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不說我師父是誰,這,我都跟她不熟悉,連她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我幹嘛要告訴她啊。」張文定對黃欣黛解釋道。
「哦,這怪我,都怪我,忘記給你們介紹了。」黃欣黛笑呵呵地攬起了責任,然後說,「來來來,我現在給你們作一個正式的介紹......」
「我叫武雲,武功的武,彩雲的雲。」雲丫頭打斷黃欣黛的話,自己說了,說完後兩眼直直地看着張文定。
張文定本還想逗她幾句的,可被黃欣黛眼神一掃,也不好做得太過,想了想還是不跟這小丫頭一般見識,開口道:「我師父確實姓吳,八十多歲了,還有什麼要問的嗎?」
「他是不是叫吳凌?」武雲一點也不客氣,馬上就是一個問題拋了出來。
「不是。」張文定搖搖頭,淡淡然回答。
「不是?會不會是他的兄弟呢?」武雲疑惑着又問了一句,卻是沒再看着張文定,有那麼點自說自語的意思。
張文定想了想,還是回答了一句:「這個我就不清楚了,對我師父,我也了解不多。」
「那你師父是哪裏人?」武雲再問。
「不知道。」張文定搖搖頭,「他現在住在隨江,不過好像有次聽他說過,他不是隨江人,具體是哪裏的,他沒說。」
「這樣啊。」武雲皺着眉頭點了點頭,忽然對張文定露了個笑臉道,「謝謝你啊,今天中午我請客,你喜歡吃什麼?不要說西餐,我最不喜歡吃西餐。」
這個武雲變臉可真快,說話也很直接。
張文定有點摸不准她的性子,爭着要請客,卻被黃黛欣攔住了:「行了,就讓雲丫頭請客,你要請的話,下次再請。」
「那行吧,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張文定笑着道,「下次請的話,就拉上我們領導,才有報銷的地方。」
「哈哈哈,張文定啊張文定,你現在可不像讀書的時候那麼單純了啊。」黃欣黛指着他笑道,「昨天晚上還說只是純粹地想請我吃個飯,不關投資的事,現在飯都還沒開始吃呢,就又開始說工作了。」
張文定聽到這個話,知道自己的小伎倆被她識破了,臉上有些發熱,訕訕道:「這個,沒辦法啊,我都是剛到招商局,以前一直在辦公室。對招商引資沒一點經驗,像個無頭蒼蠅呢,正好遇着了老師,我也只好賴着老師了,誰叫咱們師徒一場呢?徒弟遇到困難了,只能找師父幫忙了。」
「你還是沒變啊,嘴巴還那麼會哄人!」黃欣黛被他這話給逗得直笑,笑得胸前兩團高聳不停顫抖,笑過後一臉無辜狀道,「投資的事情,公司有專門的團隊負責,不是我一個人能夠說了算了。不過誰叫你是我學生呢?這樣吧,在不在你們開發區投資這個要看團隊的評估結果,我負責讓他們把隨江開發區列入考察對象,對你們開發區作一次實地考察。現在可以安心去吃飯了吧?」
……
人生總有許多意想不到的好事。
張文定聽着黃欣黛說出這番話,一時之間居然還不太敢相信。雖然是師生關係,可在讀大學的時候,也僅僅只是相互認識,沒有什麼特殊的關係啊!卻沒想到,她居然這麼給自己面子,都還沒等他用上徐瑩教的那些手段,這就定下來了考察意向?
雖然考察意向並不代表就一定能夠投資,可是全省大大小小的開發區加上拼命搶投資的區縣有一百多個,一家有意投資的公司只會在這些裏面選出不到十分之一的地方來比較,而能夠前去實地考察的,最多兩三處地方!
