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月王府世子月千巒,是我的主子,只是月王府出事的時候,我僅剩的母親去世,世子給了我銀兩讓我回家安葬母親。所以躲過了那一劫。」輕羽說着,眼淚就噼里啪啦的掉了下來,「我回去找過,一個人都沒有了,一個人都沒有了,世子沒了,郡主沒了,月王府也是一片灰燼,有人守着,我根本不能靠近。」輕羽哭的不能自已,似乎壓抑了很久的情緒終於都爆發出來,哭的整個人都近乎痙攣。
那樣的悲痛,是騙不了人的。
簡陌的心微微軟了,就是眼睛也有幾分潮濕。她的記憶里只有山崖上回眸的時候,月王府方向的漫天大火。映紅了整個京城,映紅了暗夜天空的大火。
但是此時聽着輕羽的苦,她的心卻是驟然就疼痛起來,眼眶濕潤,她知道那是月無顏的情緒,這具身體還帶着那些殘留的情緒存在。
「我聽見他說你是郡主,你究竟是不是?」輕羽終於抬起頭,輕聲問,聲音輕的像是充滿了希望,看到了曙光一般,唯恐希望破滅一般的小心翼翼。
「他是誰?」簡陌沒有回答她的話,而是淡淡的問。那個他,她的心裏有臆測,只是不能確定而已,而她,不喜歡這樣摸不到底的感覺。
輕羽還沒有回答,只聽見腳步聲從遠處傳來。輕羽很快擦去臉上的淚水,抬起頭認真的說:「簡大夫,你最好乖乖的配合,這裏只有一個出口,隨時有人把手,你是絕對逃不出去的!!」
「我為什麼要逃,可是好吃好喝的養傷,你想多了。」簡陌冷哼一聲,轉身坐到自己的床榻上,摸過一本書來看,不能不說考慮的很周到,有茅房,並且是隨用隨時被水沖走的那一種,有洗臉的地方,甚至有一間屋子還是一個小巧的溫泉。
如今更是床榻邊,連書都有,真的要讓她在這裏頤養天年?
「不要以為你給我看傷,我就會高看你一眼,你讓我放開你一會,那是交換條件。」輕羽的聲音充滿了囂張。
那個侍衛走到門口的腳步又退了回去,感覺自己的疑心是多餘的。退回出去必經的一個小廳,那裏牆角有張軟塌,他就抱着劍在那裏躺了下來。
「他是誰?」簡陌再次用口型問。
輕羽沒有作聲,出去去了一趟茅房,然後洗了手再次進來,濕漉漉的手指在床榻間的小木桌上寫:「當初的姑爺,左之舟。」
簡陌感覺心頭一塊大石頭轟然落下,果然是左之舟!左之舟的實力真的如此不俗,是她小看了左之舟。
「你為什麼會在這裏?」簡陌接着問,畢竟那份戒心還是沒有完全退卻的。
「月王府大火之後,白天有人守着,我夜晚想要偷偷的去看看世子和郡主究竟是不是還活着。那時候發現月王府夜裏竟然有黑衣人在到處翻找,不知道在找什麼,就連郡主的嫁妝,桂世子去收骸骨的時候,郡主的院子沒有完全被燒,只是滿院子都是翻找過的痕跡。我不明白究竟是什麼情況,桂世子看着很冷,我也不敢過去說。怕萬一真的有什麼事情,回頭連累了桂世子。正好京城有一家莫姓大戶招收下人,而我又是略懂醫術的,就想着先找一個安身之處,再慢慢圖謀,但是我是被留下了,卻沒有被留在莫家,而是送到了這裏。這是的丫鬟和侍衛都是不能外出的,而且都是沒有什麼親人的,也不會有親人來探視那一回事。除了我的那些人更是從很小就被養在這裏,對於這裏外面的世界是一無所知的。」
整張桌子都被寫滿了,簡陌看完,輕羽就用布巾擦去,等着桌子微微幹了,手指蘸着水接着往下寫。
「所以即便放出去了,我們 也不會找到這裏,因為來的時候,都是昏迷着進來的。即便是誰問什麼,估計我們也是一問三不知的。但是即便這樣,他還是不放心,就在昨日,因為京城大肆尋找你,幾乎掘地三尺,他大概是心驚,就把那些見過你的丫鬟侍衛都殺了。本來也是要殺我的,我用這一身傷口滿足了他的興趣,所以得以苟活,但是此生想要離開這裏,估計也只有死了才可以,這裏剩下的只有你我和外面那一個。」
簡陌怔愣,不能不說,左之舟的計劃真的是特別精密,這些人都是眼瞎耳聾的存在,即便是不死僥倖逃出去了,都不知道自己在哪裏生活過,主人是誰。
「可是,當初他那麼殷殷切切的求娶郡主,那份心那個時候連我們一眾的丫鬟都感動,我們的郡主是很好的,可是因為臉上的胎記,願意求親的也沒有幾個,而且都是抱着別樣的心思來的。那時候看着他那張臉,看着百般對郡主好,郡主到哪裏,他都在後面偷偷的跟着。誰成想,郡主一找不到,他轉身就娶了白念君。」輕羽的口氣透着疑惑。
但是簡陌卻沒有說話,嘴角微微勾起,透着莫名的嘲諷。
這世間哪裏來的情深不悔守身如玉,左之舟甚至連找一下月無顏都不願意,就十里錦紅娶了別人,立了衣冠冢以示情深。
情深?怎麼可能?大概不過是無利不早起,只是不出深閨的月無顏會輕信而已。
「月無顏為何會答應他的求娶?」簡陌終於還是問了出來。這是她心頭很久就有的疑問,如果桂牧原和老祖宗,甚至月王和月千巒都不看好,為何月無顏就願意,要知道,即便是聖旨,月王不願意,誰也不能強娶。
「月無顏?」輕羽輕聲呢喃,然後抬起眸子看着簡陌,「你,你真的不是,可是,可是……」可是除了臉上沒有胎記,此時女裝哪裏都像是月無顏,難道真的不是?
