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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天山不是雲,取次花叢懶回顧,半緣修道半緣君。」
龍門茶樓里,站在高台中間的一個說書人,正抑揚頓挫的念着一首詩。下面一桌桌的客人,大都仰頭看着那說書人。
能坐在龍門茶樓喝茶聊天的,大都有點身家,年紀不小,也都有些見識。自然能聽出這是一首好詩。
可這些人終歸都是底層,在文學上並沒有多高的鑑賞力。對於整首詩詞的意思,其實也是似懂非懂。
說書人念過詩詞後,得意的環顧一周,並沒急着講解詩詞的意思。
下面就有不少人起鬨,「老八胡,你就別得瑟了,快給爺們解釋解釋……」
「老八胡,你那臭美什麼,又不是你寫的,快說下文……」
說書人留着兩撇濃濃的八字鬍子,總喜歡摸着鬍子裝文雅。久而久之的,就有了老八胡的外號。
下面坐着的大都是常客,都知道他的外號。叫起外號來是一點也不客氣。
老八胡矜持微笑,還想賣下關子,下面已經有人等不及,開始扔瓜子、柿餅等小吃了。
老八胡有些狼狽的護住臉,嘴裏忙道:「諸位爺別急別急,這不說着呢麼……」
下面又是一陣哄鬧,氣氛極是熱鬧。
茶樓的老闆和兩個老朋友坐在二樓,看着下面熱鬧的情況,都是一臉輕鬆笑容。
「老洪,你這茶樓還真興旺……」袁子君笑着說道。他這人喜歡熱鬧氣氛,可又不願意參與進去。所以,他特別喜歡龍們茶樓二樓這個雅座。
另一個老朋友徐亞說道:「這首詩聽起來風韻清雅又意味深厚,不會又是那個妙僧所做吧?」
茶樓老闆老洪點點頭,「正是他。」頓了下又解釋道:「妙僧現在風頭正盛,哪怕隨口說一句話,都有許多人感興趣。何況是這樣正式的詩詞。上到皇子王族,下到販夫走卒,都喜歡妙僧的詩詞,也真是怪了……」
老洪年紀不小,容貌清癯,灰白頭髮挽着整齊髮髻,頭戴紗冠,灰色長衣。雖是茶樓老闆,坐在那卻頗有幾分儒雅之氣。
說起妙僧悟空來,語氣也有幾分感慨中又帶着幾分欽佩。
兩個老朋友對悟空到不怎麼在乎,總覺得這和尚不好好念經四處放蕩,不是好和尚。但他們也知道,老洪特別推崇悟空。
徐亞嘆氣道:「這應該是首情詩,和尚念情詩,真是……」
「和尚又不禁嫁娶,念個情詩有什麼,聽起來似乎很有深意……」
袁子君對詩詞一知半解,他自覺這首詩不錯,卻又不知真正妙處。
其實徐亞、老洪也都差不多的水準,僅止於愛好者的水準。也就是勉強能明白個大概意思。
說書人在下面開始講解了,「這首詩是妙僧攜柳大家同游武聖陵時,在痴情劍聖畫像前所作。他說是劍聖固然武功絕世,超凡入聖,讓人傾佩。但能矢志不移,痴愛一人,才更見聖者本性。所以作下此詩,遙祭劍聖。」
「原來的祭奠劍聖大人的,可聽起來有些古怪啊!」
「你懂個屁,這是稱頌劍聖大人專情不移……」
「沒聽出哪有稱頌的話?」
不等說書人說完,下面的人就吵成一團。
「啪!」
說書人老八胡拿起驚堂木,在桌子上狠狠的一拍,清脆巨響立即把所有雜音都壓下去。
「是你們說還是我說?」老八胡不滿的道:「您要是懂,就上來說……」
「你說你說……」下面的人有些窘迫,急忙點頭退讓。
老八胡壓住下面的看客,心情大好,一臉得意的說道:「這首詩意味深長,肯定有許多人聽不懂。我呢,就給大家解釋解釋。」
這會下面就沒人說話了,都豎起耳朵認真傾聽。只有聽明白了,才好回去和其他人顯擺。
能念一首妙僧的新詩不算什麼,還要把詩解釋明白了,那才是算厲害。
人就是這樣,都喜歡跟風。大家都在說妙僧悟空,你要不說兩句就太丟人了。
現在,悟空就代表着一種層次,一種流行。這個熱潮被製造出來,聲勢愈發浩大。成為了不可阻擋的潮流。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天山不是雲。這兩句的意思是,經歷過滄海,其他的江河湖泊就不會在意。見過了天山的雲海,其他地方雲霧就再沒意義。」
