀甚是驚訝,而這幕後導演嚴校長站了出來,表現得更為驚訝,一副受驚的姿態磕磕巴巴對着王老師說道:「喬老師都懷孕了,你應該多關心多呵護才對,怎麼能讓一個孕婦哭天抹淚的呢?」
「我,我,我……」王老師嘴張了好長時間就蹦出了這幾個字,臉上的肌肉猶如附上了固體膠一樣,一棱一棱,清晰可見。
其他人都猶如雕像一般杵着,眼珠子更似黑色雨花石,一動不動。
窒息的氣氛籠罩着喬曉靜的屋子,時間和心臟瞬間全部停住了腳步,喬曉靜顯然受到了被這沉重的氣氛擠壓,雙眼歪斜。
在這種情況下,嚴校長是最為清醒的一位,因為只有他知道事情的前因後果,這一幕雖不能達到一擊致命的效果,但嫁禍於人的目的還是達到了。
他看到喬曉靜低着頭,與王老師近在咫尺,用難以解讀的眼神掃視了一圈屋裏的人,並用低沉且顫抖的聲音道:「以後,還是要注意點言行,這畢竟是學校嘛,不要太那啥了,畢竟影響不好嘛!」
話音未落,那嚴校長再次用難以解讀的眼神看了一眼喬曉靜和王老師,又掃視了一圈其他人,腦袋朝外搖了一下,低聲道:「好了,都回吧,回吧!」
十數人組成的長龍熙熙攘攘朝屋外而去,原來的「龍頭」嚴校長成了「龍尾」。
「哎,」喬曉靜恍然清醒,拿着毛巾的手指着人群,毛巾上下翻飛,責問道,「你們是什麼意思啊?什麼叫我們不要太那啥了,影響不好?」
「是容易誤會的。」王老師看了一眼曉靜憤怒的表情,怯生生地嘟嚕了一句。
「走吧,」聽到身後有質問聲,眾人紛紛回過頭來,而那嚴校長卻擺了擺手道,「不用理會他們,咱們都忙自己的事吧!」
王老師指着遠去的長龍,對喬曉靜說道:「咋就這麼走了呢?話還沒有說完,也不給人解釋的機會,這容易讓人誤會的啊?」
「管你啥事?」喬曉靜咬着牙惡狠狠的對着王老師吼了一聲。
「誤會了畢竟不好……」王老師聲音越來越小,後面的字幾乎聽不到了。
「走人,不送,順便鎖門。」喬曉靜垂着頭,坐在了床邊上,頭髮披在臉上。
「冷靜,一定要冷靜,這個時候最需要的就是冷靜!」王老師小心翼翼出了屋子。
空蕩蕩的屋內只有喬曉靜一個,她倒在了炕上,抓起被子撕扯了一番,又抓起枕頭扔在了地上,又拾起地上的枕頭朝自己的臉使勁地打了好幾下,被侵襲過的臉上出現了紅白相間的痕跡。
之後,她越想越恨自己,得了魔怔一邊來到了床邊,就像屠夫扔豬肉一樣整個身子癱在了床上,接着不停地用拳頭砸床,床發出了嗵嗵的響聲,不大一會兒,褥子上出現了凌亂的血跡,又一會兒,床上出現了大面積血斑,她的手皮已經卷上了手背。
而那回到辦公室的嚴校長並沒有獲得勝利的喜悅感,相反有點兒失落,他很詫異這種感覺---我應該很興奮很欣喜才對,很快老師和學生們就會將注意力轉移到王老師和喬曉靜身上,他們一定會認為此二人偷嘗了禁果,他們幹了傷風敗俗之事,嚴校長如斯想着。
王老師便自然而然成了大家心目中導致喬曉靜懷孕的「罪魁禍首」,而我將會從眾人的唾沫星子中全身而退,成為一個關心同事照顧同事的好校長。屁啊,我為什麼就感覺不到凱旋帶來的興奮和喜悅?勝利者不應該有失落感啊?嚴校長實在想不通。
焦躁不安的情緒攪擾着這個卑鄙無恥的傢伙,他在屋裏來回踱步,臉上堆滿了惆悵。讓他不安的是,他卻找不到癥結的所在。
王老師從喬曉靜的宿舍出來,邊走邊覺得不對勁,他心想:「我這是奉命前去關心她的,是要救人於水火的鬥士,怎麼到最後卻成了說不清道不明的人了,滿腔熱情救了別人,不但沒有落下個好,反而成了被人鄙視、受人冷眼的小人,豈有此理!」
「唉---」王老師嘆了一口氣,耷拉着腦袋朝自己的宿舍走去。
這王老師無心於前方,突然撞在了一棵樹上,撞得眼前冒着金星,他捂着腦袋,瞪了一眼歪脖子樹,搖着頭繞過這棵樹,繼續朝前走去。
臨近宿舍,王老師不經意間看到楊老師正站在他門前,正欲打招呼,卻不楊老師搶了先,那楊老師不屑的說道:「藏得夠深,裝得夠像,外表正人君子,內心齷齪至極!」
話音剛落,那楊老師便轉身朝他自己的宿舍走去了。
