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
這兩句詠梅詩中的千古絕句。哪怕換了個世界,哪怕不如何懂詩的人,也能理解其中澄澈清雅的絕美韻味。
高正陽也是靈機一動,突然想到了這兩句詩詞。
前後兩世,他都痴迷武道。在文學上卻沒什麼造詣,卻絕不是不懂的文字之美。
高正陽少年的時候,文學青年最高端最受歡迎。他心裏一直也有個文學夢。可惜,他的天賦都在練武上,寫出文章詩詞都慘不忍睹。
用悟空這個身份吟詩賦詞,滿足了高正陽小時候的文學裝逼夢。
柳青歌那副傾倒迷醉的樣子,更讓高正陽心裏暗爽。
至於下面遊船上有人稱讚,高正陽並沒在意。讚嘆叫好,就是這些路人的本職責任。
問題是下面的路人可沒這麼想,他讚嘆之後,忍不住邀約道:「此詩絕妙,我這有醇酒美食,上面的兩位雅士,何不下來共飲一杯……」
柳青歌黛眉微蹙,突來邀約讓她覺得受到了打擾。但一想到對方也是為高正陽詩詞所折服,心裏又頗為自豪驕傲,有種與有榮焉的感覺。
高正陽沒興趣應酬,揚聲道:「閣下也是雅人,今夜有緣,我等已共飲此詩,又何必飲酒。」
遊船上那人愣了下,才感嘆道:「是啊,共飲此詩,就已熏熏然。何必再飲酒!到是我落了下乘……」
頓了下又忍不住問道:「還沒請教閣下如何稱呼?」
「天馬寺,悟空。」高正陽沒落下柳青歌,又介紹道:「貧僧身旁的這位是玉春樓柳大家。」
不等對方說話,高正陽直接說道:「今日興盡,他日有緣再聚。」
說完,高正陽牽着柳青歌的手,飄然遠去。
高正陽這次說是來踏雪尋梅,其實是想藉機解決純陽這個宗麻煩。
用拳頭解決純陽宗很不難,可無相在天機碑上把他名字封印了,不適合再顯示武力。
高正陽也是嘗試着,用詩詞佛偈給自己造勢、揚名。聲名這種東西,在真正強者面前不值一提。可純陽宗不過是個小宗門,哪有無視一切的魄力。
這種解決問題的方式有些迂迴曲折,卻很有趣。
果然,千古絕句一出,柳青歌就被徹底折服。就是旁邊的路人,也為之傾倒。
高正陽深悉人性,他只留下一個名字,就帶着柳青歌飄然離去,對方就會因為沒能見到人而遺憾。
這世上,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對方回去之後,肯定會念念不忘。這可比他露面的效果強十倍、百倍。
「果然是高人風範……」
遊船的甲板上,一位金冠華袍的英俊青年讚嘆道。
旁邊一位黑衣護衛微微鞠躬道:「九爺,屬下可以把他們追回來。」
英俊青年一擺手,「那又何必。高人說的好,今日興致以盡,再見面反而沒了餘韻回味。」
黑衣護衛躬身低聲應是。
「對了,你們也不用去調查他的身份,沒有必要。」英俊青年想了下又吩咐道。
站在後面的黑衣人恭謹道:「九爺,這是老爺定下的規矩。」
黑衣人態度恭敬,語氣卻有着不容動搖的堅決。這種事上,他可不敢聽這位爺的。
「算了,隨你們……」英俊青年無奈嘆氣,他性格溫和,也習慣了下屬這樣,到也不會強行下什麼命令。
一位華裳美女才船艙中走出來,對青年微笑道:「九爺,大家都在等你呢,外面天寒,還是進去喝酒吧……」
華裳美女體態婀娜,聲音甜美輕柔,輕輕拉着九爺的手,溫柔嬌媚的姿態讓人不忍拒絕。
九爺一笑,「好,回去喝酒。剛剛聽到兩句千古絕句,正要和你們分享……」
「千古絕句?」華裳美女有些不信,臉上的笑容不禁多了幾分懷疑。
「當然,絕對是能流傳千古而不朽的絕句……」
第二天,詠梅的絕句就是不脛而走,在天岳都上層圈子傳播開了。
人族以武為尊,但萬年積累的文化底蘊也足夠深厚。
何況,這兩句詩不但意境絕美,用詞也是精緻秀雅。哪怕不懂其中意思,讀起來也會覺得有着特別動人的美感。
