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個江湖痞子 第十七章 白家墳

    虞小樓站在這天津衛的城門前,抬頭仰望着這座城市,同時也被這座城市震撼着,他的身後跟着劉碧晨和白靖,白靖一臉不悅的盯着天津衛的城門,憤恨全都藏在他的眼中,他的卻只是撇着嘴,不吭聲的站在虞小樓身後。

    白靖瞪着虞小樓的背影,他恨不得把虞小樓按在地上一頓揍,打得他鼻青臉腫,跪着連連叫爺爺喊求饒,想到這兒白靖笑了笑,但很快他就從自己的幻想里清醒過來,無奈的現實就站在他的面前,一個讓他跑也跑不掉,追也追不上的臭小子。

    曾經的皇城北平已然變的頹廢,原本被稱為屬於北平城的後花園的天津衛,已然一躍成為了北方的金融中心,臨海的商船絡繹不絕,洋人鋪的鐵路一日之內進出無數。這樣一座老城好像突然間被灌進了一股新的氣息,上有達官貴人前清遺老,下有販夫走卒地痞流氓,租界裏各種各種的洋人,全都被雜糅在了這樣一座老城裏。

    虞小樓的心裏微微惶恐,卻又對這座城市充滿了期待。他大闊步的走進天津衛,劉碧晨也緩緩的跟着他,只有白靖半天也沒挪一步,心不甘情不願的樣子,怎麼也不想踏進天津衛。

    「你小子麻溜的!」虞小樓朝着白靖罵了一句,白靖呲着牙本想發作,可是又忍了下去,深呼吸一口氣,好聲好氣的跟虞小樓說起話來。

    「你要讓我幹嘛你就直說不行,那五十塊大洋我都不要了,幹完放我走成嘛?」白靖硬是堆出個笑臉來,虞小樓也從沒見過這麼假的笑容,太容易被察覺了。

    「甭管我讓你幹嘛,你得進這天津衛才行。趕緊的,這麼好的地界兒,我又不是沒錢兒,好吃好喝的虧待不了你!」

    白靖似乎被虞小樓的這番話刺激到了,臉色一下陰沉下去。

    「我可沒覺着這地兒有什麼好哼」白靖冷哼一聲,虞小樓也知道自己可能說到什麼白靖的忌諱了。

    「怎麼,你是天津的?」虞小樓脫口而出,心裏頭壓根就沒想太多,頂多算順口一問。

    可是這下白靖的臉徹底變的印沉下去,也沒有回答虞小樓,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他的露出的左眼裏閃過這些時間虞小樓和劉碧晨都未曾見過的柔弱,他低着頭,再也不肯往前邁一步。虞小樓看這幅情形,就知道自己嘴皮子一禿嚕,就說錯了話。

    「就到九月初八,事辦的成不成我都給你放了,再給你五十個大洋。這天大的好事,小王八蛋你上哪撿去!」這事虞小樓的底線了,他必須把白靖留住。

    沒人猜透了虞小樓的心思,劉碧晨也無法猜到虞小樓到底要做什麼,她也未曾過問虞小樓到底來天津做些什麼,想到這兒,連她也打起了退堂鼓。虞小樓既然拿得出千門脫將的將牌,或許他也是個危險的人物,劉碧晨這樣想着,趕緊搖了搖圖,打消了這種想法,爺爺的眼光不會錯的,她不停的勸着自己。

    「九月初八!?不行不行不行!」白靖聽到這個日子,朝着虞小樓連連搖頭,嘴裏一個勁兒的重複着不行。

    「你還跟小爺討價還價呢!你可把人兒子的腰子個拉了,又偷了人的金懷表,我給你丫送警局去你猜猜你能怎麼着!」虞小樓這下也來氣了,自己已經連連退讓,這白靖就是不識好歹,不來點狠的嚇嚇他,怎麼讓他給自己好好辦事。

    「聽過黑皮子嗎,不知道了吧,我告訴你,他媽的到時候給你身上澆上燒熱的瀝青,等幹了就都粘你身上了,你到時候要是沒被瀝青燙死,那刑房的警察拿着小錘一敲,渾身的瀝青帶着你的皮就往下掉啊,血嘩嘩的,嘖嘖嘖」

    「太慘了,想想我都發抖!」虞小樓繪聲繪色的描述着,這『黑皮子』的刑法他倒也沒見識過,都是北平城的人們一傳十,十傳百,要是當真問下去,倒是誰也沒見過。虞小樓思忖着他現在若是不說的跟親眼見的一樣,怎麼嚇得住這個白靖。

    「下三濫!」白靖罵了一句,卻沒有畏懼的樣子。

    白靖雖然也是個賊,到跟虞小樓有着天差地別。虞小樓和癩子是野賊,沒人管沒人教,說出去也沒名堂,自然也沒有手藝,正如虞小樓以前一樣,偷着偷不着全看運氣。白靖就不一樣了,身負領火紋,那肯定是有正兒八經的領火堂師父教,偷盜與防盜都是有章法的,若是遇見外八行的人,也有個家門可以報出來。

