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出口,他才覺得有點不對勁,自己面前坐的這個人,可不是體制內的,而且還有個白珊珊在一旁,這種無聊的廢話說出來,還是有點煞風景啊。
好在白成目前還處於對副市長的敬畏以及自己能夠和副市長交談的喜歡之中,倒是絲毫都沒覺出副市長先生這話說得沒有一點誠意。
不過,眼見張文定沒擺什麼副市長的架子,白成總算平靜了一些,說話也有條理了許多,硬着頭皮把自己那工程隊的情況說了一說。其實有些誇張的成分,但也沒吹得太狠,也不知道是不是白珊珊先前叮囑他要照實說情況的話起了作用。
白成帶的隊伍,房地產和公路項目都做過,但沒有接過橋樑的工程。
俗話說金橋銀路草建築,白成一直沒有在橋樑這一方面混過,他自己感覺還是比較遺憾的。
這次回隨江,倒也不是想憑藉女兒的面子插足橋樑這一塊,他的目的,只是想着能夠在城市道路的改造工程中,小包上一段路,不求做二包,只要三包就滿足了,如果實包不到道路上的,干房屋建築也行。
他明白,只要女兒肯幫他,他幹了工程,就不會出現結不到工程款的情況。
在外面這些年,搶工程的艱難、結工程款的無奈他是深有體會。
正如他先前所說的,他老了,希望以後的工作能夠幹得輕鬆一點,他不想再像以前那樣到處求爺爺告奶奶卻還終日心慌了。
按白成所說,他做過的工程,就算是包虧了賠錢,也會保證工程質量,不會幹成豆腐渣工程。
這一點,白珊珊也從旁幫了一下腔,而白成更是舉出了好幾個例子,都是外地的,哪個城市哪條路,別的段沒一年就爛了,他們負責乾的,幾年都還沒壞。
這些話,張文定沒有完全相信,他對於干工程這一塊,是一點都不熟悉,也分不清鋼筋的型號和水泥的標號,所以對於白成說的一些專業詞語,根本就聽不太懂。
不過,他還是強調了一次質量問題,然後當着白家父女的面,給程遙斤打了個電話:「程局,明天能把你寶貴的時間給我借點嗎?」
程遙斤就在電話那頭笑罵了起來:「你小子什麼時候學會說怪話了啊,明天你請客,紫霞會所,打兩炮去。」
若是平時,張文定少不得要和他調笑兩句,可現在有白珊珊在一旁,又有白成在場,他還得保持一下副市長的威嚴,不能隨便亂開玩笑,應道:「程局你財大氣粗還要打我的秋風,不地道啊。明天什麼時候?」
程遙斤哈哈笑道:「當然是晚上了,白天打什麼炮嘛。」
張文定暗嘆不已,一個技術型的人才,當了官之後也這麼油嘴滑舌了。
這個打兩炮,可不是找兩個小妹妹,而是指在紫霞會所里玩槍。
男人嘛,不管是威猛型的還是書生型的,對於各種軍事用品都是有點點熱愛的,這其中,槍就尤其突出了。
以程遙斤的身份,並不是在紫霞會所消費不起。
不過,他要讓張文定請客,那也是一個拉近關係的手段——明知道張文定這種時候打電話約明天的時間肯定是有事相求,他直接就要張文定請客,這就是相當痛快地答應了,甚至連什麼事都沒問。
這不是程遙斤不夠穩重,而是程遙斤老謀深算。
他現在的位子是木書記給的,可同樣也受了張文定很大的人情,如果沒有張文定,木書記當初根本就注意不到他。再者,以他對張文定的了解,這個年輕人工作能力很強,後台很硬,老婆又特別有錢,基本上不用擔心他幹什麼違法亂紀的事情。
那麼,自己何不把人情做得漂亮一點呢?
掛斷電話,張文定就看着白珊珊道:「明天晚上,紫霞會所,你去不去?」
白珊珊皺起了眉頭,她其實不想去,可是,如果不去的話,為的又是她父親的事,誰知道程遙斤會怎麼想呢?可如果去的話,那有她自己出面就行了,何必還要拉上個張文定呢?
讓程遙斤一件事情送出去兩個人情,那不是太便宜程遙斤了嗎?
唉,怎麼早沒有考慮到這一層呢?