悟空的名字,也隨着詩一起傳播開。
原本悟空的妙僧之名,就有了一定的知名度。只是傳播的圈子層次不高。這次由上而下,也把妙僧悟空傳播的更廣。
柳青歌在玉春樓也跟着發力,她根據兩句詩編了踏雪尋梅的琴曲。一經演奏,立即贏得無數讚揚。
周家的周玉、周雲婷,看到機會,也忍不住跟着炫耀,把高正陽裝逼的那幾個佛門金句宣傳出去。
據說,連皇帝陛下都聽說了,還親口稱讚其文采。
這些消息當然都沒有任何證據,卻是所有人喜聞樂見的。口口相傳,讓妙僧悟空之名愈盛。
一時間,妙僧悟空竟了幾分名傳四方,聲勢極盛。
綠水渠畔的純陽觀中,在繽紛盛開的梅樹下,石玄通和葉流雲沉默對立,神色陰沉。
他們兩個怎麼也想不通,詩詞這種無聊的東西,有什麼值得討論的。就這麼兩天的功夫,悟空的名聲更上一層,隱隱有了名動天岳都之勢。
到了現在,兩個人已經沒有了動手的膽氣。只能躲在純陽觀中生悶氣。
「兩位師兄,宗主命你們去大殿見他。」一個青衣小道童,跑過來傳話。看兩人神色不好,也不敢多話,說完了就急忙轉身走開。
石玄通臉色更難看了,「師傅也知道了……」
葉流雲沒好氣的道:「師傅早就知道,只是懶得理會。」
石玄通最怕宗主呂鈞,苦着臉道:「師兄,我們怎麼辦啊?」
「能怎麼辦,任憑師傅處置吧。」
欺負人不算問題,可欺負人不成反而被打臉,那就是問題了。事已至此,也超出了他們的能力範圍。葉流雲再如何不甘,也只能認命了。
純陽觀佔地十餘畝,共有五進,純陽正殿就位於最中心的位置,高十丈有餘,大殿房頂的瓦片都是由黃銅所鑄。
在上午的陽光,純陽大殿的金頂反射的光芒,哪怕遠隔數里也能看到。
純陽正殿前一片巨大平坦廣場,廣場上數百穿着道衣的弟子正在整齊的練劍。
穿過廣場,還要登上三重台階。每一重共有十階台階。大殿周圍,是白色的玉石欄杆。
純陽正殿巍然宏大,氣派不凡。一般人走到這裏,都會不由為大殿氣勢所懾,生出敬畏之心。
就是石玄通這樣的弟子,也是打心裏敬畏這裏。不是宗主召喚,他很少會主動過來。
葉流雲和石玄通兩人,在大殿外洗手、淨衣、換鞋,渾身上下收拾的乾淨了,才輕步進入大殿。
進了正門,迎面就是真武聖帝的金身塑像。真武聖帝右手下側,是一位穿着赤紅道袍的背劍道人。
這位道人就是純陽宗開宗祖師呂純陽。傳說當年也是位縱橫天下的絕世劍客。
繼承了純陽宗主的呂鈞,按照記載已經是第七十七代宗主。
呂鈞就坐在祖師金身雕像下方,枯黃的老臉就像是一塊乾癟老薑,他的眉毛幾乎掉光了,只剩下兩個不明顯的黑點。稀疏的灰發勉強挽成一個道髻,完全蓋不住他發亮的頭皮。
「師傅。」葉流雲率先跪下叩首拜見。
石玄通跟在身後一起跪拜,卻連聲都不敢出。
這個渾身老態的老者,慢慢睜開眼睛。他的目光銳利森冷,如兩道劍刃在吞吐不定,讓人膽寒。
被他的目光一掃,石玄通就覺臉上一熱,就像有一柄無形劍刃直刺入腦海,劇烈刺痛幾乎讓他喊出聲來。
石玄通苦苦忍耐,連痛苦的表情都不敢露出來。他知道這是師傅在教訓他。
呂鈞最厭惡軟弱無能,如果他敢叫出聲,下場一定會更慘。
葉流雲英俊的臉上,都是汗珠。他修為高明,受到的壓力也越大。
好在呂鈞很快收回目光,他慢慢閉上眼睛,「你們去給悟空賠禮道歉,此事到此為止。」
石玄通愕然,呂鈞一向護短,怎麼會這樣?
「是,謹遵師尊法命。」葉流雲磕頭領命,起身離開時,又把還發懵的石玄通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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