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悠無聲冷笑。
拖過來一把椅子,她一屁股坐下,抬眸漫不經心地打量着床上昏迷的人。昏暗的地下室里除了一張床一個簡易的木質椅子和頭頂一個昏黃的燈泡,旁的什麼都沒有。尤悠將手上剩餘的繩子有一下沒一下地甩着,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音,映襯的整個空間更加的陰森和死寂。
沒一會兒,秦鉞眉心皺了皺,掙扎地睜開了眼睛。
渙散的視線在封閉的空間裏一掃,瞬間恢復了清明。他動了動,發現自己成大字型被綁在床上,瞳孔頓時一縮。
不過,轉瞬又平靜了。
像他這種家族繼承人的身份,會被人綁架一點不奇怪。秦鉞粗略地掃視了房間,沒看見其他人,只以為綁匪現在不在。
於是,他死命地掙紮起來。
然而身上的繩子綁得實在太緊了,怎麼也掙不開。秦鉞急促地喘着氣,寂靜的空間裏一聲一聲的,聽着尤為駭人。
尤悠一言不發坐在一旁,靜靜地看着他掙扎的滿頭大汗,一小時之後,脫力地倒下。歇了一會兒又開始掙扎,又一小時之後脫力倒下,歇一會兒接着重來……
如此循環,半分不放棄。
三番四次的之後,他終於用盡了力氣,沒再動了。
秦鉞仰躺在床上,寂靜的密閉空間裏空氣十分渾濁。而他耳邊能聽到的,除了自己的粗重的喘息聲以外,一點雜音都沒有。
恍惚地看着頭頂微微晃動的燈泡,秦鉞慢慢擰起了眉心,感覺不太好。
「消停了?」清冷的嗓音淡淡響起,莫名地陰森。
尤悠突然出聲,驚得秦鉞呼吸一滯。
他猛地轉過頭看向聲源處,眼含利劍地射了過來。然後一看清到老神在在坐着的人,臉色都變了。
顯然,他沒想到綁了他的人,竟然是個他從來沒看在眼裏的女人。
尤悠不可置否地挑挑眉,「很驚訝?」
秦鉞沒說話,只是掙扎的更厲害了,那眼神恨不得撲過來咬死尤悠。
尤悠對此絲毫不在意,與秦鉞對視的狹長的眸子裏都是隨意與冷然:「秦家大少爺在看什麼呢?怎麼?被我驚艷了?」
秦鉞的眼睛瞪得老大,像是看到了神經病。轉瞬間,他便收拾了自己的失態,面色矜持又理智。
他冷厲的視線一瞬不瞬地盯着椅子上的女人,如針在刺。一個呼吸間收回所有失態外放的情緒,順便,十分輕蔑地嗤笑了一聲。
尤悠眨了眨眼睛,一點被激怒的意向都沒有。
秦鉞心裏一凜。
垂眸抬眸的瞬間,抿唇冷然一笑,「女人,你膽子不小。」
「哦?是嘛,」尤悠從椅子上起身,對他的畫外音視而不見,「多謝誇獎。」
她慢條斯理地拍了拍裙擺,在秦鉞毫不掩飾的厭惡眼神之下,緩緩走到他的床邊。然後,伸出手抹了抹被他掙的皺起來的床單,自然地坐下。
尤悠轉頭看着仰躺的人,皮笑肉不笑地道:「我這個人,優點特別多,其中膽大也算一個。」
說罷,她扔掉手中的繩子,抬手想要撫摸秦鉞的臉。
還沒摸到就被他嫌惡避開,尤悠長眉一挑,慢慢蜷縮起手指收回了手。秦鉞厭惡女人觸碰,她其實也沒那麼想碰他。
尤悠直視着他的眼睛,淡淡地道:「給學校施壓打壓我?指使人開車撞我?我說秦鉞啊,你的膽子其實也不小呢……」
話音剛落,秦鉞一愣,立即明白尤悠為什麼綁架他。
不過,他的態度十分坦然,乾脆承認了:「哦,你都知道啊。」
尤悠似乎也沒覺得他這態度有什麼不對,點了點頭,笑容清澈:「當然。」
兩人都是聰明人,既然心照不宣,那便沒什麼好在裝模作樣的。尤悠兩手插兜站起來,狹長的眸子裏全是不染惡意的笑,在這樣兩人一躺一站的場面下,莫名有些殘忍。
她說:「所以,接下來的日子,你好好享受吧~」
說罷,轉身出去了。
耳邊傳來清晰的一聲鎖門聲,一直很冷靜的秦鉞,盡力揚起了上身,目光沉沉地盯向了觀賞的厚重門板,臉色兇狠而難看。
接着,四下無聲的空間,就只聽到門外越行越遠的腳步聲……
尤悠走後,很久沒有回來。
秦鉞已經不記得自己在這個密閉的空間呆了多久,這地方照不進光也聽不到人聲,只剩一盞沾滿蜘蛛網的燈在頭頂照着。他不知道外面怎麼樣了,他只知道長時間的照明,照在臉上的燈光都開始微微發燙,似乎很久了……
尤悠走了之後,他睡了又醒醒了又睡,這樣反覆了折騰五次。
沒有光,沒有聲音,沒有食物,沒有水……
秦鉞暗想,他似乎被人遺忘了。
他心裏漸漸有些恐慌,這樣的死寂,這樣的飢餓,這樣的乾渴……秦鉞恍然覺得,他甚至有種希望那女人過來看他的錯覺!
