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我覺得有些對不起哥哥。」慕容冰霜非常不安地道。
陳梟握住慕容冰霜的縴手,感慨道:「你真是太善良了!他強迫你嫁給不喜歡的人,你居然還在替他着想。」
慕容冰霜流露出傷心的神情,嘆了口氣,「我知道哥哥的想法,他以為那樣我才能得到幸福,而我的傷心只會是短暫的,總有一天會過去的。」看了一眼陳梟,「他認為我若是跟着大哥,這輩子是一定不會有好日子過的。」扈三娘忍不住氣惱地道:「真不明白他為什麼會這麼想?」
慕容冰霜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或許,或許是他認為大哥是武將的原因吧。」
陳梟嘲諷地笑了笑,「有宋一代,貴族階層恐怕都是這樣的想法。」
扈三娘不人為什麼都看不起武將呢?」
陳梟笑道:「這原因就複雜了!恐怕還得從兩百年前的開國皇帝趙匡胤說起。呵呵,宋朝的貴族階層看不起武將,殊不知趙匡胤其實就是個武將出身。當年趙匡胤以殿前都點檢的身份篡奪了前朝江山。因此,趙匡胤對於武將格外警惕和恐懼,於是就有了後來的杯酒釋兵權及一些列削弱武將地位和權力的政策,而與此同時,文人的地位卻是空前的提高了,其中一個表現就是,趙匡胤立下不殺士大夫的祖訓。久而久之,在貴族中間,甚至在整個社會中,就潛移默化地形成了一種意識,一邊是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另一邊卻將武人和囚徒等同了起來,被主流社會所鄙視!」
扈三娘不是很明白,緊皺着眉頭,顯得很苦惱的模樣。
陳梟哈哈大笑,伸出左手輕輕地摟了摟扈三娘的腰肢,調侃似的道:「你呀,就不要為這種事情傷腦筋了!」扈三娘嫣然一笑,「哎,不想了,怎麼想也想不明白!」
慕容冰霜把縴手放進陳梟的手掌中,看着他,溫柔地道:「不管別人怎麼說,在我心裏,大哥是天底下最好的!嗯,其實大哥也不能完全算武將的,大哥做的那些歌賦,我看那些個所謂的才子根本就做不出來!大哥是文武全才呢!」
陳梟笑了笑,「哎呀,你這麼誇獎大哥,大哥都不好意思了。」
兩女笑了起來,剛才的煩惱似乎都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慕容冰霜臉上的笑容突然消失了,央求陳梟道:「大哥,我求你不要怪我哥哥好不好?」她看着陳梟,美麗的眼眸中全是擔憂和乞求之色。這段時間,她將陳梟和慕容彥達之間的事情看在眼裏,敏感的心無比難受。
陳梟微微一笑,「我從來就沒有怪過他。說起來,他對我還是有恩的,若沒有他,我也難有今天的地位。冰霜你不必擔心什麼,我永遠不可能將他當做敵人,不管他做了些什麼!」
聽到陳梟這麼說,慕容冰霜的心好過了不少。嘆了口氣,幽幽地道:「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
陳梟不知該說什麼好,一旁的扈三娘卻哼了一聲,說道:「還不是為了爭權奪利!」
慕容冰霜緊皺起眉頭,心裏非常難過。
陳梟安慰道:「慕容兄的本性並非如此,只是暫時被權力之心蒙蔽了心智。」
慕容冰霜嘆了口氣,悶悶不樂的樣子。
當天晚些時候,那些平時服侍慕容冰霜的婢女和老婆子來到了上將軍府,拜見了陳梟後,陳梟命一名女衛士帶領他們去見慕容冰霜。
……
兩天之後,有消息傳回京城,說金國使團已經到京東二十里外的驛站了。負責迎賓的慕容彥達當即通知有關各人及有關部門做好迎接的準備。
第二天,慕容彥達率領眾官員,以迎接天子的禮儀早早地在城門外數里的地方擺開陣勢迎候着金國使團的到來。場面極其宏大,絢爛的旌旗仿佛雲涌一般,數千禁軍排列得整整齊齊,兵戈耀目,鎧甲鮮明,數百官員全都身着華麗的官袍立在當頭,其中為首的便是當今大宋的尚書左僕射慕容彥達。陳梟也在其中,身着金甲紅袍,在一群庸弱的文官中間顯得鶴立雞群英武不凡。
快到中午的時候,前頭的官道上出現了人影,同時傳來開道的鑼聲。
一名宋軍軍官快馬飛馳到眾人面前,翻身下馬,嚮慕容彥達稟報道:「啟稟大人,金國使團到了。
慕容彥達連忙讓大家打起精神來。
開道鑼聲越來越近了,只見一支千餘人的騎兵隊伍護着幾個頭領昂首闊步而來。氣勢極其彪悍,簡直就像是一群下山覓食的豺狼虎豹,一種張揚的狂暴的讓人恐懼的氣氛撲面而來。
京中的這些文官老爺們個個心旌動搖,心臟不停地顫抖,面色發白,有的還止不住直打擺子。他們的眼神中分明流露出非常恐懼的神情。不止這些文官老爺,那些做為儀仗的禁軍也都心中恐懼,神情頗不自然,呼吸也有些急促。
陳梟呢?陳梟他自然不會感到恐懼,也不會有什麼能讓他感到恐懼。不過他卻緊皺眉頭,心裏非常震驚,因為這支僅僅千人的金軍給他的感覺,是極其彪悍的,超過了之前所有的對手,即便遼國最精銳的鐵林軍在氣勢上都無法同他們相提並論!難怪金國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崛起,打得遼國毫無還手之力!他們確實是前所未有的勁敵!
