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霽天未晴,窗格子外的宮牆早已經覆上了一層皚皚的白雪,現在這麼被陽光一照顯得熠熠發光,仿若是一襲五彩的霓裳羽衣般。
年僅五歲的白靜嫻似乎很是喜歡現在這這番景色,兀自抱着一個湯婆,踩在屋裏的小凳子上,伸着自己的小腦袋靜靜的看着那不斷變化着光輝的雪景。
「公主,窗戶那邊風大,還是進屋來吧。」負責照顧白靜嫻的大丫鬟佳玉見白靜嫻一張小臉凍得通紅,忙出聲喚道。
奈何白靜嫻卻是嘟了嘟嘴的開口道:「不要,我想看。」
佳玉沒奈何的嘆了一口氣心裏知曉白靜嫻這是在生着氣,不過也難怪她會生氣,近日裏宮裏都忙着大王的壽宴,王妃和譽公子因為身份的原因本來就忙得不可開交,而白靜月更是因為自小養在宗廟中,不得隨便入宮,所以這麼幾日下來白靜嫻竟是有許久都不曾見過自己的家人了。
「公主,等着明日壽宴你就可以見到王妃他們了,要是在之前凍壞了身子,那可就又要一連幾日見不到他們了哦。」佳玉面上帶着溫和的笑意,用着溫柔的聲音哄着白靜嫻道。
白靜嫻圓嘟嘟的小臉聞言立馬便皺成了一團,然後只見她微微歪着頭似乎在思索佳玉的話,過了許久這才艱難的點了點頭道:「既然你如此求我,我就勉為其難的答應你回屋子裏吧。」
白靜嫻說完便小手往着並不明顯的小肥腰上一叉,然後挺了挺自己圓滾滾的小肚子,高昂着頭的說道。
佳玉見狀不禁有些想笑,白靜嫻其實並不是個難相處的孩子,甚至她的心思還很細膩而溫柔,可是自從去跟了道一先生學習以後,她便喜歡每每擺出一副大人的模樣,而且非要在自己所說的話里用上自己學過的新詞語,估摸着今日口裏的這個「勉為其難」應該是最近新學的東西吧。
「明日父王的壽宴,姐姐會回宮麼?」白靜嫻用手撐着窗子,然後小心翼翼的將自己的小短腿從凳子上移了下來,一隻腳踩在實地後,這才長長的舒出一口氣,然後弓着身子把另一隻腳也從凳子上拿了下來。站定以後,這才轉過身來看相佳玉問道。
佳玉聞言不禁神色一黯,有些謹慎而踟躇的開口道:「公主,大王吩咐過了,你不能喚靜月公主為姐姐,也不要和靜月公主走得太近。」
「可是靜月就是姐姐啊,為什麼不可以?」白靜嫻似乎一直不能明白為什麼父王和母妃老是要這樣囑咐她。
佳玉聞言眉頭皺的更深了,卻仍是耐心的開口道:「靜月公主只是大王收的義女,與公主的地位根本就不同。公主地位高貴,就算按着禮制也不用稱靜月公主為姐姐。」
白靜嫻還是不懂佳玉話里的含義,亮晶晶的眼睛微微一眨,一副懵懂不知的樣子:「玉米?你是說父王說靜月是玉米,所以我不能叫她姐姐?」
「……」佳玉忽然感覺有些無力,她要如何才能對一個五歲的小孩解釋清楚這裏面的關係?更何況,她說的是「義女」,而不是什麼「玉米」!