白珊珊覺得自己犯下這種粗心大意的失誤實在是不可饒恕。這種很常見的細節問題,不應該被自己這個市委書記的秘書所忽略啊。
看來處理起親人的問題時,感情佔了上風,連智商和情商都會暫時降低。
「如果沒時間,到時候給程局打個電話。」張文定看出了白珊珊的為難,笑着道,「領導也不知道明天會忙到什麼時候,你把領導安排好,比什麼都重要。」
「謝謝領導體諒。」白珊珊點點頭,對張文定很是感激。
打個電話,雖然也要領程遙斤的人情,可相比於見面來講,那人情小得就可以忽略不計了。更何況,明天還有張文定親自到場,主要人情,還是在張文定身上。
白珊珊謝張文定,是謝得相當誠懇的,也是謝得有原因的。
張文定叫她只要打個電話就行了,那就表示,就算程遙斤心裏有些什麼不舒服的想法,他也會幫忙擺平,讓程遙斤務必把這個事情解決好。
這等於就是一個承諾啊!
張文定對白珊珊點點頭,轉向白成道:「白總明天晚上有空吧?」
「有空,有空。」白成兩眼冒光地直點頭,也不問明天晚上要見誰,很興奮地說道:「我隨時都有空,張市長你隨時可以給我打電話,我保證隨叫隨到。明天我安排。」
「誰要你安排了?」白珊珊皺着眉頭打斷了白成的話,看了張文定一眼,才轉過頭繼續道,「領導都安排好了,明天你只需要買單就行了。」
說到這兒,她稍稍遲疑了一下,想要跟父親說一下明天晚上的注意事項,但畢竟有個外人在場,她說得太過就顯得有點教訓父親的味道了。
在家裏跟父親怎麼說都沒關係,可當着外人的面,還是要多給父親一些面子啊。
想了想,白珊珊還是沒再多說什麼,不過,看着父親那得意的模樣,她就暗暗告誡自己,今天晚上一定要抽個時間給父親好好說一說,免得明天晚上父親赴約的時候說話不注意惹得程局長不高興。
畢竟,她明天晚上不會親自到場,雖說有張文定出面,可多少還是顯得有點不禮貌的。
想着這些,白珊珊到了嘴邊的話就又變了:「爸,你有事就先忙吧,我和張市長還有點事情。」
普通家庭里,孩子長大成人之後,和父母之間因為思想理念有所區別,說話一般都不會太客氣。不過只要不太過份,這並不會傷害到彼此的感情,反而更體現出了一家人的感覺來。
白成得到女兒的提醒,知道自己不能繼續跟副市長同志交談下去了,頗為戀戀不捨地告辭離去,心中不免猜測起了女兒和這個張市長之間會不會有什麼特別的關係。
「領導,給你添麻煩了。」等到白成走後,白珊珊看了一眼張文定,頗為無奈地說道,「我爸有時候說話有點誇張,工程別給他太大了,讓他有點事干就行。」
「這個程局長比我們內行,相信他會有個妥善的安排的。」張文定擺擺手道,「我看你爸對你還是挺關心的呀。」
白珊珊點點頭,兩眼望向窗外的點點燈光,臉上浮現出一瞬間回憶的神色,然後嘆息了一聲,道:「也不知道我這麼做……是對是錯。」
「你以前可沒這麼瞻前顧後的。」張文定的話說得相當不客氣,「跟在老闆身邊,做事情謹慎一點,深思熟慮是應該的,但你也要明白一點,老闆看上你,就是因為你做事果敢,有決斷。」
白珊珊點點頭,收起紛雜的心緒,臉上顯出淡然的神情道:「知道了,看來還是要常常跟你坐坐,多聽聽你的教誨,工作才能幹得更好。嗯,只要看到你,什麼煩心事都沒有了。」
說完這個話,白珊珊就直視着張文定,眼中有着濃烈的情感波動,內心深處的感情不做絲毫掩飾,在這一刻通過雙眸直往外發散,如同一壇陳年美酒拍開了泥封,熏着他的眼,嗆着他的鼻,要醉他的心。
張文定不得不避開白珊珊的目光,笑了笑,低頭喝茶,裝作沒聽到她的話似的,心中暗想還好現在是在喝茶不是喝酒,要不然這丫頭喝了幾杯酒之後發酒瘋,還不知道會說些什麼胡話呢。
白珊珊卻沒準備放過他,繼續道:「領導,你說你怎麼就那麼討人喜歡呢?」
張文定就被嗆了一下,連着咳嗽了幾聲,無奈苦笑道:「被人喜歡總比被人討厭好吧?如果我總是被人討厭,這時候也不會和你這樣的美女坐在一起喝茶了。對了,老闆在《實事》雜誌上發表了篇文章,你的功勞吧?」
白珊珊知道自己剛才的表白沒有起到作用,也只能在心裏暗嘆一聲,搖頭道:「我的文筆你又不是不知道,沒那個水平。不過,有個同學在《實事》雜誌社,上篇把文章應該問題不大。下個月吧,我問問,下個月看能不能給你上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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