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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邊泛起了魚肚白, 胡橙眯起眼睛,吹熄了書房裏的最後一盞燈火。燃字閣http://m.wenzigu.com
王敦已經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哈喇子流成了一個小水窪,還時不時在夢中吸溜一下。
是誰說攻受搭配幹活兒不累的?累死了好嗎,還是說……覺得累是因為他們還沒有成為攻受的關係。
胡橙伸手搓了搓臉, 停止了自己奇怪的腦洞。
「餵, 起來吧, 全部的加急文書都送出去, 剛才有人來回報說上頭議事也散了,總要補眠的,起碼晌午之前咱們沒有活計好做了。」
胡橙從暖爐里取出了新的參茶擱在王敦面前,伸手戳了戳他圓潤的臉頰。
「唔嗯。」王敦吞了吞口水, 醒了, 他睡得像個小孩兒一樣茫然, 四下看看,發現了自己跟前那一灘口水的痕跡,有些尷尬地暗搓搓用袖子擦拭着, 一面偷眼看胡橙的反應。
胡橙被他弄得哭笑不得,假裝沒看見,他覺得這些小細節非常可愛, 甚至可以預感到他會把它們永遠珍藏在自己的記憶深處。
「時候不早了,你在我這兒睡,還是回你自己那邊去補眠?」雖然知道王敦的答案,胡橙還是問了一句。
「唔, 我也好幾天沒回宿舍了,先回去吧,換換衣服什麼的。」王敦想了想說。
「嗯?哦,那好吧。」胡橙不知道為什麼,心裏有點兒空落落的,也許是因為沒有得到自己預料之中的答案,也許是因為別的什麼緣故,他自己也說不清楚。
……
王敦蹦蹦噠噠地回到了女官的獨立寓所,也就是他口中的宿舍。
其實他回來並不是因為跟胡橙住得有點兒膩了,如果胡橙同意的話,他肯定願意跟他鑽同一個被窩,可是這會兒他不得不回來拾掇拾掇自己。
因為上次住過去的比較急,他連換洗的衣服也沒有帶過來一套,就算在胡橙那裏可以洗澡,衣服總不能共用,王敦吸吸鼻子,聞了聞自己身上的味道,還是有種淡然的男子氣息,雖然在這個時空之中大家默認眼瞎看不出,可是他自己總能察覺得出來。
王敦覺得自己的戀愛心態很奇怪,現在既然是還沒有被胡橙愛上的狀態,雖然知道只是時間問題,他竟然也開始好像其他青春時代陷入單戀狀態的男孩子那樣,有了矜持的念頭,總希望把自己打扮得乾淨利落一點,再去見他的心上人。
他瞄了眼牆上的西洋自鳴鐘,正是晌午時分,像他品級這麼高的女官是有歇中覺的權利的,如果上頭臨時有任務的話會派下層宮女過來傳喚,其餘的午休時間都可以自由支配。
王敦想了想,決定趁着換衣服的當兒順便洗個澡再回去,然後可以趁機打包幾件衣服,兩三套簪環首飾,以幫襯辦公為名臉那麼大的直接登堂入室住進去,只要胡橙不把他踹出來,也許就有門路了。
他這麼想着,去茶房傳喚了熱水過來,關上門拉好了屏風,脫得光溜溜的跳進了木桶里開始洗白白。
王敦自己獨居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關係了,所以洗澡的時候習慣唱歌兒,不但是唱歌兒,他還要聽歌兒,不過他自己就是個行走的MP3,所以不需要外放,直接在腦內播放了幾首傷感的單身情歌,一面無聲無息地跟着嚎了起來,一面沉浸在洗熱水澡的暢快感受里。
然而這種舒服的感覺沒有持續多久,就被一聲驚呼打破了。
王敦先是看到屏風前面撲過來一個人影和一盆巨大的水花,緊接着屏風整個兒被人撲到了,一個小宮女模樣的人一頭撞了進來,撲在了木桶邊緣,呆若燒雞地看着王敦,眼神不由自主地盯着他平坦的好像電視屏幕一樣的胸肌。
「啊啊啊啊啊!」小宮女很毀人設地嚎叫了起來,見鬼一樣地跑掉了。
「哎不是,明明是我被人看光了好吧?哦沒有看光……」王敦很無語地縮進了木桶里,還好還好只有上半身,等等,哪裏不對!
