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個江湖痞子 第三十九章 南京城

    列車仍舊在軌道上前進着,這頭蒸汽的怪物不會因為幾個歸鄉客的喪命而停下。天逐漸的亮了,旭日從東邊的山林映起,暖意稍稍阻擋了隆冬的寒風,儘管車頂的洞口仍舊不停的將冰冷的空氣灌進車廂里,可是卻沒有絲毫影響虞小樓。

    他蜷着身子,躺在坐在椅上,雙臂墊在了腦袋底下,睡的正酣,好像他並不是被迷暈的,而是做了個甜美的夢,沉沉的入在了夢鄉里。不知道他做着什麼樣的美夢,臉上的表情卻是不願醒來的樣子。

    直到屠佛一個巴掌如山一樣,重重的落在了虞小樓的臉上,發出清脆的一聲響,火辣辣的疼痛從他的臉頰傳遍身體每一處。這一巴掌把虞小樓從座椅上扇到了地上,當他的腦袋和冰涼的鐵皮接觸的那一秒,伴隨着一聲慘叫,虞小樓終於從夢鄉里醒了過來。

    「丫輕點啊!」

    虞小樓委屈的揉着臉,臉上印着通紅的一個掌印,他緩緩的從冰涼的地板上站起身來,望了望車廂里,站滿了穿着制服的警察,正將那些歸鄉客的屍體一具一具的抬走,他們再也回不了加了,虞小樓這樣想着,人命如蚍蜉,這些歸鄉客又得罪了誰呢,也許他們最終也不知道為何而死。

    警察好像試圖從屠佛和虞小樓這裏得到一些信息,可是看到虞小樓叫都叫不醒,非得用巴掌扇到了臉上才能醒過來的樣子,便也無需在向虞小樓詢問什麼了,這實在是厲害,做飯菜的廚子成了最值得懷疑的目標。

    虞小樓看着那廚子一邊大喊着冤枉,一邊被警察扣住五花大綁,硬是拖着他,去了另一個車廂,屠佛摸着他那大光頭,朝着警察隊長一個勁兒的笑着,警察隊長似乎認出了屠佛,也回敬一個笑容。

    原本出了這麼大的人命案,連列車的頂都被人掏出一個大洞,照理也是要停在最近的站上,好好調查,這車上每個人不能逃脫,要挨個審訊。可是這最後一趟通往南京的車,卻在警察隊長的示意下,絲毫沒有要停下來的跡象。

    這是警察隊長認出了屠佛的身份,屠佛雖然只是個廚子,可是他的背後是無數達官貴人,不要說南京城的權貴都喜歡吃他屠佛做的菜,那些慕名而來,跋山涉水只為吃上這屠佛一頓飯的人之中,達官貴人也更不在少數。尤其是大年三十晚上的這一頓宴席,若是屠佛趕不上時間去做這一頓宴席,開罪了無數權貴,這警察隊長,哪裏擔得起這結果。

    等虞小樓明白其中的這個道理的時候,他心裏卻也不是個滋味兒,他與這些歸鄉客無異,都是些無權無勢的平民,他們的性命,難道當真都趕不上那權貴們吃上一頓飯重要不成。虞小樓到底是沒把這份兒心情表現出來,他早已習慣了。

    這一節原本就空蕩蕩的車廂,這下只剩下虞小樓和屠佛二人,那車頂的鐵皮洞也沒給堵上,快速飛馳的列車把空氣撕裂成一把把寒冷的刀鋒,不停的灌進車廂,凍的虞小樓耳朵和鼻尖通紅,還好用不了多久,就要到南京城了。

    虞小樓轉念一想,一點兒也不好,到了南京城,他就要開始他那被人奴役的人生了,怎麼會有人救活另一個人卻只是為了坑他呢,虞小樓在心裏又把病蟲兒和藥蟲兒的祖宗十八輩問候了一個遍,論罵街虞小樓可是好手,不帶一個髒字,罵出來都不帶重樣兒的。

