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陳繼恩跟某個年輕貌美的女同志深入探討了大半夜的工作,然後早上起來覺得有點小感冒,也沒當回事。
可到下午的時候,頭就很暈了,還發高燒,他吃了幾顆感冒藥,以頑強的意志堅持到下班,原本想着如果晚上再不好的話,就去醫院,可沒料到吃晚飯的時候,腎結石突然發作,只能往醫院跑了。
說實話,陳繼恩對高洪很惱火,看着高洪那張木訥的臉,他忍不住又咳嗽了兩聲,目光從眾常委臉上一一掃過,最後落在了非常委的副市長、公安局長孫坤臉上,緩慢開口道:「都來了,那就開會。」
這句話之後,他停頓了一秒鐘,似乎身體相當難受的樣子,然後直奔主題道:「請孫坤同志講一講......什麼情況。」
眾常委臉上的神情就都有了些許的變化,看來陳書記很惱火啊!開會居然沒有一句客套話!
市長高洪那木訥的臉上,隱隱可見肌肉跳動了兩下。
孫坤早就做好了匯報工作的準備,可是也沒想到這才宣佈開會,自己就要第一個發言啊。
他原本是想先聽聽大家的發言,或者先聽聽書記跟市長對喬中錫墜樓事件有個什麼官方的意見之後再匯報情況的,那樣的話,比較保險些,可陳書記卻一上來就要聽匯報,而不是先定調子,這就有點為難人了。
不過,再為難,孫坤也只能開口匯報情況了。
這個情況,自然跟先前單獨向書記和市長匯報的時候的情況一樣,只是增加了一些市局如何重視,抽調了多少精兵強將進行多方調查,怎麼樣推理,怎麼樣細緻地觀察國土局以及周邊的監控錄像等等。
然後,孫坤也不等陳繼恩再問,便作了個結論:「綜合以上情況,初步排除他殺的可能性。具體案情,還有待進一步調查取證......」
說到這兒的時候,他很想表態說保證一天之內怎麼樣怎麼樣,但是看了看這些常委們,他到嘴邊的話就又吞回了肚子裏,來了一句相當標準的話:「市局會用最快的速度把情況調查清楚,消除不良影響。請,領導指示。」
他沒有說請市委領導指示,在不是說的請市委市政府領導指示,就是一句請領導指示,具體指是哪個領導呢,恐怕他自己也說不清楚。
政法委書記左革深深看了孫坤一眼,調整了個坐姿,臉上似乎閃過一絲冷笑。
市長高洪突然間說話了:「短短時間之內,公安局就作出了相當迅速的反應,看得出來孫坤同志平時是下了工夫的,關鍵時刻才能顯現出人民警察的戰鬥力。啊,這個事情,一定要認真調查,公安局的工作一定要細緻到位,決不放過任何一個疑點盲點......我建議,等這個事情搞清楚之後,有關部門聯合起來搞一個安全大檢查,看看辦公樓、住宅區都有哪些安全隱患......比如樓頂上攔杆不高或者損壞了的,一定要加高加固,窗戶也要採取相應的安全措施,杜絕意外墜樓的慘劇發生。」
高洪這個話聽上去沒一點毛病,但是實際意思卻值得深究了。
高市長一開口就肯定了公安局的工作,也等於認可了公安局的初步調查結果,然後才要求決不放過任何一個疑點,這話就可以理解為結論我認可了,但你們要把工作做到位,不能夠留下任何一個疑點讓別人有機會搞風搞雨。
這本來就沒多大的疑點,高洪為什麼要這麼強調呢?原因就在後面了,後面高洪說了一大通關於安全檢查的話,實際就只有一個意思,光排除他殺是不嚴謹的,一定要找出死因。
死因是什麼?高洪給出了答案:意外墜樓!
不是他殺,也不是自殺,是意外墜樓!
木槿花原本只是靜靜地坐着,可聽到高洪這番話之後,她目中就有精光流轉了,雙手的手指絞在了一起,心中大喜,高洪啊高洪,沒想到你居然這麼快就亂了分寸!
一種壓抑地氣氛瀰漫開來,給這次常委會憑添了幾分沉重的感覺。
眾人表情都沒什麼大的變化,但心裏卻各自盤算起來。
平時跟高洪尿不到一個壺裏的,這時候就在想着這個事情到底有多深的水,要不要對高洪落井下石窮追猛打呢?平時跟高洪走得近的人就在考慮,這種時候,如果幫高洪一把,會有什麼樣的收穫,又要承擔怎樣的風險?
