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在崎嶇不平的道路上一路顛簸着向前,車窗外是初夏的艷陽,濃郁的綠蔭,成片的野花,風景異常的優美。
寬敞的馬車裏,簡陌幽幽轉醒,感覺還是頭暈目眩。身下的顛簸和眩暈感,告訴她她是在路上,去的方向也許就是左之舟說的鳳歌城。
一旁的一個陌生的丫頭低頭看着什麼,似乎根本就沒有發現她醒過來一般,或者發現她醒來了,但是並不想理會她。
簡陌撐持着,強忍着眩暈坐起來,感覺自己的胸口一直在翻騰,似乎隨時都要噴涌而出的節奏。車窗外的是熟悉的山景,簡陌的眸子一沉,已經出了京城了,京城的守衛那麼森嚴,沒有道理她被帶出來沒有人發現啊,至少她相信墨雲和桂牧原一定是在用盡全力在尋找的,那麼風絕也有可能施以援手,畢竟還有絕醫在不是嗎,但是這麼輕易的就被帶出來了,只能說明左之舟真的比自己想像的還要強大。手眼通天不一定說的上,但是在這風巒京城的路子一定是很廣的。
可是,這車裏沒有左之舟,左之舟不在,他就那麼放心她簡陌會一直都在他的鉗制之中?
「停一下!!」簡陌突然捂着嘴說道,因為走的是山間的小路,馬車顛簸的厲害,而簡陌在前世就會暈車,此時更是暈的一塌糊塗,更何況這些日子一直都沒有睡好。
那丫頭終於捨得從他看着的東西中抬起頭:「怎麼了?」
這聲音一出,簡陌感覺五雷轟頂,嚇的連要嘔吐的欲望都忘了,這個人,面前的這個美貌的丫頭,竟然是左之舟。
還有比這個更玄幻的嗎,面前左之舟烏髮挽着,一根銀釵上墜着流蘇,眉目如畫,面如雪嘴唇嫣然,眸光雖然冰冷,但是依舊是波光瀲灩。比女人更加像是女人,簡陌以前只感覺風傾城是雌雄莫辯的美,但是看着左之舟這般扮相,竟然是個明麗的女子,帶着一點英氣,當真是好看。
「怎麼,看着本公子看傻了?」左之舟合上手裏的東西,帶着些許嘲諷的問。
簡陌這才終於緩過神,低頭看了看自己,綢布的衣裙,絕對是富家小姐的裝扮,伸手摸摸頭上,也是滿頭的珠翠,難怪她感覺自己的頭有些沉。
金色的衣服,金色的繡花鞋,滿頭的首飾,簡陌突然想知道自己現在究竟是被打扮成了怎麼樣的一個人,是不是特別像暴發戶,渾身都金光閃閃的。
但是胸口翻騰的欲望,讓她根本就沒有辦法開口,如果開口,一定是會噴薄而出的。簡陌指了指自己捂着的嘴,然後指了指外面。
「別想着逃跑,你知道你絕對跑不掉的,你山窩裏的那些人和相國寺就不要想了,我說過,只要看着你去,就立馬動手,不惜一切代價屠殺,你如果願意用別人的命換你的命,不妨就跑跑看。」左之舟冷冷笑着說,沒有下馬車,卻是撩開了帘子。
簡陌匆忙的跳下車,扶着路邊的一棵樹就開始哇哇的吐,似乎要把五臟六腑都吐出來一般的撕心裂肺,臉上更是眼淚鼻涕一大把,看着是無比的狼狽。
左之舟只是倚着車門淡淡的笑:「小姐這個樣子,奴婢真的很心疼呢?」
這聲音又開始變了,非常的柔媚,如果一開始就是一個女子有這樣的聲音,簡陌會感覺非常的動聽,但是知道左之舟是個男人發出這樣的聲音,她就感覺更加噁心了,再一次吐個不停。
「不知道的人,還會以為小姐懷了身孕了呢?」左之舟接着說,對於自己能對簡陌造成的影響似乎是非常的得意。
簡陌終於鼻涕眼淚一大把的吐完了,然後她淚眼蒙蒙的轉頭看着左之舟:「我想上去,看一看風巒,要知道我有可能再也回不來了。」
左之舟審視的看着她,看着站在漫山遍野綠色中的金色身影,即便是瘦弱,即便是穿着如此俗氣的衣服,如此俗氣的打扮,簡陌的身上依舊有不能忽視的氣勢,那種感覺絕對不會是讓人感到俗氣。
「可以,我就屈尊陪你看看這風巒的京城,也許有一天,咱們可以並肩看看這天下,你可以先期待着。」左之舟說着撩起月白的衣裙下了馬車,走到簡陌的身邊,拉起簡陌的手就往山上爬去,此時他們就是在半山腰,所以上山並沒有那麼難,只是山中開出的路,走的大人並不多,大多數時候是方便山中的農戶和獵戶,或者是翻山的人,畢竟兩山見的谷地里是有官道的,寬闊平台,來往的人絡繹不絕。
簡陌感覺自己身上 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再一次刷新了三觀,感覺左之舟不稱為變態實在是太可惜了。