簡陌抬起眉眼冷冷的看着她,心裏還是有些遲疑,說實話,她是想不起來的,左之舟還是那麼一個嚴謹的人,特別會偽裝的人,苦肉計也未嘗不可能,或者是從她的口中套話呢,比如找到鐵鷹衛。
「你身邊有個丫頭,貼身丫頭,叫遠兒。」輕羽接着說,然後挑起眼眸認真的看着簡陌,「那個是我的妹妹。親妹妹,就死在那一場大火里。」
簡陌的腦海里瞬間就出現一張活潑討喜的臉,總是眉眼含笑的跟前跟後,只要有人敢說月無顏一個不是,立馬就會跳出來,口頭禪就是,我們郡主是最好的!
那個遠兒在那一夜,為她擋了刀,臨死還在說,郡主,快走!!
遠兒的確是有個姐姐的,主要負責月千巒的內務,算是月千巒的第一大丫頭,這樣的丫頭月千巒有兩個,畢竟有些事情不適合小廝做,比如穿衣打掃,月千巒的屋子裏是歸這兩個丫頭管的。
月千巒是看中她的老實本分,從來沒有逾越半步,很得月千巒敬重。
她也是見過的,那個輕羽來找遠兒,在她院子裏的大樹底下嘀嘀咕咕,即便是見了她也是笑眯眯的俯身請安,很是和順的模樣。那樣一張臉如今真的和眼前的這一張重合了,果然是同一個人。
剛剛她在給輕羽清理傷口的時候已經看過了,不會有面具什麼的,就是這個真人。
「羽兒?」簡陌終於低聲叫了出來。
等待許久的輕羽,眼淚嘩的就下來了:「郡主,你能活着真好!!」到底什麼好她是說不出來,可是心底卻是充滿了感激。對上蒼的感激,月家都是那麼好的人,不應該是這樣的,絕對不應該是那樣的滿門皆滅。
簡陌拍了拍她的手:「休息,說多了不好,引人懷疑,養好傷才有力氣。」有力氣做什麼,簡陌沒有說,接着去嘩啦嘩啦翻着手裏的書籍,那是一本鳳歌大陸的圖志,介紹的竟然是鳳歌大陸各個地方的風土人情地理位置,竟然有這樣的書,這樣的書對於緊緊知道風巒京城的簡陌簡直是太重要了,所以她看的非常的認真,也記得非常的牢固。
輕羽趴在床上,側過頭看着簡陌,嘴角勾起的卻是笑容,看着簡陌淡定的模樣,她的心突然就安定了下來,有郡主在,都會沒有事情的,絕對不會有事情的。
時間在這裏似乎是靜止一般,除了水流的聲音,除了翻書的聲音。
外面似乎有人進來,她能聽到機關打開的聲音,也看到驟然明亮起來的光線和清香撲鼻的空氣,這外面應該是有一處竹林,否則不會有這樣的竹葉清香。
低低的話語,聽不真切,似乎在交代什麼,然後機關關閉,這裏又恢復了寂靜。
簡陌低頭在輕羽的耳邊說了什麼,然後用手指在輕羽的身上的穴道點了幾處。
輕羽臉色潮紅的大聲呻吟起來。
那個侍衛瞬間就沖了過來:「怎麼了?」
簡陌放下手裏的書,試了試輕羽的額頭,然後抬頭說:「應該是是傷口一開始就處理的不好,有的地方潰爛,所以發燒了,如果不好好清理乾淨,潰爛會擴大,人也許就沒有救了。」簡陌遺憾的聳聳肩,坐了回去,接着拿起書去看。
手裏的書卻在下一秒就被人奪走了,簡陌抬頭就看見那個侍衛有些着急的看着簡陌:「你倒是做點什麼,你不是神醫嗎?」
「什麼都沒有,銀針沒有,消毒的烈酒都沒有,你讓我做什麼,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簡陌翻了一個白眼,奪過書,接着百~萬\小!說。
那個侍衛轉身出去回來,拿來了筆墨,往簡陌面前的桌子上一拍:「需要什麼,寫!!」
「你不怕我送消息出去?」簡陌淡淡笑着問。
「從我這裏不可能,所以你不要妄想了。」那侍衛黑着一張臉說,格外的自信,只是去醫館買些藥,還能有什麼不妥,「你寫我看着。」
「你怎麼知道我會救她。剛剛只是交換條件,現在你用什麼和我交換。」簡陌不為所動,那個輕羽的臉色似乎更紅了,整個人都開始抽搐了。
「你要什麼?」那侍衛冷聲問,即便是是送消息如何,沒有人找得到這裏。
「五年的美人醉,最好是加了藥材,用了五年時間才出來味道的那一種,專門針對這種外傷的,內服可以,外用也可以的那一種,有了那個,她就有了九成的希望存活。」簡陌一邊說着一邊掀開輕羽背部的紗布,只見一處刀傷已經發黑開始潰爛,看着就觸目驚心。
「你想報信?」不要因為他不知道,簡陌是美人醉的東家。
「對啊,我想要報信。你不是說你不會讓我送信出去的嗎?」簡陌冷笑,淡淡的翻着書,頭都不抬,「要她死還是活,你看着辦,我只是提供藥材的名字,你分散買也好,一家買也好,怎麼買是你的事情,怎麼隱瞞也是你的事情,和我沒有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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