眾人其實早就在懷疑是有人要搞高洪,只是卻不能確定最終會搞到什麼程度。
現在見到高洪這麼忙着給案子定性,眾人既覺得意外,又覺得應該。
意外的是,高洪這個話也搶得太急了些,人家陳書記還沒開口呢;至於應該嘛,那就好理解了,意外比自殺要少許多麻煩,畢竟意外就是意外,而自殺的話,還要找原因呢,會惹出許多不必要的麻煩。
陳繼恩眉頭皺了皺,不解地看向了高洪。
他也覺得高洪今天的表現太急躁了,現在還沒有什麼風聲說這個事情能夠扯到他高洪頭上,怎麼就自亂陣腳了?
不過,心裏疑惑歸疑惑,在他退下之前,他也不希望隨江出現什麼大的動盪,所以,他也就準備向公安局作點指示了。
然而陳繼恩還才剛剛咳嗽了兩聲,便有人插話了:「我這裏有個情況,可能對公安局破案會有些幫助。」
如果是平時開會的時候,陳繼恩咳嗽之後,就表示要說話了,別人肯定不會插話。可是今天情況不同,因為陳書記時不時地就會咳嗽兩聲,大家都習以為常了,所以在他咳嗽之後有人插話,這一點並不奇怪。
奇怪的是,這個話的意思簡直就是跟高洪旗幟鮮明地作對啊。高洪已經說了這個事情作意外墜樓處理,可他卻說有情況能夠對破案提供些幫助。
破案這個詞,在此時此刻就顯得格外驚心了。
說話的人是市紀委書記羅強盛。
羅強盛是交流任職的幹部,才從中ji委下來的,隨江市紀委原來的書記則交流到了中ji委。
交流任職和掛職是所區別的,掛職的時間較短,而且多為副職,但交流任職時間較長,再一個有不少都是正職,隨江這邊是紀委的一把手,石盤省內還有一個市的市長也是從中央部委下來交流任職的幹部。
羅強盛是剛到隨江的,跟市委常委們都還只混了個臉熟,市政府那邊的副市長們都還認不全,說得不好聽一點,就連在隨江紀檢監察系統內部,羅書記都還沒站穩當。
這種情況下,誰也沒想到,他居然在會跳出來。
孫坤別提有多鬱悶了,羅強盛的話,他是接也不好,不接也不好。
眾常委的表情終於都有了點比較起眼的變化了,身子也都輕輕動了動,政法委書記左革抬起頭,也不看陳繼恩和高洪,只是又掃了孫坤一眼,然後顯得很驚訝地問道:「哦,羅書記掌握了什麼情況?」
羅強盛仿佛沒聽出左革話里別有用心的味道,不急不緩地說:「今天早上省紀委轉了一個舉報材料過來,是關於喬中錫的。涉及多宗土地交易的......情況,以及喬中錫的配偶和子女的一些問題。我這兒都還沒來得及核實相關情況,沒想到他就,唉......」
羅強盛的話過後,會議室里,已經騰起了陣陣煙霧。
開會不抽煙這個話也只是說說而已,會開得短並且沒什麼要緊事情,當然可以不吸,可是一有重大情況,不吸煙似乎腦子裏就轉得要慢半拍了。大家級別相當,就算木槿花和汪晴有時候會用略帶討厭的語氣玩笑着說天天吸他們的二手煙,身體垮掉了要他們負責,他們也能夠笑嘻嘻地說一定負責到底,就怕她們的老公不答應。
就連陳繼恩都點了支煙,可才吸了一口,咳嗽就更厲害了起來,這才趕緊滅了煙頭。
木槿花見狀,皺起眉頭道:「才一開會就抽煙,真不曉得哪那麼大的煙癮。平時就由着你們了,今天書記在咳嗽呢。」
這個話算是緩解了一下剛才緊張的氣氛,眾人紛紛滅起煙頭來,而陳繼恩就順勢接話了:「呵呵,幸好今天汪晴同志在外地,要不然你們兩個一唱一和,就有得我們受的了。咳咳,啊,既然大家都想抽煙,那就休息五分鐘,到外面抽去,要不然槿花同志又要說我們毒害她了。咳......」
陳繼恩一發話,那些剛滅了煙頭的傢伙們便站起身來往外走去,抽煙只是手段,出去跟自己的同盟簡單地溝通一下,這才是目的——羅強盛把省紀委都搬出來了,看來是要大作文章了啊!
哼,人家可是從中ji委下來的啊!
木槿花坐在會議室沒動,陳繼恩也穩穩地坐着沒動,高洪看了看陳繼恩,又看了看木槿花,遲疑了一下,也起身走了出去,並沒有留下來趁這五分鐘時間在這個會議室里來一個簡短的書記會。
看着高洪的背景,陳繼恩眼中流露出了深深的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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