這座山簡陌和熟悉,當初月無顏落崖就是從這裏。氣喘吁吁的站在山頂,沿着官道望回去,能看見巍峨的城門,能看見官道上的熙來攘往,也能看到守城的盤查的異常的嚴密,馬車,甚至是菜籃子都要檢查的。
那麼他們這幾個大活人是怎麼出來的,不信是沒有盤查的。
「你一定好奇,咱們是怎麼出來的?」左之舟笑眯眯的說,還是柔媚的聲音。似乎左之舟就準備用這樣柔媚的女聲一路走下去。
「是啊,我是好奇。」簡陌淡淡的抽回自己的手,站在懸崖邊,山風烈烈,驕陽似火,她的恐高並沒有好,脊背已經有密密麻麻的冷汗冒了出來,風一吹竟然有森冷的感覺。
「很簡單,馬車上原本穿着這兩身衣服的是別人,咱們是從別的地方出來的,自然接受不到盤查,你猜猜京城的水路,下水道,整個京城都被封鎖了,咱們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覺的出來的?至少現在的京城裏草木皆兵,還在滿個京城搜捕呢??」左之舟的唇角是嘲諷的笑容,還帶着那麼一些自得。
簡陌卻是沒有理會他,而是蹲下身子看着山崖下面凸出的一塊石頭,和下面的一叢叢的小灌木,那些灌木的枝丫中還掛着一塊破布,在綠葉的掩映下招搖着。
「猜不到。」簡陌看着布條,眼神冰冷,斂下眉眼淡淡的說,「沒有猜的心情。左之舟,那時候為何月家一定要滅亡,為何我一定要死?讓我掉下山崖的時候,你有沒有後悔?」這些話不是她想要問的,卻是脫口而出,簡陌知道,那是月無顏的憤怒,身體的本能,因為情緒淤積的太深了。
「後悔嗎,簡陌,當時未必想讓你死,畢竟月家的嫁妝也是價值不菲,但是有人想讓你死,而我,還不是那人的對手,所以你的死才能成就我的今天。既然你命好,可以活着,不妨接着成就我,你知道,我說過的,無論外面有多少工具,你是我的一生一世一雙人。執手看天下,我也願意和你,你是個有能力的女人,只有你才有那個資格。」左之舟又是一副情深無悔的模樣。
簡陌只感覺四肢發冷,沒有辦法,她總是感覺左之舟入戲太深,是不是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
「鳳歌城很遠,你就確定我會幫你,你就確定我不會死?」簡陌冷聲問,避開左之舟伸過來想要搭在她的肩膀上的手臂,「如果現在我從這山崖再次跳下去,你就是功虧一簣吧?」
「簡陌,永遠不要想着挑戰我,你沒有那個能力!!」左之舟的眉眼瞬間有冷了,他想要的都沒有得到,簡陌連死的資格都沒有,這麼想着,他的手掌把簡陌往前一推,簡陌的身體就直直的撲出崖頂!,不讓她跳,原來是等着他退,也就是想要死也由他做主。
但是下一秒,簡陌的腳就被什麼纏住了,真箇人就被倒着提在懸崖上,下面是深淵,是烈烈的風聲,腦部充血,簡陌感覺自己馬上就要死了,沒有恐懼,只有眩暈。
「簡陌,你的命可是不在你的手裏的,回頭看看,那邊山谷里的青煙,知道嗎,那是我的暗號,你的人都被守着,他們的死還是活都在你的一念之間,讓我不高興的話,還是不要說的好,我疼你,可是,我的耐性不好。」左之舟冷冷的說,同時晃悠了一下手裏的帶子。
簡陌晃蕩着回眸去看,果然看見對面山谷里冒起的青煙,看着似乎是做飯的煙霧,但是似乎又不是。那是什麼特殊的東西燃燒才會有的煙霧。
這個似乎就是和狼煙一樣的信號。
她的心裏一片冰冷,原來以為左之舟只是說着嚇唬她,此時看着左之舟遠遠比她想像的更加強大,也在此時確定,她絕對不能輕舉妄動,因為那些人她不想失去。
撐持着看完,簡陌頭腦發暈的被提溜上來,放到一邊的地上。
簡陌心裏一陣翻滾,趴在懸崖邊,又開始哇哇的吐起來,已經沒有飯,只有苦水。
左之舟就冷冷的笑着看着,什麼也沒有說。
下山的時候,簡陌在山泉的旁邊洗了洗手,洗了臉讓自己清醒一下,然後順着山下來,一路采了不少的草藥。
左之舟挑了挑眉,但是沒有阻止,他知道簡陌是大夫,自然也知道怎麼讓自己更舒服,看着她弄來的薄荷葉聞着就知道了。
簡陌上了馬車,就從折下來的一抱薄荷葉中不時揪下幾片,因為在山泉中洗乾淨了,她也泡在茶水裏,整個馬車的車廂里都是薄荷的清香,聞着倒是連左之舟都舒服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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