    且不說白靖的手藝學的如何,至少規矩是懂的,若是被抓了,只能怪自己手藝不精,是刑罰還是殺頭都得認了,不可脫同行下水。盜門魚龍混雜,能夠在外八行立足,也靠的就是其中這些江湖義氣,頗有規矩的人撐起了盜門,自然瞧不上虞小樓這種使慣了下三濫手段的人。

    虞小樓倒是沒想到自己都說成這樣了,壓根就沒嚇到這白靖,自己也是犯了難。

    「不是你怎麼油鹽不進呢,九月初八招你惹你了,今兒是八月十五,我看你你丫就是天天做活計到九月初八也沒這五十大洋吧!」虞小樓氣急敗壞,他實在不懂這白靖。

    「我多一刻也不想在這天津衛呆着。」

    「得得得得今兒咱住這城郊的小店成了吧!」虞小樓實在是沒辦法,只能跟白靖妥協。

    天津衛里寸土寸金,而且進出這天津衛的人數量巨大,便宜的客棧住滿了人,租借的酒店住不起的情況是再尋常不過,於是便有不少小店掌柜,將這店開到天津衛的城郊。城內的流民過多也算不得好事,所以這城郊的客棧也算是默許,於是也就越開越多。

    虞小樓三人剛在這城郊的客棧安頓下來,白靖就嚷着要出去,虞小樓和劉碧晨都是走了一天,連滴油汁兒都沒進到肚子裏,哪還有力氣,就等着飽餐一頓,好好的在這床上睡一覺。何況虞小樓腿傷未好,又是趕路,又是睡那破廟草堆的,傷是怎麼也養不好。

    白靖一嚷着要出去就惹的虞小樓渾身不痛快,他本就退讓到了這天津城郊,這白靖卻還要折騰。

    「嘿!你丫沒完了,硬要小爺給你捆上你丫才踏實的是吧!」虞小樓破口大罵。

    「我要去上墳。」

    「你放你娘的屁,今兒是八月十五中秋節!人合家團聚你丫上墳,你哄你虞爺爺呢?」虞小樓這樣一聽更來氣了,可是劉碧晨卻拉了拉虞小樓。

    「幹嘛呀你?我還沒罵完呢!」虞小樓被劉碧晨扯到了一邊,嘴裏還嘟囔着。

    「你是領火堂龍頭天津白家的後人嗎?」劉碧晨倒不管虞小樓,反而問起白靖。

    白靖有些吃驚這樣一個一路沉默的小丫頭片子竟然知道這些,倒是要刮目相看,他還當這劉碧晨是虞小樓不知道從哪拐來的姑娘呢。

    「你是誰啊?你怎麼知道啊?」白靖沒好氣的說着,這小丫頭怎麼着也是和虞小樓一頭的,他可沒法好好說話。

    「我是紅手絹劉家後人。」劉碧晨說到這兒的時候,神色黯淡了下來,白靖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這紅手絹他倒也聽過。


    「讓他去吧,白家幾年前叫人在中秋夜滅門了,何況他還有領火紋,應該是真的。」劉碧晨低聲的對着虞小樓說着,儘量不讓白靖聽到,這滿門被滅的痛苦,她再清楚不過了。

    虞小樓心裏訝異,臉上倒是沒顯露出來,他點了點頭。他打心眼裏是想讓白靖去的,可是又怕這白靖跑了。

    「我陪你去!免得你丫給跑咯!」虞小樓故意做出抱怨的樣子,他雖然妥協了,但是可不能輸了氣勢。

    「隨便你」

    虞小樓跟着這白靖的身後,優哉游哉的走着,兩個人從這城郊客棧出來,買了幾壺酒。兜兜轉轉的壓根就沒走大路,反而是一路奔着鄉野而去,兜了幾圈虞小樓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了,也不知道自己跟着這白靖往哪走,白靖也是一路走着,壓根不回頭看虞小樓

    就在虞小樓心裏開始懷疑這白靖是跟他玩花樣的時候,白靖的腳步停下了,虞小樓走的腿都酸了,可算停下了,他抬眼望去,一大片的青草原上,用破木牌圈出了個圓形來。白靖朝着那圓圈走去,虞小樓眯着眼仔細看着,那圓形里密密麻麻都是墳頭,有些已經被青草蓋住,看的不是那麼清晰了。

