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文定聽懂了鄭舉話里的意思,心思頓時就活絡了,如果真這麼個情況,那對於蘇河鎮那個水庫的項目來說,倒也有些幫助。
他看了鄭舉一眼,暗想這小子還是有幾分急智的,沉吟了一下,他緩緩開口了:「唔,這個……不是在河邊上嗎?挖沙,應該是在河裏挖的吧?」
鄭舉知道老闆這其實不是懷疑,而是在說事實,但他還是當成了老闆在懷疑來解釋:「那一段河岸上以沙土為主,多篩兩遍,同的的時間,得的沙子不比從河裏撈沙子上來篩的少,還只要人工成本,不要挖沙船,所以那一片岸上都挖得好寬了,河水都改道了。」
這個解釋,張文定是認可的。
他也親眼見過些河岸和河床的含沙量差不多的地方,蘇河有這種情況不希奇,倒是這個鄭舉把功課做得這麼足,令他頗有點刮目相看的意思——這貨終於比以前靈活些了,不知道以後不能達到白珊珊那種程度。
下意識的,他又把鄭舉和白珊珊在心做了個對比。
不管他承不承認,在他心裏,已經牢牢記住了白珊珊的好。至於這個好會不會由量變引起質變,他都沒有去想過。
點點頭,張文定沒有發表什麼意見。
鄭舉咬咬牙,建議道:「蘇河的河水改道,對周邊生態肯定會造成一定的影響,可能會有些水土流失,對下游造成一定的損失。老闆,林業局和水利局,應該要發揮主觀能動性……」
其實這個話說得有點沒規矩了,做秘書的胡亂出主意就已經是大忌,居然還想教領導做事。
然而在此時此刻,鄭舉這個話卻又顯出了他對張文定的忠心,哪怕是拼着挨老闆的罵,也要處處為老闆着想,儘管這個着想可能考慮得不夠全面,可那份心意是真摯的——先前沒敲門就進來衝撞了老闆,這時候的補救方法,當然得講究個技藝策略,不能用常規方法了。
果然,張文定並沒有太過計較鄭舉這個話說得不合適,相反還很高興他能夠處處替自己這個老闆着想。
不過,他還是覺得這廝畢竟工作經驗不足,考慮問題太過片面,大局感還有待加強。
就算是這時候派林業局和水利局的人去了現場又能如何呢?考古這種事情,必須由文物部門去搞,也只能是文物部門去搞,自己就算是派了人去,也撈不到一丁點的好處,反而會讓人看輕了。
到底所處的位置不一樣,當秘書的,也就只知道時時惦記着自己那一點點蠅頭小利,格局太小啊。
「胡鬧。做好你自己的事,保持消息暢通。」張文定面無表情地擺擺手,示意鄭舉可以出去了。
鄭舉退出去,這才徹底放下心來,暗暗發誓,今後一定要穩重再穩重,謹慎再謹慎,說話做事一定要考慮再三,就算是再值得高興的事情,在匯報之前也要好好想想清楚,應該要怎麼樣跟領導匯報才能有最好的結果。
看來還是要時刻警醒自己,不管什麼時候,都不可得意忘形,小心無大錯啊。
張文定叫鄭舉做好自己的事,可他在鄭舉出去之後,卻是思緒翻飛,想着如果蘇河鎮發現的那處古代人類生活遺址真的具有很高的文物、歷史價值的話,那到時候對蘇河鎮的水庫項目會有多大的影響,以及這影響是好是還是壞呢?
