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影子霎時間分開,周少白驚魂未定,冷汗淋漓,只覺得心快要從嗓子眼跳出來,忙開口道:「是誰?」
門外之人簡短答道:「我。」
出人意料,卻是慕凝之的聲音。
周少白和玉綺羅對視一眼,二人眼中都是意外:為何她深夜來此?
玉綺羅忽然詭秘一笑,湊近周少白耳邊悄悄道:「原來你們兩個關係如此不一般,難怪她死活不准我跟着你們!」
周少白覺得耳朵酥麻難耐,忙湊過去道:「不要胡,並非你所想那樣!」
玉綺羅輕哼一聲,低聲道:「是或不是,稍後便知。」
忽然她又湊過去,在周少白耳垂上輕輕一咬,周少白佯怒作勢舉手要打,那玉綺羅抿嘴一笑,輕輕閃到一旁,打量了一下房間,卻發現房間很一覽無遺,並無可供藏身之處。
正焦慮間,玉綺羅忽然瞟見打開的窗子,於是靈機一動,伸手輕輕一撐,翻出窗外,然後用手扒住窗子下沿黑暗處,身子懸在空中。
周少白急忙探出頭去:「你還不下去,卻懸在這裏作甚?」
「我才不下去,我要聽聽你們背地裏要些什麼!」玉綺羅狡黠笑笑,「快去,莫讓佳人久候!」
周少白沒轍,玉綺羅不願意下去,又不能一直不開門,無奈之下只好走到門邊開了門。
進門的果然是慕凝之,她走進房間,關上門道:「為何這麼久才開門?」
周少白抓抓頭皮,訕笑道:「屋內悶熱,我方才沒穿衣服。」
慕凝之聽了只是頭,便走到桌前坐下,周少白忙過來坐好。
「這麼晚了來找我,什麼事情如此緊急?」周少白給慕凝之倒上一杯涼茶,又伸手打算燃火燭。
慕凝之卻伸手抓住他的手腕:「不要燈,我不想有人覺察我在這裏。」
周少白一愣,只覺得慕凝之的手涼爽潤滑,柔弱無骨,慕凝之覺察到了,面上一熱,趕緊縮回了手,仿佛被燙到一般。
二人相坐無言,氣氛一時之間很是微妙。
周少白欲言又止,忽然想起之前牛半仙的「桃花緣來紛擾間,一着不慎便化劫」,不禁心中一動:眼前坐着一個,外面還掛着一個,莫非這就是我的桃花劫數?
此時慕凝之正襟危坐,明晃晃的如練月光正輕柔落在她身上,美不可言,猶如月中仙子一般。
月光中的美人分明便是前些日子在連州周宅花園內的樣子,此時此景,怎能不讓人憶起往昔雪月花之下的短短溫存,怎能不讓人心旌搖盪?
要不是想起玉綺羅還在外面掛着,或許周少白便忍不住又要謅些歪詩來讚美慕凝之了。
他忍住心中綺念,開口問道:「慕姑娘深夜至此,是有何急事?」
慕凝之道:「兩件事。其一,我同意玉姑娘跟着我們一起走。」
「啊!」周少白心中猜度了許多,卻從未想到她居然一開口便是這句,奇道,「你之前不還是反對麼,為何忽然又同意了?」
慕凝之道:「我之前怕她會胡鬧,如今想來,若是她真心傾心與你,必然會對你言聽計從,所以這份擔心並不必要。」
周少白忍不出噗嗤一聲笑出來:「她對我言聽計從?絕無可能,她連對她父親從來都只會胡攪蠻纏,又怎麼可能會對我言聽計從呢!」
窗外忽然傳來異響,慕凝之奇道:「什麼聲音?」
周少白怕她走過去發現玉綺羅,慌忙道:「興許是只野貓。玉姑娘的事情,我盡力而為,儘量不讓她惹出什麼麻煩。」
慕凝之頭:「如此甚好,其實我讓她隨行,還有一個緣由,便是張笑風還要一月之久尚能復原,這段時日內若是有她相助,倒也不錯。人多一些,遇到意外方能更從容些。」
周少數明白了,道:「師叔的對。」
慕凝之卻微微蹙眉,忽然道:「日後若是無旁人在場時,你大可不必叫我師叔。」
「咦?」周少白一愣,「可是先前你一直要求我們稱呼你為師叔的啊。」
慕凝之道:「此一時,彼一時。人多時你們叫我師叔,我便有了做決斷的底氣,私下時你若再這麼稱呼我,便覺得有些怪異了。畢竟李元康輕浮油舌,張笑風心機重重,只有你還算投機,可以為友。」
周少白聽得慕凝之把自己當做朋友,很是開心,他初次見到慕凝之時,只覺得她如同仙女臨凡,不可靠近,如今她卻肯認自己為友,實在是讓他欣喜不已。
「那我以後,私下裏稱你做慕姑娘可好?」周少白試着問道。
慕凝之頭,問道:「你的生辰八字是什麼?」
周少白答道:「丙寅壬辰己酉壬申,問這個做什麼?」
「若師父告訴我的生辰屬實,那你大我兩個月。」慕凝之開口道,「以後私下我叫你周大哥便是了。」
這「周大哥」三個字由慕凝之口中而出,周少白聽了,只覺得如同三伏天裏喝下九陽峰雪清茶一般,不出的神清氣爽,受用無窮,幾乎要陶醉了。
不過外面「野貓」又開始撓牆了,聽得聲響,他恢復清明,疑惑問道:「慕姑娘,你為何會對李師兄和張師兄有如此看法,以我之見,李師兄風趣詼諧,張師兄沉穩周祥,又都是弟子輩中出類拔萃之人,不該是你所的那種人吧?」
慕凝之搖搖頭:「我也不知為何,但是與他們在一起,總是有怪異之感,似乎他們倆身上,都藏着看不透的謎。」
周少白忽然想起臨行之前,師父澄玉道人叮囑自己的一番話:
「少白,你看那九陽峰張笑風,卻是如何?」
「少白,在為師看來,此人不可深交。你下山之後,切勿與他過往甚密。」
「江湖險惡,人心難測……」
想起這番話,又仿佛看見張笑風迎風站在城樓之上,渾身血衣隨風舞動,緩緩拔出血色長劍,詭異一笑。
五方神雷自天降,遍積焦屍成山崗。
六千餘人,六千餘人,周少白忽然打了個寒顫,毛骨悚然,仿佛聽見了這六千多怨魂的悽厲哭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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