    列車的速度開始放慢了,呼嘯的寒風也逐漸減弱,直至消失了。虞小樓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呼吸了兩口冰涼的空氣,絕不是沁人心脾,卻也振奮了虞小樓的精神,他打定了注意,若是他湊不上贖身的錢,他就找個機會逃跑得了。他可不願意給別人干幫貢干一輩子。

    列車終於停了下來,這是屠佛最熟悉的城市,卻是虞小樓最為陌生的城市,他走出車廂,抬頭望着前方掛着的牌子,上面寫着南京站三個大字。虞小樓打了個哆嗦,明明是南方,卻比他想像中要冷的多,即便是最冷的時節,但是空氣里卻瀰漫着一股潮濕的味道。那種潮濕黏着的感覺讓虞小樓有些不習慣。

    六朝古都南京城,地處在南北之間,正是當下各式各樣文化衝撞的地方。虞小樓跟在屠佛的身後,舉着脖子仰着頭,看着這樣一座城市,它似乎既有北平那種古樸渾厚的氣勢,但轉瞬一看,又變成了江南的靈巧細膩。也許十步便能看見茶樓廟堂,可是走上幾步卻又看見玻璃門店和洋人的教堂。

    這樣一座參酌古今,兼容東西,貫通南北的城市,翻着指頭除了南京城,定然是數不出第二個的。

    屠佛走在前面,人高馬大的身影,似乎和這南京城格格不入,但是路上的行人若是看到了屠佛,或是點頭或是微笑,亦或者低頭哈腰,都要跟屠佛打個招呼,時近除夕,這街面上也是熱鬧極了,卻不是北平城那種滿街吆喝的熱鬧,這南京城街面上的人卻沒有那種扯着嗓子吆喝,而是嘰嘰喳喳的,聲音綿軟細長,雖然虞小樓聽不懂,卻不覺得吵鬧,反而覺得有些好聽。虞小樓跟在屠佛的身後,看着人來人往擁擠的人群,這豈不是他逃跑的好機會。

    虞小樓正琢磨着想找個機會,待屠佛一個不留神,他就此遁走,如今他身子也比以前要更加強健,使出輕功逃走,估摸着屠佛是追不上的,他不過是個廚子,頂多也就是刀法不錯,論腿上的功夫,應該是不如他的。

    屠佛似乎並不怕虞小樓逃跑,頭也不回,只是一個勁兒的超前走着,虞小樓放慢了步子,和屠佛漸漸拉開約莫幾步的距離,到下個街口的時候,虞小樓轉身拔腿就跑,使出了十成的力氣奔跑,如同離弦之箭,片刻之間他就跑出去數十丈遠。

    虞小樓如同腳下生風,待屠佛意識到的時候,二人已經有了百丈距離,屠佛神色自若,似乎也沒有拔腿追虞小樓的意思,他搖搖頭微微一下,只是衝着虞小樓逃竄的地方大喊了一聲。

    「抓住那個小子!」

    這一聲大吼聲如隆鍾,這街面上的人都聽到真真切切,虞小樓心想已經拉開了百丈之遠,他是肯定逃走了,卻沒想到原先那好好行走的路人,賣商品的小販,聽見這屠佛一聲大吼之後,都扔下手頭的事情,撲向虞小樓。

    虞小樓還沒明白怎麼回事兒呢,就看着街邊的大漢朝着撲過來,他扭過身子躲開,接着跑去,卻發現這熙熙攘攘的人群,竟然前後左右都堵住了他的去路,虞小樓傻了眼,也不知道該往哪兒跑了,就這麼片刻的遲疑,他已經被那些逮住,押動彈不得,又重新送到了屠佛的面前。