    白靖跪在那群墳前,重重的磕了三個頭。虞小樓靠着破木牌,在這圓圈外看着白靖。

    「孩兒不孝,手藝沒學好,仇人沒找到,還被下三濫的小人威脅,列祖列宗原諒。孩兒在這兒,敬列祖列宗三杯。」白靖舉起酒壺,正要灑下去,卻被虞小樓拿住。

    「你上墳就踏踏實實好好的上墳,還得損我,什麼人吶。」

    白靖惡狠狠的盯着虞小樓,想要奪回酒壺,可是虞小樓絲毫沒有放手的意思。

    「放手!北平城的小痞子,下三濫!」白靖已經被虞小樓這樣一番作弄,有些生氣了。

    「我剛數了數,這有二十五個墳頭,可是我聽說當年白家是二十四口啊!」虞小樓明知故問着白靖。

    「有一口是我的!」

    「你丫裝什麼呀,你全家上下都叫人給殺了,你丫卻連天津衛都不敢進,還給自己備個墳頭,你仇人說不定就在天津衛里大魚大肉的,你就要被我這下三濫威脅。我要是你家先人,這口酒可咽不下去,都能給嗆活咯!」虞小樓嘴上倒是壓根沒停下來。

    白靖暴怒而起,把刀刃橫在虞小樓的脖頸前,兇狠的盯着他,爆發出一聲怒吼。

    「閉嘴!!!」

    「你丫乾脆一刀子下去給我埋你墳頭裏得了!我好跟你家先人聊聊你,白靖整天就會偷倆錢,連天津衛都不敢進去,哪能替你們報仇!」虞小樓也怒吼着。

    「你憑什麼教訓我!」

    虞小樓沒有再回答白靖,他看見那口白靖備給自己的墳頭,氣就不打一處來。這白家上下二十四口,也不知道怎麼才護住了他這條命,他卻在這裏備下個墳頭,虞小樓想人命在他們這些人眼裏就那麼不重要嗎,全家上下護下的命,難道不是該更加珍惜。不活着,又怎麼報仇。

    可是這些話虞小樓終究沒有說出口,他一使勁把酒壺徹底從白靖的手中奪過,自己一口氣喝了小半壺,只覺得從喉嚨到肚子都是火辣火辣的,他的頭也暈乎乎的,可是他勉強站住,倒是沒了一絲怒氣,卻不知道這一口烈酒下肚,他已經醉了七分了。

    「我要是你,就絕不會做個小賊。」虞小樓暈頭晃腦的說着,倒是白靖沒看懂他這是怎麼了,也就沒理虞小樓。

    「我爹是個大煙鬼,我娘又死了,我只能當個下三濫。你丫看看你,本事那麼大,家門名堂那麼大,心跟他媽個芝麻似的!」

    白靖一把推開虞小樓,他也察覺到虞小樓似乎有些醉了,他轉念一想,此時不是正好是逃跑的好時候。背過虞小樓,大闊步的走了幾步,就聽着虞小樓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你跑啊!你跑了我就把你們白家的墳全給刨了,反正他們的兒子,孫子,你!就是個孬種!」虞小樓放肆的大喊着,白靖卻停下了腳步。

    一股怒氣又爬過白靖的心頭,他氣沖沖的返回去,把虞小樓喝剩下的那半壺酒一飲而盡,這下他可知道虞小樓怎麼醉的那麼快,酒勁好像一下子從他的肚子又沖回了腦袋,只覺得自己腳下飄飄的,身子一軟,就倒在了地上,怎麼也站不起來。虞小樓嘲笑着白靖,自己也倒了下去。

    白靖已經聽不到虞小樓的嘲笑了,他的思緒全都回到了四年前的八月十五,他正捧着月餅從廚房出來,要給爹娘嘗一嘗。可是迎頭而來的是一大灘不知從誰身體裏迸發出來的鮮血,白靖愣在了原地,手中的月餅也被染成了血色,他的眼睛看什麼都是血的顏色,月亮也變成了血月。家人一個接一個的倒下,院中站着一群戴面具的人,為首的那人帶着一個金色的面具。他們都握着鋼刀,殺的好不痛快。

    為首的面具人終於把目光轉向了白靖,他舉刀揮下去,白靖看着陰森的白刃,雙腿竟然挪不動一步,他的身子只覺得向後一飛,那刀尖從他的眼前划過,他覺得左眼劇痛,原來那廚房的廚子抱着他躲過了那一刀,可是那個廚子卻沒躲過下一刀。

    十二歲的白靖在白宅的那口井裏躲了三天,直到他左眼的傷口結了疤,他虛弱的爬出了井口,面前再也沒有一個活着的白家人。

    白靖睜開雙眼,原來只是喝醉做了個夢,他看着對面的虞小樓,正靠在破木牌上,吃驚的望着自己。

    「看什麼看?」白靖覺得自己有些酒醒了。

    「你不知道你剛把你們白家滅門的事都說出口了嗎?」原來虞小樓早就酒醒了。

    「你幫我,我也幫你查你們白家的仇人,這樣行了吧!」虞小樓說出口便吃驚了,也許自己還沒酒醒,說的是醉話,可他媽都說出去了。

    「好!」白靖話音剛落就想抽自己嘴巴子,怎麼就答應了呢?

    兩個帶着醉意的少年的承諾怎麼能作數呢,虞小樓和白靖都是這樣想的。也許他們兩個人都無法想的,最不靠譜時說出的話,卻成了最堅實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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