張文定這一出手,就能夠確定下來樂泉公司去隨江開發區實地考察,他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吃飯的時候,那股子興奮勁還沒過去呢,一口一個老師叫得甜得不得了,而且對那個性子怪異喜怒無常的武雲也是一臉笑,耐心地回答了她不少問題。
當然,武雲的問題基本上都是跟拳法有關的,偶爾問一下張文定師父的情況,卻因為張文定也說不出太多的東西而作罷,最終變成了拳法的學術討論。
或許因為對張文定的拳法認同了,吃完飯,武雲對張文定友好了許多,甚至主動提出送他回酒店。
到酒店門外下車,揮手再見後,張文定站在那兒直到帕薩特在視線中消失,這才轉身往裏走去。
「雲丫頭,等糖酒會一結束,我們就去隨江考察,你也跟着去,到時候去見見張文定的師父,看看是不是你要找的人。」黃欣黛目光在武雲臉上掃過,嘆息了一聲道,「你呀,都這麼大的人了還總是找人打架,要學着改一改了。」
「我就這個性子,改不了了,要不然爺爺也不會把這套拳法全教給我。」武雲笑着道,「欣黛姐,你剛才那麼快答應他要去隨江考察,不會就是想讓他帶我去見他師父吧?其實沒必要這樣,我要找他,隨時有機會的。更何況他還是體制內的人?」
「那倒是,在這石盤省,體制內的人只要知道了你的身份,誰不得求着幫你辦事啊。」黃欣黛笑着道,「其實吧,我也不光為你這事兒,在來石盤之前,公司就對石盤各個地方做了一個了解,隨江也是我們的重點。」
「明白了!」武雲在紅燈前停下車,看着黃欣黛嘿嘿直笑,「欣黛姐,你也太壞了吧?送了個順水人情,還讓你學生感恩戴德。真沒看出來,騙人不眨眼呀。」
「我從來不騙人。」黃欣黛搖搖頭,「你認真想想,我沒一句話騙他吧?」
武雲想了想,確實是這樣,只得點頭道:「行,我說不過你。你不止沒騙他,還送了他一份不小的政績,想必他這會兒正在領導面前請功吧。」
張文定確實在請功。
他實在是忍不住心裏頭的興奮勁,甚至都沒給劉長福匯報就直接找到了徐瑩,還好他也怕黃欣黛誇海口卻最終辦不成事,便對徐瑩說:「徐主任,今天我嘴巴都說幹了,終於說動了我老師,她說她會把隨江開發區列進公司的考察目標里去,有七成把握促成樂泉公司到我們開發區實地考察。」
「嗯,做得好。」徐瑩是真有點怕和張文定單獨一起,不敢太誇他,也不敢貶低他,笑着點頭道,「我沒看錯人啊,調到你招商局,果然是人盡其才。好好干,這幾天辛苦一點,等樂泉公司到開發區考察的時候,我記你一功!你現在的重點任務,就是用心跟進樂泉公司,有什麼情況及時匯報,管委會給你最大的支持!」
張文定聽出了她話里的倚重之意,連聲道謝,卻是沒再表現出什麼異常,又說了兩句便主動告辭而去。回到自己房間,他躺在床上,想着自己最近以來的工作,從被人冷落輕視打入冷宮到現在的被徐瑩看重鼓勵,真是天上人間冰火九重天啊。
唉,自己如果能夠坐到她這個位子,也用這種語氣對下面人說話,那感覺得多爽啊?這個念頭一起,他就止不住的開始憧憬未來感慨過去。
當初在剛聽到管委會老主任要走的傳聞時他心裏湧起了點希望,可是後來聽到徐瑩是新主任的熱門人選,他又心冷如冰了。舅舅的事情,就是市長大人一手造成的啊!新主任真要是市長的情人,那自己在管委會恐怕是永無出頭之日了。
這沒希望的生活,真的很無趣了。
自從去年冬天舅舅嚴紅軍從市委副秘書長、市委辦公室主任變成老乾局局長開始,張文定就感覺到了周圍氣氛的不同。辦公室里的同事開玩笑的時候可以不顧及他的感受了;管委會主任和幾個副主任見到他不再面帶微笑親切地叫他文定了;有時候見面了張文定很禮貌的叫主任的時候,領導們也只是冷着臉點點頭,或者從鼻子哼一聲出來,偶爾心情好的時候,也會叫他一聲小張。
世態炎涼人情冷暖真不是說着玩的,剛參加工作的張文定算是見識了,好長的時候都沒調整好心態。
嚴紅軍今年四十八歲,年富力強,卻被早早地踢到老乾局去養老,哪怕張文定還是個剛混進體制內不足一年的初哥,也明白舅舅這次是真的失勢了!雖然委辦主任和老乾局局長都是正處級,但實際地位卻是天差地別。
委辦主任,在市委辦公室是二把手,位列市委秘書長之後,但市委老乾局卻是受市委組織部管的,局長在市委組織部中沒有多大的存在感。
內心消沉之際,張文定也只能無奈地想着:自己混進了這多少人擠破腦袋想進都進不了的公務員隊伍,吃穿不愁了,至於以後的路,就得自己慢慢走嘍!
不對,以後的路得自己走,卻不能慢慢地走!一定要時刻抓緊機會,施展自己的能力,早點得到提拔重用,手上有權力了,誰敢看輕你?
現在這次的招商引資,就是個好機會,一定要抓住!
晚上沒再開會,白珊珊卻來找他了,一見面就嘟着嘴巴道:「今天可累了,你就舒服了,去和你的老師姐姐談情說愛,什麼事都要我干,你得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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