果然,在王敦迅速穿好了衣服的同時,一群服色品級各不相同的女官們蜂擁而至。
「各位姐姐,有事嗎?」王敦的頭髮都沒幹,勉勉強強用巾子挽住了,有些生疏地跟她們見了個禮。
「就是他,他是、他是……」剛才撞見王敦洗澡的小宮女帶着哭腔指認着他說道。
「別怕,慢慢說。」一個看起來品級在總領左右的年長女官慢條斯理地說道。
「奴婢去茶房催水,聽說掌事女官姐姐剛剛來要水沐浴,就想着只怕熱水不夠,想再提一壺送過來。」
小宮女說的友善仁愛,其實心裏也有個盤算,她們這種品級的粗使女孩子,如果不巴結上頭的姐姐們,是很難在內宮立足的,如果混不上去,年紀到了還是以粗使宮女的身份退役,一則不好往外聘,二則領到的恩賞銀子也非常少,白白耽誤了多年的青春。
「可是一進門就被絆了一覺,撞見了姐姐、不,這個、來歷不明的,他……」小宮女哽咽着斷斷續續地說道。
她今天去茶房催水,也是偶然聽見王敦要洗澡的事情,本想去賣個人情,沒想到在屏風外面被繡墩絆了一跤,一下子撞了進來,看到了王敦的純平的上半身,而且平時他梳着女孩子的髮髻,臉上也有淡妝,還不會顯得特別突兀,這會兒一旦洗去了鉛華,怎麼看都像是個身材精壯的男孩子啊。
宮裏出現了來歷不明的男人,這跟太監宮女對食的事情可就不能同日而語了,如果真是一個有生育能力的男子長期混跡在內宮之中,皇室的清譽甚至是血統的純正性都會受到挑戰。
小宮女雖然年輕沒有什麼見識,可是這種天大的事情她還是知道干係,明白首先必須上報,把自己摘出去再說,這才驚慌失措地跑到了總領女官的面前去告了一狀。
要不要這麼打了雞血撒狗血啊?王敦心裏暗暗吐槽,當時穿過來的時候我就是純爺們兒好嗎?你們都選擇性眼瞎我就以為沒有崩了人設啊,怎麼演到一半兒就要改劇本兒了呢?王敦表示寶寶心裏苦但是寶寶不說,繼而有了一個大概的猜測。
難道是女官小姐姐反悔了,給他快要通關的遊戲裏加了一個bug?王敦仔細想了想,自己和胡橙在過關的時候確實有點兒虐狗的嫌疑,萬一被理解成了花式秀恩愛,那么小姐姐很生氣,後果很嚴重咯?
「若是真如你所說的,那還要把他交上去才能驗身,如今就先看管起來再說,輪流派人守着,防着他自裁。」總領的年長女官看了眼王敦,思忖着慢慢的吩咐道。
同是在內宮辦過事的人員,王敦對於這個年長女官處理突發事件的態度表示讚賞,他當然也不害怕,所謂沒有人能在我的腦洞裏打敗我,雖然這裏現在還不是他的腦洞,不過也大差不差的了,當然他也可以選擇直接捅破了這個次元,但是因為這裏是他跟胡橙多年前可能相遇的一個存儲點,所以王敦又捨不得。
就在王敦有些左右為難的時候,影壁外面想起了窸窸窣窣的聲音,聽起來好像是很多寬袍大袖的人一起急行的時候發出的聲音。
「九千九百九十九……咳咳,內相爺到!」門外響起了王敦當年的僚機小猴兒尖銳的聲音,很明顯是在亮出千足金名號的時候被胡橙制止了,才又換了一個稱呼。
「不知內相爺駕到,有失遠迎了。」總領事務的年長女官不卑不亢地迎了出去,兩廂在影壁處分庭抗禮。
「嗯。」胡橙淡淡做了個接手禮,直接越過了一群花枝招展環肥燕瘦的女官宮女們,徑直朝着被包圍了的王敦走了過來。
他人高腿長,走路帶風,氣勢如虹地走向他,官服的下擺在風中飛揚,如火烈烈。
「沒事吧。」胡橙一伸手握住了王敦的胳膊,看着他挽着巾子,還在滴水的發梢。
他脫下自己的官服外衣,披在了他的身上。
「別在外面吹風。」胡橙說。
蘇,好蘇。王敦不僅心裏蘇,身上也開始蘇了,然後不可抑制地打了個寒顫。
「冷嗎?回我那裏去。」胡橙拉着王敦的手臂有點強勢,帶着不容置疑的膂力,把他跟自己不相上下的身形禁錮在臂彎里,自己站在風吹來的那一邊,不動聲色地替他擋着。
「慢着。」總領女官的聲音依舊是不疾不徐地響了起來。
「內相爺就這麼黑不提白不提的把人帶走了,我們也是難做。」女官衣袖一轉,已經調轉了身形,擋在了他們的去路跟前。
「夠了。」胡橙言簡意賅地說道,他握着王敦的手,護在他的身前,帶着他從這些繁花似錦的女孩子們中間穿過,他的身形挺拔,步履決絕,他的態度仿佛在宣誓着一種什麼樣的心境,王敦跟在他身後,有種熟悉的感覺。
他想起每次遇到兇險的時候,胡橙也總是這樣護在他的身前,那不是一種理智的在戰鬥力上估量之後的結果,只是一種本能,他們都有的保護對方的本能,所以他們經常下意識地想要護在對方的身前,有好多次還尷尬地撞在了一起,讓反派boss產生了一種被虐狗的錯覺。
如果這都不算愛。
作者有話要說: 我有什麼好悲哀╮(╯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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