不等老八胡說完,下面就有人忍不住議論道:「滄海是哪,這麼牛逼,天山的雲海又是哪!我要去看看……」
「白痴,這明顯不是實指某處,都是另有意義……」又有人解釋道。
老八胡怕眾人又吵,急忙道:「滄海就是泛指味廣闊大海,天山雲海應該的說痴情劍聖大人的故鄉,不過,在這裏也是另有意義。」
老八胡是說書的,說話聲音洪亮又吐字清晰,說的時候又帶着抑揚頓挫,很有吸引力。他一說話,下面自然安靜下來。
「取次花叢懶回顧,半緣修道半緣君。這兩句是說從花叢中經過,卻不會去多看,一半是因為修道一半是因為你。」
老八胡最後總結道:「從全篇來看,這首詩就是說男人無比愛妻子,他的心裏除了修道是妻子,再不會在意任何美女任何事。」
這首詩的意思其實不複雜,卻深情雋永,有着極其內涵深刻,有着對人生的覺悟和智慧。並不是普通的膚淺愛情詩詞。
龍門茶鋪的客人,大都年紀不小。明白了這首詩詞的真正意義,不禁都心生感慨。
一時間,茶樓中竟然靜默無聲。
「好詩。」一個矮胖男人猛然大叫了一聲,站起來扔下銅錢,「突然想起來,家裏的老娘們還在等我,走了。」
說着,矮胖男人就這麼大步出了茶樓。
其他人見狀,也紛紛結賬。
「是啊,深更半夜的,還是回家摟老婆去。」
「不知怎麼的,心裏就有點酸,走了走了……」
十多張桌子的客人,很快走了大半。剩下幾個老男人,坐在那也是長吁短嘆,紛紛回憶着年輕時的愛恨。
二樓上是老闆老洪三人,也都一臉感嘆。
就是看不慣悟空的徐亞,也忍不住贊道:「真是好詩,情深不膩,哀而不傷,餘味悠長不盡……」
「呵,你又懂詩了。」袁子君調笑道。
以徐亞的水準,也就勉強能讀懂詩。要做評論,未免有些不夠格。
徐亞老臉微紅,他也知道自己不夠資格評論。「你這老傢伙,自己不懂又說什麼酸話!」
徐亞說着一拂袖,起身和老洪告辭:「洪兄,我先走一步。」
「哎哎,你就傢伙,還當真……」袁子君有些無趣,獨自坐了會也走了。
老洪聽了詩詞解釋,心中一片悵然。對於亡妻的深深思念,從心底最深處泛起。
回憶就是這樣,一旦進入這種思緒,不論是何等的強者,都難以自制。
在這個時候,老洪也沒心思理會兩個老頭。等兩人離開,老洪就回到自己房間。
在懷裏取出一塊通透玉牌,老洪輕柔的摩挲着玉牌,臉上露出深情溫柔之色。
玉牌的亡妻留給他的,裏面存着亡妻的一段神識。這麼多年過去了,老洪沒事的時候就會拿出來,在玉牌中去看亡妻的音容笑貌。
「玉如,今天這首詩真好。你要是活着,一定也會特別喜歡。」
老洪對着玉牌中妻子說道。神識凝成的投影,自然不可能說話。老洪看了一會,清癯面容上老淚縱橫。
第二天上午,老洪帶着一個夥計,提着香燭、糕點等禮品,坐車來到天馬寺。
天馬寺的門前,排着長長人龍,大都提着禮物。
老洪看到這種情況,也是微微一愣。雖然知道悟空很出名,可也沒想到會有這麼多香客信徒。
「你去打聽下……」老洪打發夥計去探問情況。
旁邊有個抄着袖子中年人湊過來,賠笑道:「這位大爺,想問什麼我都知道。」
老洪什麼眼力,一眼就看出對方是幹什麼的。他扔給對方幾個銅錢,「我就想問下,進去後能見到悟空大師麼?」
「阿彌陀佛,謝謝您老。」那漢子接過銅錢,喜笑顏開的念了個佛號,又點頭哈腰的說了謝謝。樣子頗有些古怪。
老洪有些奇怪,問道:「你念的什麼?」
「阿彌陀佛?」
那漢子笑嘻嘻的道:「這個可是悟空大師傳下的大道。常頌阿彌陀佛佛號者,可往生極樂。拜見悟空大師,都要信這個。現在信這位的是越來越多了……」
老洪點點頭,念佛號就算修行,這還是第一次聽說。這裏面應該是有什麼門道。
憑着兩百年的經驗,老洪覺得這個不簡單,似乎有很深意思。但一時又說不明白。
這就像悟空做的詩詞,都是意義深刻,別有韻味。悟空這位妙僧,真是不簡單啊!