金國使團來到迎接隊伍之前,停了下來。
慕容彥達卻還在發呆。
陳梟皺了皺眉頭,小聲提醒慕容彥達道:「大人,該你說話了。」
慕容彥達終於回過神來,趕緊上前抱拳道:「在下宋國尚書左僕射謹代表我國皇帝陛下歡迎貴國使團!」
金國騎兵分開,三個人騎着高頭大馬排眾而出。左邊那個,是曾經來過的完顏青鳳,如今的她仿佛更加美麗了,就像一朵完全盛開的草原玫瑰花,在那美麗的面容之下是那股草原蒼狼般狂野的氣質,危險而又美麗,兩種截然不同的氣質完美的糅合在一起,彰顯出一種致命的誘惑力,她的一對眼眸帶着挑釁和不屑的眼神看着面前這些宋國的官員,突然,她的神情一愣,她看見了陳梟。
中間那個是一個體格非常魁梧的中年人,血盆大嘴周圍插滿了鋼針似的鬍鬚,一對眼珠子像獵豹一眼圓瞪着,似乎在擇人而噬一般,他的這副樣貌把宋國官員們嚇得不輕。此人名叫完顏杲,是完顏青鳳的兄長,當今金國皇帝完顏阿骨打的弟弟,是一個極其兇猛的悍將,在對遼征戰中立下赫赫戰功,是一個能讓遼國小兒止哭的可怕人物。
右邊那個是一個比完顏青鳳都要年輕的年輕人,身材高大英武不凡,不像完顏杲那樣露骨的暴虐氣質,他就像一頭狡猾的豺狼,正在細心打量着面前的獵物。此人是歷史上非常有名的人物,名叫完顏宗弼,他還有一個更加廣為人知的名字,金兀朮,在不久的將來,他將在中原大地掀起無邊的兵禍!
這三人就是此次金國使團的三位使節。金國皇帝派他們三個來,顯然是頗有些深意的。
完顏杲那野獸般的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慕容彥達。慕容彥達只感覺自己好像被一頭怪獸盯上了一般,渾身上下直冒冷氣。
完顏杲突然一哂,嘲諷道:「像你這樣的人,我一拳就砸死了,能有什麼用?」眾金國騎兵哈哈大笑起來,那聲音、那神態非常放肆,簡直就像是一群戲耍獵物的豺狼在猖狂大笑一般。
眾文官面如土色,慕容彥達抹着冷汗,點頭哈腰,嘴裏一個勁地應『是』。
完顏杲見宋國官員都是這樣的樣子,不由的更加鄙視了,更加不把宋國放在眼裏了。
陳梟實在看不下去了,走上前,看着完顏杲的眼睛,淡淡地道:「閣下身為武將,卻威脅一個不會武藝的文人,算什麼本事!金國的武士難道就是這種貨色嗎?」
慕容彥達見陳梟擋在了前面,只感到壓在自己身上的所有壓力都神奇地煙消雲散了,其他文官也都有類似的感覺。他們的心中都有一種很彆扭的感覺,既為陳梟挺身而出感到欣慰,可是心裏又不願意承認他一個武將能有這麼大的作用,心裏就那麼糾結着。
完顏杲把眼睛一瞪,凶光畢露,喝問道:「你是何人?竟敢如此對我說話!」
「大宋帝國羽林衛上將軍!」
這話一出,原本囂張不可一世的完顏杲竟然收斂了一些狂態,盯着陳梟道:「你是不是叫做陳梟?」
「正是!」
完顏杲翻身下馬,走到陳梟面前,盯着陳梟的眼睛,突然流露出無比興奮的神情,「你是宋國少有的人物,我很想看看你是不是名符其實!」
陳梟淡然道:「隨時奉陪!」完顏杲更加興奮了,金握住雙拳,似乎想要動手的樣子。
完顏青鳳上前來小聲道:「五哥,現在不是動手的時候。」
完顏杲皺了皺眉頭,鬆開了雙手,深深地看了一眼陳梟,轉身騎上了戰馬。陳梟看向完顏青鳳,完顏青鳳也正好在看他。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相碰,完顏青鳳驕傲地哼了一聲,轉身跨上了馬背。
完顏杲完全不理會慕容彥達等人,率領手下徑直往京城而去。慕容彥達等人措手不及,趕緊跟了上去。那場面有些怪異,倒像是這些金國人才是東京的主人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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