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賢齊,可能是個相當愛惜羽毛的人。
張文定又道:「那你乾脆讀幾年書去。」
曾麗道:「我也是這個意思,讀幾年書去,好好把心靜下來。」
武雲道:「我現在沒心思讀書,買幾本書來讀算不算?」
曾麗也沒有發火,只是看着武雲道:「那你想幹嘛呢?」
「我想乾的您又不讓干。」武雲翻了翻眼皮,然後轉向張文定道,「你給我想個事兒干吧。」
「一個時候,我也想不到什麼,慢慢想吧。」張文定用了個拖字訣,他已經後悔今天過來了,武雲要幹什麼,是他能夠亂幫忙想的嗎?
這比架他在火上烤還難受。
嘖,人說三個女人一台戲,這還只兩個女人他就應付不來了。這時候,他是特別期盼武賢齊能夠快點回來,再沒有不願見武賢齊的念頭了。
他是真想說一句,你要不就開個餃子店天天包餃子玩,一天只賣五碗,拿無聊當有趣,多好。
武賢齊回來得挺早,竟然趕在了晚飯之前。
「哥。」張文定見到武賢齊,就站起身叫了一聲,然後往前走了幾步,伸出手去。
「文定來了,玲玲呢?」武賢齊和張文定握了一下手,問。
張文定道:「她還在南鵬,沒過來。」
武賢齊就點點頭,道:「你先坐,我就下來。」
說完,武賢齊就鬆開了手,往樓上而去。
張文定在沙發上坐下,突然覺得,如果自己剛才只是站起來叫一聲,而不多這個握手的動作,可能會更好。這個手一握,就顯得生分了。但轉念一想,原本就很生分,不握手,倒是更彆扭了。
等到武賢齊上去,武雲就湊到了張文定的耳邊,輕聲道:「你真得幫我想個事兒干,天天這樣都快瘋了。」
張文定無 奈道:「我說話又不管用,這事兒你得找你小姑。」
「小姑不肯幫我。」武雲一臉無奈,道,「只能靠你了,咱們,那個,一世人,兩兄弟,你不能不管我呀。」
張文定道:「兄弟啥呀,你比我低一輩呢,別想占我便宜!」
武雲扭頭看了看,壓低聲音道:「跟我講輩分是吧?你還是我老婆的學生呢!」
張文定被她干敗了,道:「你爸下來了。」
「沒那麼快。」武雲根本就不上當,盯着他的眼睛道,「我跟你講,你很少到我們家來,而且今天小姑也不在場,只要你幫我說幾句話,我老爹老娘都會給你面子的。」
這個理由,倒也確實很有可能啊。
張文定心中一動,就問她:「那你告訴我,你想幹什麼?」
武雲一臉嚴肅地說:「支教。」
「啥?」張文定一臉不解地問。
「支教。」武雲一本正經地回答,「最好是在石盤以外,如果不行,那也要去石盤省內最邊遠最貧窮的地方去支教。我選了幾個地方……」
「等等。」張文定沒等她把話說完,直接就打斷了,一臉的不可思議,「你,確定你沒發燒?」
「確定。」武雲用力點點頭,道,「我考慮了很久,我想做點有意義的事。賺錢對我來說,至少目前,賺錢對我來說沒有什麼意義。你知道我們在海外有多少資產嗎?吳爺爺沒告訴你,但跟我說了,那個數字說出來,連小姑都會大吃一驚。所以,我現在根本就不考慮賺錢的事,我就想做一些沒做過的,特別有意義的事。」
張文定連連搖頭:「有意義的事多的是,幹嘛非得這個呢?」
武雲道:「我前段時間在電視上、在網上看到有些貧困家庭的生活條件,看到一些農村的孩子的讀書條件……真的很震撼,剛開始我根本就不相信,後來,不得不信。唉……」
張文定看着她,不知道怎麼勸才好。
武雲見他不說話,便又問了句:「還有什麼比教書育人更有意義?」
張文定嘆息一聲道:「你在紫霞觀白呆了。道家求的是出塵,你怎麼把儒家入世的那一套給學到了?」
「我不是道家的也不是儒家的,我只是想做點願意做又有意義的事情。」武雲反駁道,「你道家不是說,聖人抱一為天下式。你怎麼那麼重的門戶之見呢?」
張文定還是搖頭:「那些環境,比你在網上看到的還要艱苦。你受不了的。」
武雲道:「沒試過,你怎麼知道我受不了?」
張文定被逼得沒辦法了,道:「你連教師資格證都沒有,教育局不會同意的。」
「這也是問題嗎?」武雲冷哼一聲,或許是覺得這麼說有點不太好,便又換了個說法,「我是去支教,不是問他們要編制,也不問他們要工資。你見過幾個到山區支教的有教師資格證了?」
這時候,武賢齊下來,笑呵呵地說:「你們討論什麼呢?」
張文定剛要 說話,武雲就一本正經道:「討論支教的問題。」
「哦?」武賢齊在沙發上坐下,顯出了幾分感興趣的樣子。
張文定就覺得奇怪,武雲的這個想法,沒有跟她爸媽說起過嗎?先前好像她還說,她想幹的事情她媽不讓她干啊。
難道除了想支教,她還有什麼更讓人意想不到的主意?