    屠佛就站在原地動也不動,笑嘻嘻的看着虞小樓,待虞小樓送到面前的時候,在虞小樓的腦門上彈了個響指,在虞小樓的腦門上留下個紅色的指引,打的虞小樓升生疼。

    「你逃跑一次,就欠我五百個大洋,你現在想贖身要一千七百個大洋了。」

    屠佛說完便轉身走去,眾人這才鬆開了虞小樓,虞小樓氣呼呼的跟在屠佛的身後,嘴裏罵罵咧咧的。

    「奸商!缺了你丫八輩祖宗的德!沒見過錢似的!王八蛋!臭禿瓢!」

    任憑虞小樓怎麼說,屠佛都好像聽不到似的。虞小樓一時半而也不想着逃走了,這滿街都是人,他逃走了還得給抓回來。

    虞小樓怎麼會想到,屠佛一句話,這南京城的人們就義無反顧的幫着他。屠佛的酒樓塗宴樓在南京不僅是第一酒樓,賓客如雲,他更是結識了這城裏所有的達官貴人,其中更有軍政商要,甚至連洋人都樂意上塗宴樓嘗一嘗這中華美食。

    屠佛為人沒架子,不論貧富,都是一個態度,也因此在南京城,若是誰有辦不成的事,攀不上關係的人,都要找着屠佛幫忙,屠佛也一般不拒絕,因此落下個屠佛老爺的好名聲,在這街面上,自然是一呼百應。

    虞小樓不但這一次逃跑沒成功,以後逃跑也變得難上加難,大家都知道了虞小樓想從屠佛這裏逃走,又都想為屠佛出分力,好讓屠佛記住自己的好,便都盯着虞小樓呢,這虞小樓一跑,都不用屠佛發話,說不定就有人逮着他了。


    一時半會兒是逃不了了,可是贖身就更是難上加難,虞小樓這麼想着,他又沒工錢,身上的二十塊還是靠着搜刮那些死去的歸鄉客才湊出來的,懷裏的那本《點將歌》在他研究明白之前,也不能給日本人。

    虞小樓翻了個白眼,看樣子他至少得在這南京城待一段時間了。

    面前的屠佛停下了腳步,虞小樓也隨之停下,二人的面前正是一幢豪華的酒樓,光是這大門便是三開大門,門前不像北平的酒樓還有散落的茶桌,這酒樓前乾乾淨淨,只是蹲着兩尊石頭坐的的饕餮。虞小樓順着金碧輝煌的大門向上看去,是一鎏金牌匾,上書塗宴樓三個大字,這三個字蒼勁有力,牌匾微微前傾,似乎是為了更好的讓人看清。

    這店名牌匾之上是青瓷脆瓦,虞小樓倒是看呆了眼,這屠佛到底得多有錢,才能用青瓷做瓦這般奢侈。整個塗宴樓足有四層,呈塔狀,整個樓身點綴着羅漢菩薩,各有神韻,在頂端的地方,坐着一尊不大不小,恰好的佛像,這佛像通體晶瑩,青里泛着白,白里透着亮,即便是大白天,乍一眼看去也怕晃着眼。

    整個塗宴樓就好似西天極樂世界,眾佛其中,羅漢守護,又趕上年關,站在門外聽得聲音便覺得裏面一派喜氣洋洋的景象,熱鬧極了,當真是像佛祖擺下的塗佛盛宴。

    虞小樓隨着屠佛進入了塗宴樓內,裏面的佈置就更是金碧輝煌,比起那皇城恐怕也不差,正是晌午裏面坐滿了吃飯的客人們,正大快朵頤着呢,卻都要停下筷子,像屠佛點頭示意,站起身來的更不在少數,口中都要尊稱一聲。

