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一滴一滴的從韓如憶的玉指間低落,在場所有人都震驚的看着這一幕,死寂聲令人發沉,似乎時間在這一刻凝固住。
「為什麼?」秦銘開口道。
不知道是識海中的秦銘開口,還是主導秦銘身軀的翼天說話,不過這一切都不重要,因為無論是他們兩人,還是在場眾多聖境太上長老,都能感應到那貫穿秦銘胸口的女子,的的確確是韓如憶,並不是其他人偽裝。
也就是說出手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韓如憶自己。
此刻的韓如憶神智清醒,並沒有受人控制,或是以幻術迷惑,似乎此時的韓如憶才是真正的她一樣。
「為什麼?事到如今你還不知道嗎,我要殺你,我要將你從這個世界上完全抹去!」韓如憶聲音冷冷地。
噗!
又是一隻玉手從秦銘的後背貫穿出他的胸口,兩隻血淋淋的手定在秦銘的體內,看上去很是瘮人,甚至都能看到內臟以及碎骨被掏出,隨着鮮血一起滴落。
「為什麼?這到底是為什麼?」秦銘的聲音再次響起。
聲音中夾雜着落寞與悲哀,顯然此刻已不是翼天主導身軀,而是秦銘自己。
五臟六腑碎裂的痛,不是每一個人都能體會與承受,並不吭一聲,而秦銘卻做到了。
儘管他體魄強大,但他仍舊是血肉之軀,依然也能感受到那種痛苦,只是現如今秦銘心裏的痛,卻比身體的傷害更加痛苦,因為他感覺到自己的心也碎了。
在兩隻玉手的貫穿下,他的心的確碎裂了,隨着一起碎裂的還有他魂魄中的心,那是他最難承受,也不敢去承受與相信的事實。
十年的修煉之路,將秦銘磨礪成一柄利刃,對待敵人沒有一點仁慈,但在對待親人自己朋友上,他寧可折斷自己這柄利刃,也不願給身邊的人造成一點傷害。
可如今……
他的心似乎隨着體內的鮮血,一起從他的體內流逝掉,一點點的變得灰暗、無光,他感覺到一股前所未有的睏倦與疲憊,他想閉眼睡覺,這樣就能安撫碎掉的心,以及源自靈魂內的絕望與痛苦。
他在心裏不斷問自己,當初在走上修煉一途到底為了什麼?
當時的他並沒有知道自己的娘親還活着,並不知道他爹也活着,可事後的種種讓他明白,墨念竹並不是她娘親,而他爹至今還沒找到,就連他自己的身世他都不知道。
這一切的煩惱,都是在他踏上修煉一途後接踵而至,如果當初沒有去秦家,或者去了秦銘沒有離開草雲村,又或是沒有去撿造化元衍珠,說不定他現在在草雲村已成婚生子,平凡而又快樂的活着。
如今回想一下,從離開草雲村開始,他再也沒有了當初的笑容,也沒有真正的開心過。
或許他開心過,但越是開心越是期待,如今被傷害的就越深,體會到的痛苦與絕望也就也大。
「原來,我這一生……很失敗啊……」
秦銘深深地嘆息一聲,整個人似乎蒼老了很多,無盡的疲倦如潮水衝擊着他的魂魄,讓他閉上了雙眼,身軀無力支撐,直接從虛空上墜落下,落入下方的元天山脈之中。
「秦銘!」
元一童子瞪直了眼,他很像衝過去救他,卻發現無論怎麼衝擊體內的封印都無濟於事,半步聖境與聖境的察覺實在是太大,他感覺到深深的無力,甚至開始痛恨自己修為太低。
不僅沒能阻止梁懿對秦銘的出手,如今更是只能眼睜睜的看着秦銘被韓如憶偷襲,如一具死屍般的墜落到地面,生命之火隨時都會熄滅。
並且,以眾多聖境太上長老的性子,以及如今韓如憶必殺秦銘的心,元一童子知道秦銘必死無疑。
「真沒想到,這小子天縱奇才,最終卻要死在自己女人手裏,真是可悲啊!」梁懿冷笑的說道。
這句話所有人都聽得到,包括滿臉冰寒的韓如憶,對於這種話根本無動於衷,她的玉手至今還染着秦銘的血,不時凝聚成一滴從她手上滑落。
看着下方昏死過去的秦銘,張九玄沉默不要,木戰雲眉頭緊皺,最後輕嘆一聲後,轉身離開了這裏。
秦銘對他有指點之恩,他很像救秦銘,可要救秦銘卻需要付出背叛神冥殿的代價,他從小就生活在神冥殿,就算是殺了他也不可能背叛神冥殿。
在梁懿針對秦銘的時候,他心中掙扎不斷,還沒等他做出決斷,翼天附身秦銘卻讓他解開了難題,他原本此時就此落定,卻沒想到到頭來秦銘還是失敗了,敗給了他心愛的女子手裏,也敗給了他自己的心。
從秦銘反覆追問韓如憶,為什麼要那麼做的時候,木戰雲就已經知道,就算他救下秦銘,也就不會那絕望與死掉的心,救回的只不過是一具沒有任何希望的行屍走肉罷了。
直至現在,他選擇離開這裏,不想為眼前的這一切而去掙扎的選擇,這或許也是一個選擇。
木戰雲的離去,令張九玄大受觸動,不過他並沒有離去,而是立身在半空中,一方面想看看眾太上長老怎麼處置秦銘,另一方面也要防止元一童子做出某些衝動之事。
「哼,小小螻蟻也敢挑戰巨龍的威嚴,不知天高地厚,不過能死在我神冥殿也是你的榮幸。」梁懿冷笑道。
跟着,他剛準備動身下去將秦銘收拾,卻立馬被其他聖境太上長老攔下。
「梁師兄,你這是幹什麼,莫非想獨吞這小子身上的秘密和寶物不成?」有太上長老走上前。
隨他一起走上前的,還有另外兩位太上長老,全都眯眼盯着梁懿,令梁懿心中微驚,旋即又是一陣暗罵。
天下烏鴉一般黑,裝什麼裝!