其實,宮裏很少有人知道那所謂的義女不過是個謊稱罷了,白靜月確實是白靜嫻的親姐姐,可是為了保護白靜嫻和白靜月這才不得已這樣做了。而白靜月更是自小便被送進了白國的宗祠里,只有每年的春日才能回宮裏住上一小段時日。
白靜嫻仍然無法理解佳玉的話,想了半餉小腦袋裏也得不出什麼結論來,只好放棄了想下去,而是再次開口道:「喃,佳玉,你還沒有告訴我靜月明天會不會進宮呢?」
「應該不會。」佳玉答道。
今年四大封國的大王一起在燕赤山上圍獵,又恰好逢白王的生辰,其他三王便相約好了前來賀壽。不管背地裏他們是打的什麼心思,可是表面上看來他們確實是和和睦睦的來賀壽的。就在前日三國的大王都帶着自己的家眷抵達了白國。
白靜嫻聞言立馬像霜打的茄子一般焉了下去,一個人嘟着嘴喃喃道:「我有半年沒有見過她了的說。」
佳玉聞言不禁淡淡一笑,然後看了看天色道:「公主,已經申時了,道一先生的課業要開始了,公主是不是也要準備去學堂了?」
白靜嫻點了點頭應了一聲,可是誰也沒有發現她眸子裏一閃而過的精光。佳玉忙着去幫白靜嫻收拾好文房四寶後,便跟着白靜嫻出了門向着學堂走了去,直到看到白靜嫻的身影消失在學堂里,佳玉這才回了棲靜宮去。
可是等着佳玉如同往日一般戌時前去學堂接白靜嫻回宮時,卻發現白靜嫻竟是不在學堂,細細詢問了幾個人以後,這才發現白靜嫻下午壓根沒有上過課。
佳玉頓時嚇得臉色蒼白,忙急急忙忙的前去尋王妃去了。
而完全不知道自己惹了這麼多事的白靜嫻,此時正悄悄的藏在蘇子格的馬車裏,直到馬車出了宮門白靜嫻這才從蘇子格馬車的座位下爬了出來,對着坐在馬車裏目瞪口呆的蘇子格就是展顏一笑道:「麻煩你送我去宗祠。」
「你……你……你怎麼……」
你怎麼藏在這裏麼?白靜嫻不等蘇子格說完就忙接了口去:「因為只有你的馬車出宮啊。」白靜嫻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的回答道。
「不,我是想問你……」
你是誰麼?白靜嫻聰慧的悟了,這蘇子格聽聞是今日才來先生這裏學習的,想必還沒有見過她,忙擺了擺手道:「區區小名,不足掛齒。」
嗯,不久前聽的那出戲裏好像是這樣回答的吧?她有沒有也像那個戲子一樣很瀟灑?
蘇子格不由得一愣,似乎有些跟不上白靜嫻的思維跳躍,有些茫然的搖了搖頭道:「不也不是這個,我想說的是……你那麼胖,怎麼鑽進這坐墊下的?都沒有卡住麼?」
白靜嫻聞言忽然怔住了,一動不動的看了蘇子格很久以後,忽然嘴巴一張,頓時放聲大哭了起來。
蘇子格一見白靜嫻哭了起來,不由得有些不知所措,忙拿出一塊手絹就向着白靜嫻的臉上抹了去,也不知道是緊張還是心慌,他的力氣大的有些厲害,這麼在白靜嫻的臉上一擦,白靜嫻的大半張臉立馬紅了一大片,而白靜嫻更是放尖了嗓子嚎了一聲。
嚇得蘇子格手一抖,更加不知所措了過了許久才憋出一句話來:「我……我說錯了。其實你不胖,你只是比別人稍微圓了一些。」
彼時的白靜嫻還很傻很天真,只聽懂了蘇子格前面那句你不胖,完全沒有反應過來所謂的「你不過比別人稍微圓了一些」其實也是在說她很胖,就這樣竟就破泣為笑了,不過也順便要求道:「那就送我去宗祠。」
「可是我……」
見蘇子格一副為難的模樣,白靜嫻生怕他會拒絕自己,忙使勁瞪大了自己的眼睛,而且一直不眨眼,眼睛一酸眼淚馬上又涌了出來。完全是一副你不答應我就哭到海枯石爛的感覺。
「知道了,知道了,宗祠是吧,這就去。」一見白靜嫻又要哭,蘇子格忙舉着手投降道。
白靜嫻借着以手掩面擦拭眼淚的時候,忽然唇角一勾笑了。果然像佳玉說的那樣,天下女子通用的三大通用的法寶「一哭,二鬧,三上吊」真心有效,她不過用了第一招就贏了。
……
好不容易到了宗祠的白靜嫻,看着門口的守衛忽然有些犯難了。宗祠她時常前來,按理說這宗祠里的人她也該識得個大半才是,可是……可是整個宗祠里除了靜月其他人都是光頭,因為這個能晃瞎人眼睛的髮式,白靜嫻說實在話還怎麼沒注意去看過這光潔的頭頂下的那些臉究竟長什麼模樣!