然而,又睡了回醒來,尤悠還是沒有來。
這裏人就只是他一個人。
又不知多久過去,久到一個世紀都要過了。在這個什麼都沒有的封閉空間裏,秦鉞眼神渙散,他童年的記憶無聲無息地被翻出來。
……那些殘酷的畫面在翻湧,秦鉞的內心,開始止不住地生出負面情緒。饒是他意志力驚人,也快撐不住了。
不記得多少次盯着門看,他覺得,那個女人只要坐在那兒不靠近他,其實也不是那麼不能忍受……
然而就在剛才,許久沒有動靜的門外似乎有了動靜?
秦鉞心裏一喜,即便他不認為他在驚喜,他仍舊屏息盡力凝神去聽了。可事實上,耳邊也什麼聲音都沒有。他舔了舔乾的起皮的嘴唇,傳來一陣火辣辣的灼燒感。
快來人,他快渴死了……
不知道又過了多久,迷迷糊糊之間,秦鉞察覺頭頂的燈具幾不可見地晃了晃,他以為又是幻覺,閉着眼沒動。
只是,那聽了一遍就記住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地噠、噠、噠地清晰地出現在他耳邊。
唔,似乎有什麼人走到了他面前?
秦鉞費力地睜開眼,長時間地手腳被縛導致血液不循環,他如今只覺得頭昏眼花。
尤悠一身乾淨的白色衣服,居高臨下地看着床上的人,淡淡地挑了挑眉:啊呀,不過才兩天,這人的銳氣被消磨的很厲害啊……
「餓了?渴了?想不想喝水?」尤悠視線直直地盯着秦鉞視線有些渙散的眼睛,話里的誘哄意味呼之欲出,「想的話,你求我啊……」
此話一出,秦鉞渾身一僵。
他強大的意志力強迫他瞬間清醒,秦鉞看着眼前真實的女人,因死寂而生出的軟弱一瞬間壓了回去。
他眯着瑰麗的雙眼,冷笑罵道:「呵,跳樑小丑!」
尤悠伸着小拇指掏了掏耳朵,十分不痛不癢。
她一屁股坐到旁邊的木椅上,念經一樣地說道:「據說啊,人在沒有食物的情況下,最多可以存活七天。而在沒有水的情況下呢,只能活三天喲……」
她翹起一隻腿架在另一隻腿上,歪頭朝着床上的人笑:「秦鉞啊,已經過去兩天了哦!」
秦鉞看的厭煩,直接閉上眼不理她。
對於他這副拒絕姿態,尤悠聳了聳肩也不在意。轉身將帶來的東西隨手放到地上,鐵質餐盒觸碰到水泥地面,發出的低沉響聲,在寂靜的空間裏被放大十倍。尤悠餘光瞥見了秦鉞長而密的眼睫微顫,慢慢勾着嘴角邪氣地笑。
這天晚上她沒有走。
尤悠翹着二郎腿,就這麼安靜地坐在床邊的椅子上。封閉的地下室里,現在有兩個人。即便尤悠沒有說話,她那清晰的呼吸聲仍昭示着極強的存在感。
秦鉞覺得彆扭極了,然而他沒有開口趕人。相比之什麼都沒有一個人呆着,即使是一個他極其討厭的人,秦鉞突然覺得也不是太討厭。
第三天白天一過,缺水的秦鉞便有些撐不住了。
在嚴重脫水的情況下,他如今連睜開眼都困難。尤悠冷靜地坐在一旁,昨天帶來的食物放置久了,早已經有了味道。
尤悠看他張着嘴喘氣,像一隻渴水的魚。伸手拿過旁邊未開封的礦泉水,坐到了床邊。
「要喝水嗎?」她淡淡地問道。修長的手指捏着擰開的蓋子悠悠地把玩,「我是在最後問你一次哦,秦鉞,你要喝水嗎?」
秦鉞此時的神智已經不清醒了,他閉着眼,臉色蒼白如紙,乾燥起皮的唇已經白慘慘一片。嘴裏只顧着吐出一個字:「水,水……」
尤悠目光幽沉,盯了他半晌,突然又勾着唇笑。
尤悠捏着瓶子,自己先含了一口水,將唇湊到秦鉞的嘴邊……
潤澤的唇一觸到秦鉞乾裂的唇,他便迫不及待追上來。
尤悠狹長的眸子微微眯着,微微吐出一點點水,潤了潤秦鉞的唇。
一嘗到甜頭,求生的本能讓秦鉞突然地睜開了眼。他一口含住尤悠的唇,被束縛的手死命地掙扎,嘴上不住地吸允汲取,啜的嘖嘖作響。
直到尤悠嘴裏的水都吸乾了,他還不放過,渴水的舌尖直接伸到尤悠嘴裏,一邊兇猛地敲擊着她緊閉的牙關,一邊還不住地吮吸她唇齒間的水分。
尤悠一愣,不留神間竟讓他撬開了齒關。
秦鉞的大舌衝進了尤悠的嘴裏,吸盤一樣地吸住了她的舌尖,死死絞着不放開。她眉心微微皺了起來,雙手扶着秦鉞的肩膀,猛地往後一退,撕開了他的唇。
低頭又含了口水,低下頭,慢慢湊到他唇邊。
這次不等尤悠湊近了,秦鉞一挺身,自己貼住她的唇就開始吸吮,越是吸吮越用力,啜的她唇上火辣辣的疼。
以這樣的方式,反覆地喝了一整瓶水,秦鉞終於喝夠了。
尤悠摸了摸紅腫的唇,盯着倒下就昏迷過去的秦鉞,緩緩勾起嘴角,意味不明地笑了。
嘖嘖,厭惡女性啊,這下可怎麼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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