老洪想到這裏反而笑起來,到他這種層次這個年紀,也沒什麼好怕的。
「這麼長的隊伍,等進去了能見到悟空大師麼?」老洪問起最關心的正事。
那漢子道:「這些香客進去就是上香禱告,速度很快的。正常情況下,大師都會在。你這個位置,是應該能見到大師。」
洪歷見漢子說的還算明白,又給了幾個銅錢算是謝意,把那漢子打發走了。
那漢子離開後,和窩在旁邊的幾個同伴對了下眼色,微微搖頭。
幾個人用眼神的微妙交流,讓老洪看在眼裏。
這幾個人的身份,應該是朝廷密探。這周圍可能還有其他勢力的人。
老洪也不在意,想找他的人多了。他身份來歷經得起調查。除非是九階強者蹲在這守着,才有可能一眼認出他來。
九階強者,能去偽見真。他這身修為藏的再深,也難以瞞過九階強者。
可哪個九階強者不是傲氣沖天,誰會躲在這等着他。老洪不信。
老洪不着急,慢慢在外面排隊。冷了就去旁邊餡餅鋪坐會,讓夥計在那繼續排着。
天黑之前,老洪終於進了天馬寺的大門。
院子裏有十幾個香客在上香,還有幾個女眷在大殿跪拜禱告。
小小院子進來這麼多的人,不免有些擁擠混亂。
但老洪還一眼就看到了悟空。悟空站在大殿中,修長的身材和月白僧衣,讓他頗為顯眼。
悟空的神色溫和平靜,只是站在那默默誦經,並不和人搭話。這種靜立,自然有着肅穆莊嚴,讓人不敢輕忽。
所以,也沒人敢冒然和悟空搭話。
老洪看了一眼,就立即收回目光。的確是神清氣秀,高逸超凡。所以能做出蓋世文章,無人可及。
老洪也就是來看看,並沒有其他的心思。和其他人一樣,上了幾柱香,念了兩句阿彌陀佛,老洪就離開了。
不過,在出門的時候,老洪覺得有道目光在背後刺來。他回頭看時,卻沒有任何發現。
老洪雖覺得有些不對,也沒太在意。悟空就算天資靈秀,修為也不過五階,怎麼也不可能看穿他的身份。
回到龍門茶樓,天已經黑透了。
高台上老八胡正在講解詩詞,下面的看客依舊不少。
龍門茶樓說是茶樓,實際上還提供小吃和各種酒。在這裏每天都有說書或是戲子唱戲,來的人也都是附近住戶,跑來就圖個熱鬧。生意不算多好,可也一直不錯。
老洪到也挺喜歡這種悠閒生活,煉器一輩子,臨死這二十年,他也沒什麼興趣再煉器了。
袁子君和徐亞都在,看到老洪回來都特別高興。
「聽說你去看妙僧了,怎麼樣?」袁子君最好奇,性子也外向,開口就問道。
老洪慢條斯理的點頭道:「看到了,名不虛傳。」
「你一眼就看出名不虛傳了!」徐亞有些不信,覺得老洪太誇張了。
「你去看了就知道,悟空這人一看就是那種天縱奇才,這些詩詞也只有是他這樣的人才能做出來……」
「這麼厲害,早知道和你一起去好了……」袁子君一臉遺憾的說道。
老洪正想說話,突然生出一絲感應,不由抬頭看了眼窗戶。
冬天風硬,窗戶早就用棉紙糊上好幾層,一絲風都不透,更不可能看到什麼。
徐亞奇怪的道:「老洪你看什麼呢?」
「哦、沒什麼……」老洪失笑,「不知怎麼的,突然就出神了……」
距離龍門茶樓二十餘里外的天馬寺內,晦明也慢慢閉上眼睛。
「不愧為煉器大師,雖然只有八階修為,感應卻無比敏銳。」
高正陽問道:「他發現您了?」
「感應到了。」晦明淡然道:「不過,他不會猜到哪裏出了問題。」
煉器大師感覺再敏銳,在九階強者面前也會被壓制住。何況,晦明並無惡意。老洪就更感應不到什麼了。
高正陽笑道:「他就是再聰明,也想不到您在這裏守着呢。」
找到了煉器大師練驚鴻,高正陽的心情大好,也開始拍馬屁了。
晦明道:「他既然生出感應,也許很快就會離開。」
「嗯,我晚些就去找他。」高正陽不知道的練驚鴻的身份,可只看他衣着打扮就能猜個大概。