猶疑了半餉,白靜嫻還是蹭到了那守衛的前面去,裝作一副高貴優雅的模樣,反身背着手輕輕清了清嗓子這才開口問道:「靜月公主可在?」
那守衛聞聲微微低頭一看,見到是白靜嫻,忙行了一禮道:「靜嫻公主吉祥,靜月公主現在不在宗祠。」
「誒?」白靜嫻聞言眼睛驀地瞪得大大的,一副吃驚的模樣,不過很快的意識到自己現在這副樣子有些不符合佳玉所說的公主的禮儀,這才輕輕的咳了一聲,然後再次擺出一副公主的架子道:「靜月公主現在何在?」
那守衛似乎覺得白靜嫻這副模樣很是有趣,不由得唇角都含了一絲笑意的開口道:「剛剛譽公子接靜月公主去天然居用膳去了,靜嫻公主要是要尋他們,從這個巷子穿過去就可以看得到那天然居。」
那守衛本來以為白靜嫻聽他這麼說了以後,一定會像平日裏那般揚起燦爛的笑意的對他點點頭,卻是不想白靜嫻聞言後竟是一副仇大苦深的模樣,一敲自己的腦門就喃喃道:「完了,完了,被哥哥領先了。」
只見白靜嫻說完就徑直的向着不遠處的馬車跑了過去,也不知道白靜嫻說了些什麼,不一會兒一個一身月白色錦袍的少年便一臉無奈的走出了馬車,跟着白靜嫻就向着巷子裏走去。
而那少年正是被白靜嫻給逮住的蘇子格。
這條巷子比他們想像中的長得多,沒走到一會白靜嫻就明顯落後蘇子格許多了,蘇子格無奈的轉過頭去,攤了攤手道:「我說,你那小短腿能不能跑得再快一點?」
白靜嫻聞言忙擺出一副含恨的模樣,卻是很堅決的開口道:「不能!」
好不容易走出了這條巷子,白靜嫻終於看到了那天然居,本來不快的小短腿瞬時間跑得飛快,一溜煙就跑到了天然居的大門口。店裏的小二一看是個孩子本不想搭理,可是一看白靜嫻身上的穿戴卻又是頓時眼前一亮,臉上忙堆上了笑意迎了上來:「小小姐一個人來店裏麼?可要吃些什麼?」
「……」白靜嫻睜大了眼睛的看着小二,因為不曾來過這些店裏,一時間她還有些反應不過來。
那小二見白靜嫻愣住,以為白靜嫻沒有聽清楚,便再次開口道:「小小姐若是要吃飯便隨小的來這邊坐下,然後小的為你推薦一些菜式如何?小小姐喜歡辛辣的還是清淡的?是一個人用還是……」
「不用了,我們是前來尋人的。」小二還要再繼續說下去的時候,及時的被後面趕來的蘇子格給制止了,小二這才沒有說下去。「不知小公子和小小姐要尋誰?」
蘇子格考慮到不方便在大庭廣眾下報上白子譽的名字,不由得搖了搖頭道:「你不用管我們,我們自會去尋。」
小二還想說什麼的時候,蘇子格卻是忽然掏出一錠銀子扔到了小二手上,然後頭也不回的拉着白靜嫻就上了樓去去尋找了。
「喃,你還要呆到什麼時候?」
「太……太恐怖了,第一次出門就遭受到這麼嚴峻的質問。」白靜嫻心有餘悸的開口道,說完還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
蘇子格聞言不禁有些無語,去也懶得跟一個五歲的小團團解釋,帶着白靜嫻便在二樓尋起人來。
二樓不似一樓那般好尋人,因為每桌皆是以屏風和珠簾分隔開來的。白靜嫻不由得轉得有些頭暈,等到自己意識過來的時候,蘇子格又不知道跑去哪裏了。而就在她四處張望一邊尋找白子譽他們,一邊尋找蘇子格的時候,竟是一不小心將一旁的花盆踢翻,闖進了正在吃飯的另外三個少年的眼裏。
白靜嫻一怔,剛要道歉的時候,卻不想那三個少年中長得最為漂亮的紫衫少年竟是「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然後一手指着白靜嫻就笑道:「皆說白國女子是美人,原來不是。」
白靜嫻就算再笨,也知道那個自已少年是在笑自己,不由得怒火中燒,一張笑臉頓時沉了下來。
倒是那自已少年一旁的藍衣少年有些不贊同的開口道:「這裏可不是顧國,所謂禍從口出,顧衍你還是注意一點的好。」
顧國?白靜嫻聞言眼睛一亮,只見她迅速的以手環胸,擺出一副高傲的模樣冷笑一聲的說道:「聽聞顧國男子是騙子,果然如此。」
白靜嫻話音一落,在座的三個少年皆是一愣,竟是半餉說不出話來,而那個叫做顧衍的少年更是一臉青黑。不過一個小不點的女娃居然還敢笑他,笑他是騙子不說,也通過說他是騙子挽回了自己那句話不是美人的話,畢竟若他是騙子,他說她不是美人,其實就是變相承認她是美人了!