當然,梁懿自然不會將這些話說出,滿臉輕笑的說道:「諸位師兄這是說哪裏的話,師弟我只不過是想將那小子帶回神冥祖洞,我等一眾太上長老一起審問研究,哪裏會有半點私私心。」
聽着梁懿的這番話,眾人一陣冷笑,卻沒有再說什麼,而是相互看着,場中一時間變得安靜下去。
眾太上長老誰都不相信誰,或者說誰要是第一個下去,定會被其他人攔下,人心就是這樣的,自己得不到的東西,也絕不會讓別人得到,更何況那東西近在眼前,他們只不過是相互忌憚罷了,又有誰會放棄秦銘這個秘密呢?
最後,眾人沒有辦法,全都轉眼看向青塵子,顯然他們要青塵子拿個主意。
「諸位師兄弟,此子敢在我神冥殿行兇,已觸犯我神冥殿大忌,不過他身上秘密眾多,單說萬佛缽就牽扯到萬佛宗,此事大意不得,也不是我等能妄下判斷。」
「我同意梁懿師弟的建議,現將這小子帶回神冥祖洞,一切聽從太上大長老的安排,如何?」
眾人儘管有些不甘,但一想到太上大長老,他們一個個都冷靜了下來。
這裏發生的一切,身為半步仙境的太上大長老豈能不知,一道他們有什么小動作,也絕逃不過太上大長老的眼睛,一切不僅是無用功,反而會惹得太上大長老不高興,這才是令他們感到心驚的事。
見眾人不說話,也沒有反對的聲音,青塵子目光微閃,再次開口道:「既然諸位師兄弟沒有意見,那就將這小子帶回神冥祖洞吧,至於誰下去將這小子帶回神冥祖洞,韓師侄就由你代勞吧。」
頓時,所有人的目光全都看向韓如憶,沉吟之際,也認為如今只有韓如憶合適下去,畢竟……
「不過你不可再殺他,就算是要殺他,也得太上大長老審問以後,我等才能將這小子交給你,你可明白老夫的意思。」青塵子目光深邃的盯着韓如憶。
「謹遵太上長老法旨。」
「嗯,如此甚好,你下去將那小子帶上來,隨我等一起去神冥祖洞拜見太上大長老。」青塵子捻着鬍鬚點頭道。
韓如憶對着眾太上長老欠了欠身,跟着飛向下方的元天山脈中,落身在秦銘的身邊。
此時的秦銘早已昏死過去,胸口的兩個血洞依舊在淌血,如果仔細觀察的話,會發現有很多內臟碎末,與鮮血混合在一起,出現在兩個血洞周圍。
韓如憶冷冷地盯着秦銘,她玉手輕撫,一片靈光出現,將秦銘身上所有的傷口都止住了血,上方眾太上長老都看在眼裏,不過並沒有說什麼,畢竟活人的價值遠比死人要大,他們自然也不會出手阻止,更不會說什麼。
至於韓如憶此刻給秦銘療傷,在他們看來更多的是諷刺,並沒有懷疑什麼。
只是他們並沒有注意到,在韓如憶為秦銘止血後,一道淡淡的藍芒沒入進秦銘的體內。
也就是在這一刻,韓如憶原本冰冷的眸子,一下子變得柔和起來,甚至有淚光在閃動,給人的感覺完全不同,就好像她又恢復到之前的韓如憶。
「對不起銘哥,我只能這樣救你,希望你不要恨我。」韓如憶自語輕喃道。
兩滴晶瑩的淚珠,低落到秦銘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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