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話,說得大義凜然氣勢十足。
但是,張文定這個話並沒有說完,他只是稍稍停頓了一下,又繼續說道:「另外,縣裏的工作,不能因為我現在這個情況而停擺,我希望你們能夠看到這一點,向省里和市里轉達一下,可不可以派個人過來,我把有關的工作交接一下?」
「這個不用你操心。」金定河擺了擺手,道,「地球離了誰都會轉,燃翼縣的工作,現在跟你沒關係了,省里市里會有妥善的安排。你不想有什麼痴心妄想,更別奢望可以跟誰通個消息什麼的。大家都是明白人,早點交待,組織上才能夠更早地挽救你。啊,組織上培養一個幹部不容易,特別是像你這樣能力出眾的幹部,更不容易。不會輕易地放棄的。」
這個話,半是威脅,半是安慰,似乎像是在許諾,只要你老實交待,就算有事,也可以幫你擺平。
畢竟,你這樣的同志,能力出眾,只要在大是大非的問題沒出岔子,那我們還是會本着懲前毖後治病救人的理念,幫你擺平的,不會放棄你的。
張文定才不會被這樣的迷魂湯給灌倒呢。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金定河,道:「你要這麼說,我就沒什麼好說的了。我只告訴你一點,現在燃翼的工作千頭萬緒,並且,很多重大的項目,都是關鍵時刻。如果因為你們對我的調查,而使得縣裏的工作出現了重大失誤,這個責任,我肯定是要你……們來負責的!」
說這話的時候,張文定還看了金定河身邊的女人一眼。
那個女人開口說話了:「張文定,你的身份,你自己心裏清楚。我們把你帶到這裏來,就證明你的身份,對我們形成不了威脅。這一點,我希望你能夠有一個清醒的認識。」
這個話,說得明白,就是在暗示張文定:就算你是武賢齊的妹夫又如何?我們有膽子把你控制起來,那就表明,不會在意你大舅哥的看法,或者也可以理解為,你大舅哥可能也自身難保呢。
當然,這個話,不能明說。
但這其中的意思,表達出來,就看你怎麼理解。
張文定聽到這個話,倒是沒有急着回答了。
他其實也隱隱有這方面的擔心,萬一對方的目標是武賢齊,那事情就大了啊!真要那樣的話,就算他張文定沒問題,今後的路也就不好走了。
只是,一瞬間,張文定就醒悟過來了。
對方的目標,應該不是武賢齊。
如果真是武賢齊的話,那也會先對武家別的方向動手,不可能先從張文定身上動手啊!畢竟,價值不大。
「我的身份,就一名普普通通的黨員,就是一個為人民服務的公務人員。」張文定穩下心思,道,「我到燃翼以來,把燃翼的建設搞起來,眼看着就要騰飛了,但你們這麼一搞,燃翼的發展,可能就要暫停,甚至是退步。燃翼會記得你們的!」
這個話,張文定說得很嚴肅。
他不是要威脅眼前這兩個人,他只是在訴說一個事實。
是的,我張文定的身份對你們形成不了威脅,你們不怕武賢齊,但是,如果因為你們這麼亂來,而讓燃翼縣大好的局面毀於一旦,讓燃翼縣錯過了這次發展的大好時機,從而回落到以前貧困的樣子,那你們負得起這個責任嗎?
這個責任,說實話真不是一般人負擔得起的。
這對於金定河和這個女人來講,還是有一定的壓力,但是,壓力並不是特別大——畢竟上過會了的決議,他們又不是私自的行動。
只是,如果最終鬧出什麼問題了,那他們兩個人日子也不會好過就是了,至少,一頂辦事不力的帽子,肯定是免不了的了。
一旦辦事不力了,那以後遇到重要的工作了,還敢給他們嗎?