「外面盯梢的人很多,你不要生事……」晦明警告道。
高正陽連忙答應,「弟子知道。」
高正陽也不想惹麻煩,他還要繼續在天岳都待一段時間。
練驚鴻的身份很重要,泄露出去會很麻煩。高正陽要想和練驚鴻做些交易,就要保住這個秘密。
等過了子時,高正陽完成每日功課,也不換衣服,直接飛身上了房頂。
他展開輕功,乘風拂袖,一直向西飛掠而去。
幽深的夜色中,高正陽那月白僧衣頗為顯眼。密探們距離很遠,也能看到那一抹白影。
「悟空出門了?」一個密探試探着問道。
「看這個方向,也不是去玉春樓啊!」另一個密探說道。
「怎麼辦,還要跟着麼?」
「跟個屁啊,他輕功那麼好,這會都沒影了。」
「其實給他身上放個定位符牌,找他就容易了。」
「這是九皇子的貴客,結交的也都是權貴。下符,你是找死吧!」
其他密探不敢說話,又不讓暴露行蹤,又不派高手來,還不讓用法術,那還怎麼跟。
「算了,不用管他。我們盯緊這裏,主要是看有沒有行蹤鬼祟的人過來……」
高正陽甩掉幾個密探,一路西行進了綠水渠畔的一處密林。
在密林中高正陽催發鈦極合金,改變了身形,又在心佛空間中取出件黑色緊身衣換好。
高正陽又停了許久,確定沒有人跟蹤。這才從另一側悄然出了密林。
按照晦明所說的方位,高正陽一路疾馳,趕到位置。
這是一片居民區,黑漆漆一片,看不到任何燈光。
天岳都雖沒有宵禁,子時過後,也不會有人在出門了。
這時候在外面晃蕩的,大都是竊賊。
高正陽嘆氣,就憑一個方位想找到人,這有點太難了。
好在他見過老洪,哪怕不知道身份,等天亮了轉一圈,打聽一下應該就能找到。
高正陽站在一座三層高閣的飛檐上,雙手抱胸,迎風而立。這讓他找到了幾分黑暗英雄的感覺。
現在,最好來兩個毛賊,讓他過過大俠的癮頭。
「不對!」高正陽突然心生感應,急忙轉身。
就看到一抹白影飛掠而至,「小賊看劍!」
他展開輕功,乘風拂袖,一直向西飛掠而去。
幽深的夜色中,高正陽那月白僧衣頗為顯眼。密探們距離很遠,也能看到那一抹白影。
「悟空出門了?」一個密探試探着問道。
「看這個方向,也不是去玉春樓啊!」另一個密探說道。
「怎麼辦,還要跟着麼?」
「跟個屁啊,他輕功那麼好,這會都沒影了。」
「其實給他身上放個定位符牌,找他就容易了。」
「這是九皇子的貴客,結交的也都是權貴。下符,你是找死吧!」
其他密探不敢說話,又不讓暴露行蹤,又不派高手來,還不讓用法術,那還怎麼跟。
「算了,不用管他。我們盯緊這裏,主要是看有沒有行蹤鬼祟的人過來……」
高正陽甩掉幾個密探,一路西行進了綠水渠畔的一處密林。
在密林中高正陽催發鈦極合金,改變了身形,又在心佛空間中取出件黑色緊身衣換好。
高正陽又停了許久,確定沒有人跟蹤。這才從另一側悄然出了密林。
按照晦明所說的方位,高正陽一路疾馳,趕到位置。
這是一片居民區,黑漆漆一片,看不到任何燈光。
天岳都雖沒有宵禁,子時過後,也不會有人在出門了。
這時候在外面晃蕩的,大都是竊賊。
高正陽嘆氣,就憑一個方位想找到人,這有點太難了。
好在他見過老洪,哪怕不知道身份,等天亮了轉一圈,打聽一下應該就能找到。
高正陽站在一座三層高閣的飛檐上,雙手抱胸,迎風而立。這讓他找到了幾分黑暗英雄的感覺。
現在,最好來兩個毛賊,讓他過過大俠的癮頭。
「不對!」高正陽突然心生感應,急忙轉身。
就看到一抹白影飛掠而至,「小賊看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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