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河叔,高爺讓你們等着。」林二丫說道。
林河教過林二丫認字算術,算是啟蒙老師,林二丫對他頗為尊敬。說話時也多了幾分客氣。
「這樣啊,」林河一臉失望,想了下又問道:「正陽他說別的了麼?」
林二丫搖搖頭,示意高正陽並沒有說別的。
林河不死心,低聲問道:「正陽在裏面幹什麼呢?多久才能見到?」
要是林河早來一會,林二丫能毫不猶豫的告訴他。
可剛才鐵峰打斷幾個少年雙腿,真把她嚇壞了。
在林二丫看來,鐵峰就是鐵林部最牛的人物。這樣的大人物,都要跑過來討好高正陽,可見屋子裏那個少年有多牛。
正是認識到這一diǎn,林二丫才不敢亂說話。
可林河懇求的樣子,又讓她不好意思拒絕。想了想,林二丫聲音壓到最低道:「他在吃飯。可能吃過飯會見你們。但也難說。他脾氣有diǎn怪。」
在林二丫看來,高正陽的言行舉動,都有種特殊味道。
她也說不清楚是什麼,可就是覺得和別人都不一樣。
林河心裏很憋悶,又不敢表現出來,只能勉強對林二丫笑了笑,「二丫,我們就在這等着。有消息了,要儘快通知我。」
「我知道。」林二丫用力的diǎn了diǎn頭,示意她一定會幫忙。
關上院門,林二丫心裏甚至有一些得意。
昔日高高在上的林河叔,也要低聲求她。這種感覺真不錯。她走向房間的腳步,也愈發輕快。
林二丫,完全無視了可憐的林野。那個身材有些肥胖的少年,對她來說完全沒有意義。
對於院門外的林河一家來說,高正陽那漫不經心的拒絕,卻背負了沉重壓力。
「他、到底什麼意思?」
林娘子聲音本來揚的很高,旁邊的幾個斷腿少年哀嚎聲,卻讓她意識到事情的嚴峻,強壓住心火,把聲音也壓下來。
「能有什麼意思,就是對我們有意見。」
林河嘆氣道:「他現在正威風,我們就等着吧。」
一家人也不敢堵在門口,畢竟後面還跪着一個人呢。
高正陽可以不在意鐵勇,他們卻不敢得罪。
林河一家三口,躲在一旁竊竊私語。聽的鐵勇好不煩躁。
要是在以往,他早就開罵了。但鐵峰剛才的狠辣手段,確實把他嚇住了。只能跪在那生悶氣。
鐵勇正煎熬的時候,又來人了。
一襲黑衣的月輕雪,走路安靜無聲。黑暗中,身影更是模糊飄渺,如同鬼影。
月輕雪出現時,嚇了鐵勇一跳。他立即垂下頭,不敢多看。
這麼跪在門前,真是把臉都丟光了。
月輕雪看都沒看鐵勇,也沒看那些嚎叫的少年。徑直走到門前,輕輕敲門。
林二丫開門後,看到是月輕雪,直接請她進去。
林河忍不住湊過來,問道:「我們能進去麼?」
「高爺說了,月祭師過來,就直接請進去。」林二丫有些遺憾的搖頭道:「高爺沒提你們。」
月輕雪進去沒多久,又來了一波人。
鐵勇認識這群人,為首的林通,也就是斜眼的父親。還有其他一群男女,正是幾個被斷腿少年的父母長輩。
幾個短腿少年,可見到了親人,哭叫的聲音一下拔高許多。
「嗚嗚,媽,你可來了,疼死我啦……」
「媽,快救我……」
「我的腿斷了,以後要成瘸子了,嗚嗚……」
幾個少年的父母,都是急忙安慰,一面幫他們上藥止痛。
孩子這麼悽慘,幾個男的還能忍住。幾個女人已經忍不住,開始罵起來。
「孩子犯了多大錯,打斷他的腿,憑什麼!」
「這高正陽也太霸道了!」
「這人的確是腦子有問題,和我們呈什麼威風!什麼東西!」
「要是他當家做主,我們還能活麼?」
「都怪這傢伙,怎麼自己兒子腿不打斷呢……」
幾個女人對鐵峰還有些顧忌,都把矛頭指向了高正陽。但言語中,也免不了對鐵峰譏諷幾句。
男人們都是沉默着,只是不時看向鐵勇。
鐵勇雖然看不清眾人神色,卻能感受到他們的惡意。
幾個男人低語了一番,林通走過來和鐵勇道:「鐵總到底什麼意思?」
兒子的腿被打斷,林通也是滿腹怨氣。哪怕對方是鐵峰,他也難以忍受。
「我不知道。」
鐵勇挺着脖子,不高興的說道。他也是又生氣又委屈。他寧願被打斷腿,也不願意跪在這丟人。
林通臉色微變,卻又不好和一個孩子見識。
他轉身走到幾個男人身邊,說道:「去找人做擔架,把幾個孩子抬回去。斷骨的地方要固定住,不然真瘸了……」
有人不甘心就這麼離開,問道:「就這樣打斷孩子腿,連個說法都沒有?」
林通冷眼看着那人,「高正陽就在裏面,你可以進去找他要說法。或者找鐵峰也行!」
那人不由縮了縮脖子,他昨夜可是參加守城大戰。親眼看到高正陽大展神威,在敵陣中縱橫殺戮。
像林大河那樣的,不知為什麼,直接被他砸死。那份兇殘狠辣,絕不是開玩笑。
鐵峰這人性子陰沉,也不好惹。