王老師滿心困惑的站在原地,既生氣又無奈,結結巴巴道:「我,我,我……」
那楊老師「啪」地關上了門,在屋裏說道:「不用解釋,要解釋也該給校長解釋。」
這聲音如同從缸底下發出的聲音,渾厚而又低沉。
王老師冷冷的朝楊老師宿舍方向看着,深吸了一口氣,轉念一想:「真是一語點醒夢中人,有道理,是嚴校長安排我去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話也是嚴校長說出來的,只有他明白其中緣由。」
於是王老師便又扭身來找嚴校長,嘴裏不停重複着「只有他明白其中緣由」這句話。
那嚴校長還未停下煩躁的腳步,聽到敲門聲,不耐煩的問道:「誰啊?啥事啊?」
顯然王老師還未從此前的情緒中出來,順口應道:「只有他明白其中的緣由。」
「瘋了嗎?」嚴校長咯吱打開了辦公室門,生氣地瞥了王老師一眼。
「我---我---」王老師怯生生的應道,「沒瘋。」
「有啥事啊,快說吧!」嚴校長感覺自己有很多事情需要思考,起碼在沒弄明白為何就莫名其妙的失落和傷感之前,他不想將時間耽誤在與王老師的談話上。
王老師道:「我有事向您請教,望您不吝賜教。」
嚴校長道:「啥事,說!」
王老師道:「我是奉你的命令去找喬老師談話的,對吧?」
嚴校長道:「嗯,咋了?」
王老師道:「我是奉你的命令去找喬老師談話的,她哭了,對吧?」
嚴校長道:「嗯,咋了?」
王老師道:「我是奉你的命令去找喬老師談話的,她哭了,靠在了我肩上,對吧?」
嚴校長道:「嗯,咋了?」
王老師道:「她哭了,靠在我肩上,你不就帶着老師和學生進來了嗎,對吧?」
嚴校長道:「嗯,咋了?」
王老師道:「她哭了,靠在我的肩膀上,你不就帶着老師和學生進來了嗎,你又說了一些讓人不大理解的話,對吧?」
嚴校長道:「嗯,咋了?」
王老師道:「她哭了,靠在我的肩膀上,你不就帶着老師和學生進來了嗎,你又說了一些讓人不大理解的話,我想請教一下什麼意思這是?」
嚴校長道:「啥,啥什麼意思?」
王老師道:「就是啥,啥意思?」
嚴校長道:「沒意思,有啥意思」
王老師道:「沒意思,是啥意思啊?」
嚴校長道:「沒意思就是沒意思。」
王老師道:「我,我,我。」
嚴校長道:「你,你,你,你啥?跟你有啥關係?用得了你我我我你你你的嗎?」
王老師道:「我覺着也跟我沒關係,那,那跟誰有關係?」
「喬老師,跟她有關係,知道不?」嚴校長關上了門,在屋子裏嘟囔了一句,「一個早上了,連飯都沒吃,真是的。」
王老師遲疑了一會兒,他越想越不對,嚴校長為何要讓我去找喬老師談心,又為何在我跟喬老師談心的時候,突然帶着那麼多的人進來,這不是巧合,絕對不是。既然不是巧合,那又是為了啥呢?王老師的腦海中如同灌進了的熱水,讓他不能冷靜。
這王老師從嚴校長口中未得到答案,便又折回到了喬曉靜住處,他下定決心要將疑團解開,他毅然決然敲響了喬曉靜的屋門。
「又想揭我的傷疤嗎?好啊,來吧。」喬曉靜在裏面喊着。
「不是。是我,我是王老師。」王老師敲門的手還懸在半空。
「啥事?」喬曉靜打開了門,惡狠狠的瞪着王老師。
「我,我想請教個事兒。」王老師停頓了一下,試探性的問道:「嚴校長為何要在老師和學生面前說那些話?什麼意思啊?」
喬曉靜道:「不知道,你去問他啊!」
王老師道:「他說沒意思。」
喬曉靜道:「沒意思就沒意思吧!」
王老師問道:「沒意思是啥意思?」
喬曉靜斥道:「白痴!」
王老師道:「早上到現在別說吃了,連一口水都沒喝。」
喬曉靜斥道:「滾!」
這一聲震得王老師耳朵嗡嗡作響,良久方絕。
喬曉靜啪地關上了門,震得窗戶咔咔作響。
那王老師呆呆的站着,不解的注視着眼前的這扇門,遠處傳來了烏鴉淒楚的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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