雖然張文定是武賢齊的妹夫,但也不敢在這個事情上隨便亂說話。
武雲想去支教這個事情,武雲自己可以提,但他卻不能提。他更不可能跟武賢齊說,石盤省內有些山區的貧困完全超越了省長大人的想像,縱然是省長大人親自看到過,他也不能說,那是給領導添堵呢。
張文定現在也算是基層工作經驗豐富的幹部了,對於這一點,是有着相當深刻的理解和認識的。
武雲看了張文定一眼,見張文定不肯開口,只得自己說了:「我想去支教。」
武賢齊臉上的微笑些了一點,看着武雲,聲音頗為平和地問道:「去哪兒?」
武雲想了想,道:「海湖。」
海湖省別看兩個字都帶着水,卻在內陸,是一個少數民族比較多的省份,經濟發展得不夠迅速,省內有個湖挺出名的,近年在大力發展旅遊。
武賢齊眉頭皺了皺,道:「跑那麼遠?」
「現在交通這麼方便,也不算遠。」武雲辯解了一句,馬上又道,「您說遠,那就遠。那您覺着,我去哪兒合適?」
武賢齊當然不可能被她這個話套住,反問道:「怎麼突然想到要去支教了?跟你媽商量過嗎?」
武雲道:「我媽肯定不會同意的,這事兒只有您才會支持我!」
武賢齊搖搖頭,道:「你要先說服你媽。」
張文定一聽這話,不禁有些奇怪,還以為武賢齊會強烈反對呢,沒想到卻是這般溫和。這溫和卻並不表示他就同意了,他的意思是,要武雲先說服她媽,如果說服了她媽,他這裏呢,可能會同意,也可能會反對。
張文定覺得這種處理問題的方式很熟悉,腦子裏靈光一閃,突然就明白了。
他以前處理工作上的問題時也用過,下面有人要幹個什麼事情找到他,他不表示同意也不表示反對,而讓人去找另一個領導,等那個領導同意了,再送到他這裏來,他將視情況而定。
他倒是沒想過,處理生活問題時,也可以用工作的思路啊。
武雲顯然不準備一下子就取得武賢齊的支持,她覺得先穩住了武賢齊就是好事,至於曾麗那邊,還得花些時間慢慢磨。
母親大人,總是比父親大人要心軟一些的。
殊不知,武賢齊卻是認為,以曾麗對武雲的疼愛,又怎麼捨得讓雲丫頭去吃那等苦頭呢?
這個話題沒再往深處談,就此告一段落。
武賢齊就問起了張文定:「地稅的工作環境還好?」
張文定道:「還好,比安青好。」
這個比安青好的說法真是相當有意思。
石盤省地稅局的辦公環境比安青市政府的要好,這是事實,但落到張文定頭上,在省地稅局肯定沒有在安青市政府呆着舒服——伺候人和被人伺候之間的差距,那真不是一般的大。
武賢齊看了他一眼,點點頭,道:「好就好,安心工作。」
張文定點頭應是,感覺到已經無話可說了。親戚做到這個份上,他已經連感慨都不知道如何去感慨了。
武賢齊卻沒有和他干坐的意思,而是說:「你跟隨大伯多年,棋藝想必不俗。」
張文定的棋藝還真的不怎麼高,但武賢齊都說了這個話,他也不能說不會下棋,怎麼着都得手談一局再說。
武賢齊的圍棋水平也不是很高,好在比張文定還是要高出一線,二人盡情搏殺,也不需要哪個讓哪個,張文定輸得不難堪,武賢齊也贏得盡興。
三局過後,武賢齊不下了,問張文定:「雲丫頭要去支教,你怎麼看?」
我又不是元芳!張文定在心裏來了一句,嘴上答道:「這方面的情況,我,還不怎麼了解。」
武賢齊道:「她能沉得下心去支教嗎?」
這個問題不好回答,張文定想了想,道:「她現在只是閒得慌,要找點事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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