遺址不能再被水淹這是一個很好的理由,可遺址附近不讓上大項目這也同樣說得過去。
除了修水庫之外,加深河道,甚至是讓河水改道都是可以的——那一段的河水被挖沙挖得本來就已經改了些道了。
嘖,看來這事兒,自己還真的得多關注關注了。
正想着這些的時候,手機響了,來電話的是苗玉珊:「領導,最近在忙什麼呀?」
聽着她的聲音,張文定就想到她那美貌無雙的臉以及嫚妙動人的身材,乾笑兩聲道:「除了忙工作還能忙什麼,苗總今天怎麼有空給我打電話了?」
苗玉珊嬌笑道:「好長時間沒看到領導了,心裏怪想的,看領導有沒有時間接見一下我呀。」
張文定沒有正面回應苗玉珊這個話,他只是輕笑一聲道:「你到安青了?」
「嗯,剛到。」苗玉珊的聲音更加嬌媚起來,「我這邊店子都搞這麼長時間了,你一回都沒來過。領導,總得給我個機會呀。我知道你忙,白天我都不找你,就要你今晚上。」
苗玉珊這個話簡直就是赤羅羅的挑 逗,配合着她那嬌媚的聲音,聽得人禁不住就會慾念橫生,但卻又不讓人覺得輕佻,玩笑中帶着風情,挑逗間顯露真誠。
這份本事,是苗玉珊的立身之本,她和她妹妹的先天條件差不多,可她妹妹就只能跟着她混,而她則可以在各個有權有勢的男人之間遊刃有餘。
長袖善舞這門功夫,可不是人人都做得到的。
不得不說,人和人,真的是有區別的。
張文定和苗玉珊之間是有仇的。可是後來這二人見面,從表面上看,仿佛那仇根本就不存在似的,甚至還有幾分朋友的味道。
反正現在這社會,人人都戴着張面具,大家都是見面歡聲笑語,轉背惡語中傷,能為兄弟兩肋插刀,也能為了利益捅兄弟兩刀。什麼事情,都是習慣了就好。
「你要了今晚上,我可就沒時間休息了呀,明天怎麼上班啊。」張文定開起這種玩笑自然是沒有一點心理負擔的。
「我要了你今晚上,可沒說一晚上都要啊。」苗玉珊說這些更加沒有一點壓力,動聽的話隨口就來,「嗯,就算要了一晚上,我也肯定會保證你足夠的休息,讓你明天上班更加精神。有個詞怎麼說來着,容光煥發。」
張文定道:「看來今天晚上不給你都不行了啊。」
苗玉珊笑嘻嘻地說道:「這麼說可就折煞我了。領導不給我,肯定有領導的考慮,領導肯給我,那是我的榮幸。」
「行吧,如果晚上沒什麼事,就一起坐坐。」張文定雖然不怕跟她開玩笑,可也不願意這玩笑無休止地開下去,便給了她一個答案,「我這五音不全的,唱歌就算了,找個地方喝茶吧。」
苗玉珊道:「都聽領導的,那下班的時候我來接你。」
「電話吧。」張文定可不希望他跑到市政府來,說了這三個字便掛斷電話,也不管苗玉珊會不會嘀咕什麼。
……
下班之前,鄭舉又來匯報了一次蘇河鎮發現古遺址的情況。
據文物部門的專家初步分析,遺址應該是夏朝以前的,至於具體的年代,還有待進一步的考證。
這個消息,現在已經在安青傳得相當廣了。至少市委和市政府里幾乎人人都聽過一些相關的傳聞,只不過由於口口相傳的原因,版本有所不同而已。
但有一點是共同的,那就是蘇河發現了古文明遺址,這是整個安青的驕傲——安青,從此就是個歷史的城市了。
歷史這個詞,有時候會讓人覺得比較有文化。
夏朝啊,那是一個近乎傳說的朝代,縱然是歷史教科書里,也極少筆墨。
張文定和苗玉珊見面之後沒有討論夏朝,倒是都注意到了屋外在下雨。
石盤省的冬天也下雨,可很少有從黃昏時才開始下雨的。雨不大,看上去也沒有加大的意思,更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從天而降的雨水沒停,壺中傾出的茶水已止住了泄勢,兩個半杯茶水色澤誘人清香撲鼻,為這古色古香的房間更添了幾分寧靜和沉澱的味道。
張文定要喝茶,苗玉珊便應他的要求,請他來了這個地方,一個帶有幾分清朝時期特色的小院落,不是茶樓,而是苗玉珊買下來的不動產。
在這裏喝茶,自然也沒有茶藝師,好在苗玉珊泡茶還有些水準,不說特別專業吧,可配上她的美貌和風情,卻是絕對的賞心悅目,茶泡得稍稍差一點,喝起來都會別有一番韻味。
「試試。」苗玉珊伸了伸手,臉上掛着動人的微笑,似是在嘆息,又像是感慨道,「茶是好茶,不過泡茶的人手藝差了點,希望沒糟蹋了好茶。學了那麼長時間,我還是沒那個天分呀。」
「你要什麼事情都做到百分之百的好,那還讓不讓別人活了?」張文定說笑了一句,端起茶杯湊到嘴前,輕輕吹了吹,之後才嗅了嗅茶香,最後小喝了一口,微燙、微澀、微香。
「怎麼樣?」苗玉珊輕問了一聲,臉上浮現出三分緊張、三分期待、三分自豪,還有一分無法用言語表達的情緒,仿佛熱戀中的女人為自己心愛的男人做了一頓愛心早餐,等着男人的檢驗和誇獎。
張文定明白她臉上的表情是故意裝出來的,但卻怎麼看也看不出絲毫的虛假,那張只顯閱歷風華卻不見歲月滄桑的美艷臉龐上,各種表情都顯得無比真實,仿佛完美影后。
不,不是仿佛,是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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