一旦手頭上沒了重要的工作了,那前途……就黯淡了。
「不要扯遠了,你還是趕緊交待問題吧。」那個女人止住了心中一些紛亂的想法,盯着張文定道,「我可以提醒你,我們不僅僅只是對你採取了措施,對於燃翼縣裏的某些幹部,我們也有同志在進行相關的工作。」
這個某些幹部的範圍有些大,可能是張文定現在的秘書,也可能是包紅日、劉浩等人,同樣也可能是陳娟。
甚至,張文定都覺得,陳娟的可能性最大。
畢竟,張文定對這個事情,算是心裏明白的,但他心裏有底,因為陳娟拿不出來證據。就算陳娟真的說了什麼,但沒證據,實在是無法採信。
至於說別人,他張文定不收禮,不受賄,不貪污,別人也攀咬不到他頭上來。
所以,張文定心裏不慌,很鎮定地說道:「你們既然來調查我,相信對我的基本情況是有過了解的。以我家裏的收入情況,我不可能在經濟上犯錯誤。我不知道你們要我交待什麼。」
「除了經濟上,還有別的方面呢?」金定河道,「而且,你自己經濟上不犯錯誤,難道就一定能夠保證,你沒有給別人一些相關的利益?」
這個話,張文定聽得有點迷糊。
難不成,不是衝着生活作風問題來的,而是想查我有沒有給上級領導送什麼禮物?自己其實並沒有問題,而是市里或者省里有某位領導要出事,所以自己被牽連了?
這個念頭只是在心裏一轉,張文定就馬上否定了。
畢竟,他到燃翼來,其實是武賢齊的主意。而他在省里,並沒有什麼特別走得近的領導,至於說市里嘛。
和市里以前的兩位主官雖然走得算是比較近的,但那只是工作上走得近,在私人方面,卻沒有多少親近的感覺,更沒有送什麼禮物。
所以,從這方面來講,自己不可能受到什麼牽連。
難不成,真的是有人想對武家出手,而自己這裏,要成為了他們對武家動手的突破口?
這麼一通深思,張文定的臉色雖然沒有什麼變化,但眼神,還是閃爍了一下。
這一下眼神的閃爍,就讓金定河捕捉到了,心中暗喜,看來,這個張文定熬不住了,要吐點有用的東西出來了。
那個女人也發現了張文定眼神的變化,和金定河對視了一眼,都看出了對方此時的心思。
張文定抬眼望了望這兩個人,然後就閉了眼睛,不說話,也不開口。
那女人就嘆息了一聲,道:「張文定同志,說實話,對你的能力,我其實挺佩服的。而且,就我個人的感情來講,我也傾向於你是個對黨和人民忠誠的好同志。但組織上的紀律工作,不能以我個人的感情傾向為主導,這一點,希望你能夠理解,能夠明白。」
這是要打感情牌了?
張文定睜開眼睛,道:「我沒什麼好說的,我確實對得起黨對得起人民,我以我的黨性發誓,我的工作,都是為了黨和人民。」
「我相信你的黨性。」那女人符和了一句,然後又嘆了口氣,道,「我們都知道,有時候干工作,也不能完全遵守原則。有些情況很複雜,特殊情況特殊對待,具體問題具體分析嘛。就算在工作中,有時候違反一些原則,但這都是為了把工作做得更好,一切都是為了工作,並不是為了個人私利。但有時候呢,有些同志可能會不理解,所以呢,組織上遇到這種情況,就需要甄別,對於確實是一心為公的好同志,還是要保護。」
張文定看着她,有些不解。
她這個說話的語氣和方式,不太像紀律幹部的畫風啊。
見張文定還是不說話,那女人又道:「你不把情況說明白,我們就算是想幫你,也不知道從何處着手啊!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你到底想讓我說什麼?」張文定感覺越聽她說話,自己越不明白了,皺了皺眉,道,「我的工作很多,但想來想去,沒有什麼工作是違反了原則的。」
金定河這時候就黑着臉道:「張文定,我們把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你還要頑抗到底嗎?你的工作都沒有違反原則的?不說別的,就燃翼縣在你手上搞的那些道路改造工程,你敢說是完全沒問題的嗎?」
「當然沒問題。」張文定很肯定地說道。
道路改造工程完全沒問題嗎?這個張文定也不敢保證。就算他能夠保證自己沒收任何好處,但分管副縣長,交通局……這些他能夠保證嗎?
當初他要把道路改造工程搞定,目的是要把路修好,把縣裏的經濟發展起來,而且他還需要人來做事,當然不可能把卡得太死了。
只是,現在這個情形下,他肯定要一口咬定了沒問題。
「沒問題?」金定河冷笑一聲,「你覺得你自己沒收禮,這個工程就沒問題?我告訴你,你不要想得太天真!工程的招投標,你們沒有問題?工程的違規承包,你們沒有問題?更不要說,你們跑這個工程的時候,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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