    「屠佛老爺。」

    屠佛也一一點頭回應,他總是那副笑眯眯的樣子,卻仍是讓人心生敬畏。

    「屠佛老爺,怎麼帶回來個愣頭小子!」

    「是啊,屠佛老爺難不成找徒弟了?」

    「小幫工而已!」屠佛笑嘻嘻的朝着眾人回應。

    虞小樓卻氣呼呼的望着周圍的這些食客們,心裏直冒火,心想着你們倒是吃的香,小爺打今兒去就成了這屠佛的小奴隸了。

    「笑!叫你們笑!以後小爺給你們這群孫子的飯里下藥,叫你們吃!」

    虞小樓低着頭,嘴裏嘟嘟囔囔的罵着,一直跟着屠佛上了樓。虞小樓心裏也泛着嘀咕,這往常酒樓的幫工,小二,都是住在後院的,這屠佛怎麼領着自己往樓上走呢,虞小樓心裏想了又想,眼珠子一轉,估摸着十有不是好事兒。

    二樓沒停,屠佛接着在走,虞小樓每跟着屠佛走過一層,心裏就更加不安,這人脾氣也古怪,誰知道藏着什麼壞水呢。虞小樓跟着屠佛走過了三樓,馬上就是頂層了,這尋常酒樓頂層都是貴客,屠佛帶着他往酒樓的頂層幹嘛去呢。

    虞小樓跟在屠佛身後,走到了頂層的一間房前,整個四層也就只有這一間放。虞小樓剛停下步子,就被屠佛推了一把,整個人破門而入。

    房裏坐着個錦衣大褂,梳着油頭的中年人,正把玩着一玉扳指,抬頭望見虞小樓個屠佛進來了,他的眼內終於閃過了一絲訝異的神色,然後把期待的目光轉向了屠佛。

    「如何?」那人問道屠佛。

    屠佛給虞小樓拿了把椅子,讓虞小樓坐下,虞小樓不明白究竟是個什麼狀況,只好坐了下來,且看看再說。

    「藥被他吃了,都在他身體裏呢。」屠佛指了指虞小樓。

    虞小樓心裏想着,什麼藥,難不成是藥蟲兒和病蟲兒給自己吃的藥?虞小樓還是看不出其中的玄機,但他已經百分百的確定,他又被藥蟲兒和病蟲兒算計了。

    「那怎麼辦!都怪我!都怪我!得罪誰不好,得罪藥蟲兒!」這人一個勁兒的砸着桌子,神情激動,屠夫扶住了他的胳膊,他才冷靜下了些。

    「您二位爺到底說什麼呢!給我弄這兒來也不說個明白,自顧自的就跟那兒捶胸頓足!」虞小樓也按捺不住了,他必須得知道是怎麼回事兒了。

    「這位是吳崇吳老闆,吳老闆告訴他吧!」

    吳老闆點點頭,這才娓娓道來其中的因果玄機。

    原來這吳老闆有個女兒叫吳晴,年方二八,是他吳家的獨女,一直是掌上明珠,可是卻身患怪病,青衣斷命魏方曾斷言他這女兒活不過十八歲,天下也只有一個人能救吳老闆的女兒,就是這藥蟲兒。這倒是因為藥蟲兒手中有一味可以起死回生的藥,叫回天方,可惜這藥極難練成,各種藥引有些已經成了世間絕物。

    可是吳老闆年輕時曾經得罪過藥蟲兒,加上藥蟲兒脾氣古怪,怎麼着都不肯救吳老闆的女兒,後來吳老闆結識了屠佛,二人關係極好。這建造塗宴樓的錢,基本都是這吳老闆出的。屠佛和吳老闆眼看吳晴一天天長大,身體也不見好,吳老闆便求屠佛答應幫他去求藥,屠佛答應下這事。

    藥蟲兒實在是不願給他們這藥,正愁着,恰好病蟲兒帶回來已經快死透的虞小樓。藥蟲兒索性便用這回天方救活了虞小樓,把任何能救吳晴的藥,都用在了虞小樓的身上。屠佛一時為難,只好花一千二百大洋把這虞小樓買了回來。

    虞小樓眨眨眼,撇着嘴,他可算明白了,他哪是什麼幫工啊,他整個是一味活藥引啊,他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心裏感嘆着,怎麼淨是他背黑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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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南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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