「呵。」終是那個一直沒有說話的白衣少年率先淡淡笑了一聲。
「霍遠思,你笑甚?」顧衍蹙着眉不滿的開口道。
「哦,笑可笑之人。」霍遠思一副不溫不火,滿不在乎的開口道。
顧衍頓時覺得自己丟人丟大發了,不由得就就討厭上了白靜嫻,開口就道:「哪裏來的不懂規矩的女娃,你可知道我是誰!小小年紀竟是生的如此刁鑽,桀驁不馴,哪有一點女子的溫婉,簡直是缺乏教養。本就生的不好,還是這麼一副性格,有空來挑釁我,不如去想想自己以後的出路才是,你不擔心我都替你擔心……」
顧衍的話還沒有說完,卻是覺得自己面上一涼,而且四周頓時陷入了一片安靜之中。
只見一個手裏端着茶杯的嬌美少女正端端立在白靜嫻的身旁,看着那個少女手中的空杯子,顧衍終於反應了過來,那個少女竟是用了茶水潑自己!
「你!」顧衍震怒的一拍桌子就站起了身來。
那少女卻是一點都不害怕,面上清清冷冷,卻又帶着一絲堅定,她一手拉着白靜嫻,一面直視着顧衍的目光道:「我啊,現在很生氣,很憤怒!你了解她的什麼,什麼都不了解的話,憑什麼在那裏說三道四的!」
白靜嫻似乎也對眼前的一幕驚呆了,靜月在她的面前一向都是溫婉的,即使不愛笑,說話也是柔柔的,何時做過此種色厲內荏的模樣?白靜嫻有些不安的搖了搖靜月的手。
而就在此時,身後又響起了一陣腳步聲,白靜嫻便聽的了白子譽和蘇子格的聲音:「怎麼了?」
顧衍看清來人,頓時眉頭一皺,淡淡一笑語氣卻冰冷的開口道:「這不是白國的譽公子麼?那麼想來這兩位也是公子的熟人了吧?你倒是看看怎麼給我一個交代吧,我可是在你們白國被人潑了茶水了,要是一會父王詢問起來的話……」
白子譽聞言不禁面色一僵,說話的人是誰他當然明白。白斂對他們可是千叮嚀萬囑咐過絕對不能在這節骨眼上得罪其他的三國,而現在……要怎麼辦才好呢?
白子譽還愣在那裏之際,察覺到氣氛有些詭異的白靜嫻已經隱隱約約的知道了事情的大概,雖然有些地方她還並不是那麼懂,但是……她知道他們好像闖了禍。
她知道他們闖了大禍,而且這個禍源還是她,國家大局什麼的,雖然先生經常教導與她,但是說實話其實她並不是很明白,也不是很懂。可是她現在唯一知道的事情,不能讓靜月和哥哥他們為難。
「怎麼,剛才不都還氣勢洶洶的模樣麼,現在都啞巴了?」顧衍冷笑一聲道,言語裏竟是有些咄咄逼人。
靜月似乎也注意到了氣氛的不對勁,心道自己剛才實在是太衝動了,沒有看清對方是誰就先動了手,可是也許就算自己看清了對方是誰也還是會動手的,畢竟她自小對白靜嫻就有一種特別強烈的保護欲。
母妃是怎麼說與她的呢?說她是妹妹,姐姐一定要好好保護妹妹。說靜嫻在王宮裏其實更加不幸和更危險。說靜嫻最喜歡她了。說靜嫻還那么小卻被賦予了太大的期望,連哭都不敢,更別說拒絕。
她雖然沒有了嫡女的身份,甚至在宮外長大,可是她確實擁有的比靜嫻多的太多。所以總是會忍不住的去心疼她,去保護她。
「水是我潑的,你要是不高興潑回來就是。」靜月咬了咬自己的下嘴唇,終是堅定的開了口,一雙拳頭還緊緊的握着,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才開口說出了這樣的話。
顧衍聞言一愣,卻是慢慢伸手端起了茶杯,這舉動嚇得他身邊的那個藍衣少年一跳,而霍遠思則是淡淡的看了一眼白靜月,又淡淡的看了一眼顧衍,卻是不發一言,而是不動聲色的繼續吃着飯。
白子譽一見這場面有些控制不住,而且顧衍那副一定要追究的模樣,弄得他有些不知所措,現在他唯一能做的只是伸手將白靜月護在了身後道:「你一定要追究的話,便潑我吧!」
顧衍的唇角微微勾起一個弧度,像是在笑,可是仔細一看卻又覺得他根本沒有表情,這麼一副形容更是讓人拿捏不准他到底在想些什麼。