林通不出頭,他一個人可不敢去找說法。
幾家人都很有能力,忙乎了一會,就把幾個斷腿少年都抬走了。
林通沒和人群走,他趁着黑暗,來到祭堂旁的一座院落前,門都沒敲,直接翻牆跳進去。
「誰?」一個疾風部護衛很警覺,立即拔劍質問。
「林通。」林通低聲報上名字。
「林兄啊,快進來。」坐在屋子裏的風源,出聲招呼了一句。
護衛這才放下劍,抬手示意林通自己進房間。
房間裏沒diǎn蠟,而是懸掛着幾顆白色寶石。
白色寶石散發出明亮的光芒,把房間照的亮如白晝。
林通才進房間時,都不由的眯起眼睛。
風源穿着灰色長衣,長發披散着,正坐在那沏茶。整個人看起來異常悠閒。
鐵林部貧瘠,就算是桑老,也不可能整夜用蠟燭照明。更別說那沏茶的精美瓷器,整個部落都找不到一套。
林通哪見過這種排場,一下就被震住了。再看風源,更多了幾分敬畏、羨慕。
「林兄,快請坐。」風源伸手示意,請林通坐下。
林通坐下時候,還有些拘謹。等風源給他奉上茶時,更是急忙用雙手去接。
而且,非常用力拿着青花瓷杯,生怕失手摔落。
風靈在旁邊看着好笑,不由輕笑了一聲。
林通這才注意到,房間裏還有其他人。他也覺得自己舉止失措,有些太丟人了。老臉不由一紅。
風源心裏暗笑,臉上卻只做沒見,問道:「林兄,情況怎麼樣?」
「很不好。」林通苦着臉道:「我派兒子過去看風頭,卻被鐵通打斷了腿。人也沒見到。」
風源一臉詫異,「怎麼會這樣?鐵峰也太蠻橫了一些。」
林通diǎn頭道:「我也有些奇怪。鐵峰這人性子陰沉,從沒有用過這麼激烈的手段。」
「你最熟悉他,你覺得他是什麼意思?」風源認真請教道。
林通對此早有猜測,說道:「鐵峰大概是想用雷霆手段來表明態度,也是想震懾我們。」
「他這麼看重高正陽?」一旁的風靈忍不住了,出言問道。
見風源沒有阻止的意思,林通也不敢怠慢風靈。答道:「看樣子,應該是和桑老商量好了,要堅決的和高正陽站在一起。」
「高正陽還挺有魅力的!」風靈撇撇嘴,不屑的譏諷道。
能得到部落大祭師的承認,這可不容易。風靈心裏其實很有些嫉妒。
風揚也忍不住了,「高正陽到底做了什麼,能讓桑老、鐵峰都這麼看好他。」
「林兄,白天時間倉促,你也沒說清楚。趁着這個機會,把高正陽的事詳細說一遍。」
風源對高正陽也特別好奇,他覺得這少年身上一定故事。
這個請求很容易,林通自然不會拒絕。
「高正陽拿着冷焰劍,豪勇無比的衝進狼族戰陣,用一式好像狼族的怒斬,強行斬斷圖騰柱。得到了一隻青色光狼的加持。林祭師說那是蒼狼真魂……」
高正陽的事跡,無人不知。林通還參加了昨天的大戰,更知道戰場上的細節。他講的內容更豐富也更真實。
說到最後,林通也是嘖嘖稱嘆,「幾天前還是個傻子,據說被一記驚雷震醒了,從此就一飛沖天,強勢崛起。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我絕不敢相信,世上真有這樣的奇蹟!」
風源、風靈他們都聽的特別認真。今天他們收集了很多消息,但在沒有林通說的詳盡。
「他還真是個傻子!」風靈皺着小鼻子哼道。
白天被高正陽調戲,一直讓她耿耿於懷。知道高正陽以前是個傻子,她頗有些得意開心。
風源沉吟不語,那少年從傻子一躍成為強者,這裏面一定還有別的東西。可不止是蒼狼真魂的事了。
「難道真是得到了神兵潭中神兵?」
風源也知道神兵傳說很古老,可信度極低。可只有神兵,才能解釋高正陽身上的突變。
如果真是神兵,事情就大了。不論付出多大的代價,也要拿到神兵。
就算高正陽沒得到神兵,也肯定有其他的奇遇。
風源暗自下定決心,哪怕最後什麼都得不到,他也不能錯過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再說,一個小小鐵林部,就是滅了又能怎麼樣。
風源想到這裏,臉上一片嚴肅,對林通道:「有個故事,叫懷璧其罪,你聽過沒有?」
林通搖頭,不知風源要說什麼。
「很簡單,就是弱小的人,擁有了特別珍貴的寶物,對他來說,就是錯,就是罪。」
風源盯着林通的眼眸,深沉的說道:「高正陽得到的寶物,只會給他和鐵林部帶來滅ding之災。你明白麼?」
風源的眼神森冷無情,讓林通悚然一驚,忙應道:「我明白,我知道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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