白子譽緩緩舒出一口氣,伸手就要去拿桌子上的茶杯,卻不想自己的手才伸到一半,一直沒有說話的白靜嫻卻是忽然一把揮開了他的手,然後一個傾身就將桌上的茶壺端了起來,二話不說就朝自己的頭上倒了上去。
溫熱的茶水還冒着白騰騰的水霧,而白靜嫻卻是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她的神色是少有的清冷,可是卻在眉眼處生出淡淡的暖意來,一雙眸子更是燦若星辰,仿若夏夜的星光匯聚。茶水順着她的頭髮流了下來,滑過臉頰,最後順着脖頸浸濕了自己的衣領。
她忽然淡淡一笑,卻是如同凱旋的將軍一般,驕傲的昂着自己的頭顱:「夠了麼?」
在座的所有人早已經被白靜嫻突然的舉動驚呆了,知道她開口說話這才回過神來,而眼睛裏早已經沒有了剛才的輕蔑和嘲笑。
在座的所有人誰不是地位顯赫,高高在上的?誰沒有驕傲和尊嚴?越是有這些東西,越是愛計較,這本來不過是一件失了面子的小事,本來根本不用如此。大家其實都心知肚明,可是為了自己那所謂的驕傲卻是都不肯讓步。
而這個最小的最不起眼的女孩子卻是能夠勇敢的放下自己身段,這樣的人不僅不會讓人覺得卑賤,反而是比他們之中任何人都還要驕傲!
顧衍更是感觸最深,其實他剛剛端杯子不過是想嚇唬嚇唬人罷了,他再怎麼胡鬧也斷不會做出把水潑到一個小女孩身上的事情,可是卻不想事情到最後卻是發生到了這一步。這是他第一次遇到出乎了他的意料外的事情,由不得多看了白靜嫻兩眼,依舊是一張圓圓的臉龐,胖嘟嘟的,可是仔細一看五官卻是生的極為美麗,他忽然覺得自己現在的心情有點像父王曾經說過的那個詞——複雜。
而一旁的霍遠思則是若是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白靜嫻後,仍然不動聲色的繼續喝着自己手裏的那被早已經涼了的茶。
「嫻兒!」
「靜嫻!」
白子譽和白靜月急的團團轉,白靜月更是一把拉過白靜嫻就掏出手帕仔細的為她擦着臉上的水,白靜嫻任由白靜月這般,自己卻是看了一眼不說話的顧衍道:「禍是我闖的,我現在賠給你了,你若還是要去告狀……差勁!」
說完也不管顧衍聽沒聽懂自己的話,轉身就對白靜月和白子譽笑了笑道:「我們走吧,餓了。」
「餓什麼餓,趕緊跟我回宮去。你想急死母妃啊?」白子譽早就從蘇子格那裏聽說了是怎麼一回事,心裏是又惱又氣,可是現在卻是說不出什麼狠戾的責備話語,就連語氣里都帶着無奈和心疼,一邊跟白靜嫻說着話,一邊竟是脫下了自己的外套就給白靜嫻披上了。
白子譽先是吩咐隨從將白靜月送了回去,這才急急忙忙的將白靜嫻送回了宮中。
本以為這樣也就再也沒有交集了,白靜嫻做夢都不曾想到,自己第二日拿着一串糖葫蘆摔在地上時,抬起頭來又看見了這三個人的臉,唯一不同的是他們這一次卻是沒有嘲笑她,而且白衣少年更是伸出手來將她拉了起來,她不知道說什麼,只好衝着他甜甜一笑道:「謝謝,不過,你是誰?」
「我?霍遠思,不過看你這樣子也記不住……」
霍遠思的這句話並沒有說錯,白靜嫻確實已經忘記了這個時候的事情,因為,在那之後的白國發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那一段慘痛的回憶她已經選擇了忘記。
直到很多年後,白靜嫻才明白那個時候的三王原來所謂的拜壽是假,他們真正的目的不過是為了來確定寶藏的事情,為此不管白國還是他們付出任何代價都是值得的!
所謂的亂世的序幕其實在那時就已經拉開,而命運的轉輪也從那一天開始運轉,將他們牽扯在一起,如同掉進一張鋪好的大網裏,誰也掙扎不開去,逃不掉,也救贖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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