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地里的虎皮一天比一天多,晚上的虎嘯聲一天比一天少。等到他們已經把營地弄成一個小村子的雛形後,晚上已經頗有些萬籟俱寂的意思。
林淡不是很開心:「阿樂,這兒不是叫虎子溝麼?都沒老虎了。」騙子!
林樂和當小廝的時候一樣,默默站在自家大郎斜後方,完全不知道該怎麼接話茬。外面已經掛了八張虎皮了,那個強盜窩來的探哨過來,都小臉刷白連滾帶爬地走了。大郎還想怎麼樣,改成蛋蛋溝嗎?
除了老虎皮之外,還有大大小小六張熊皮,十幾張狼皮,至於其它的皮啊骨啊的,他已經懶得去算了。
虎子溝除了老虎之外,各種材料還算是多。距離最近的鎮上倒是有一點距離,不過他們有馬,一天時間也足夠來回。
這兩天他們去得勤了一點,在鎮上已經引起了一些注意。畢竟那麼一個小鎮子,外來的人實在不多見。
他們沒有隱瞞自己在虎子溝落腳的事情,不過身份上略做隱瞞,只說是祖上曾經在北地的大商人,現在打算要在這兒置辦一份產業,也算是不忘本之類的。
這樣的事情很常見。很多人在外發跡之後,都講究一個落葉歸根;其中有死後葬回祖墳的,也有重新遷居回原籍的,當然有更多的無法適應鄉間的生活,只是在祖籍所在的地方購置上一些產業。如果原籍還有宗祠和族人的,也不乏作為捐贈,讓族裏運作用來貼補有出息或者生活困難的族人。
可是那地方可是虎子溝啊?這到底是出去多久了,連虎子溝都不知道了?
知道點內情的人紛紛腹誹。那片地方用來被坑人也不是一回兩回,最起碼在縣衙里,知道的人不少。那片地看上去是山明水秀的,地方屬於一個「不太好惹的村子」,那塊地隔上幾年就要被賣一次,就算價格不算貴,可是那麼大的地方,算下來也得有上千兩了。
哦,這回倒是賣得不高,才八百多兩。
這一天,小小的鎮上迎來了一支隊伍。人數倒不是很多,總共也就五十來人。這對於往來南北的隊伍來說,實在是非常少。隊伍沒有多做停留,用過一頓飯之後,就直接離開了小鎮,一路往虎子溝前去。
等到天色擦黑的時候,他們已經到了林淡他們的營地。
管家打扮的青年跳下馬車,還沒說話就開始大笑:「哈哈哈哈!」
其餘人也是差不多的反應。這可不是因為高興,而是明明白白的嘲笑。
出來迎接的二猛子被笑得臉都黑了,等到一句「二猛子你也有今天」出來,他直接就亮出了刀子,往地上兇悍地呸了一口口水,罵了一句粗話:「你丫的小六六敢再說一句試試?」
相對於北方人,南方人大部分都骨架偏小。譬如他們這一群在南方已經算得上魁梧的漢子們,在北地這裏,也不過是普通。只是他們個個精壯,顯然不是什麼易於之輩。
被稱為小六六的,原名也不知道是姓劉還是姓柳,自己都不知道怎麼流落到了水匪窩,只記得自己的小名叫小六。他為人機靈,年紀雖然小,倒是沒被怎麼欺負過。他身上的匪氣不重,原先倒是經常負責出去打探消息。
這一回他們一行人進城,別看在小鎮上停留的時間不長,但是小六六已經約摸知道了一個大概。小鎮一年到頭也沒個新鮮事,「虎子溝的這個冤大頭」的事跡,大概能說上一整年。
「滾你丫的,老子現在叫柳常。」柳常這個名字還是林樂給起的。
當然林樂自己的水平有限,他雖然認字,但也不過是個小廝,哪怕跟在林淡身邊比別的小廝要懂得多一些,可是在這方面連一個書童阿竹都比不過的。柳常這個名字並沒有什麼特別的說法,只不過當年大傢伙都從水匪變成了義軍,又要趁機重新上籍,不能再像在水寨里隨便亂叫。林樂當時可是一氣起了上千個名字,愁得頭髮都要發白。
柳常自己倒是很珍惜。應該說得到新名字的人,沒有一個不珍惜的。有了新名字了之後,他們好像第一次覺得自己是個人了。沒錯,就是這個感覺。
二猛子也是其中之一,聽到柳常這麼說,倒是沒有再嘲笑,轉而正經道:「趕緊走着,昨天剛打了一隻熊,晚上有熊肉吃!」
「喲!」柳常他們全都呼喝起來。熊肉到哪兒都是稀罕玩意兒。味道不味道的還是其次,「那可是熊啊!誰打的?兄弟們有傷到的嗎?」
「大郎打的,沒傷到。」前兩天兄弟們還會負責找找山林里野物的蹤跡,現在林大郎自己就能找,速度還賊快,他們根本就跟不上。等他們累死累活跑到了,差不多就是扛着獵物下山。
特麼的誰說林大郎是個病秧子?站出來,他保證不打死他!
柳常沒聽出二猛子口氣中的糾結,還在奇怪:「大郎?哪個大郎啊?你們來北地之後新收的兄弟?」
他們這一伙人,其實除了剛開始的水匪之外,後來當義軍的時候又收了一些老百姓,最多的時候有兩三千人。等到河州之亂結束,除了死了一些之外,還散掉了一部分,最後剩下的也有小一千人。
再回去當水匪,他們是想都沒想過的。但是要當良民,他們也不知道該怎麼當。幸虧有林樂當他們老大,一路把他們拉扯了過來,如今日子過得着實不差。
「大郎是老大的老大,可厲害了。一會兒你們見到了,可別亂說話。」二猛子提前打招呼。兄弟們雖然從良日久,可也扮不成斯文人。大郎的樣子嘛,看起來又特別好欺負,他們中間可沒少看碟下菜的人。要是萬一說上一句半句不好聽的,被別人知道了,接下來日子肯定不好過。
柳常見二猛子說得正經,也不由得跟着嚴肅起來,轉身又對眾人說了一遍。一群人全都應了是,才繼續往前走。
從鎮上出來到這地方根本就沒有什麼官道,只有一條他們這段時間休整出來的小道。他們隨行的有好幾輛馬車,根本就走不快,最後到了營地的時候,連火把都點了一會兒了。
營地周圍點着不少篝火堆。現在他們平時做飯,已經有了廚房,倒是不用再用篝火。可是今天一群漢子全都興高采烈地圍着篝火堆,黝黑的麵皮被火光映得通紅,看到他們過來,高聲招呼:「快來快來!今天大郎打一條大蛇!」
山林裏面蛇可不是什麼稀罕物。
但是等到眾人看到那大蛇的時候,還是忍不住目瞪口呆。柳常忍不住拿手比劃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特麼的這比他的腿都粗吧?
他下意識地扭頭看了看周圍黑黢黢的林子,暗忖自己在林子裏要是碰到這樣的大蛇,估計連逃都逃不掉。
幾十個人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吞了吞口水。
蛇皮被整張扒了下來,撐開了晾在邊上。蛇肉被分成巴掌大的一塊塊,只是撒上了鹽粒,被烤得焦香四溢。
林樂正在邊上伺候林淡吃飯,臉上還有點蒼白:「大郎你以後可不能再這樣了。蛇可不是好惹的,咱們連蛇藥都沒有,萬一被咬了怎麼辦?」今天看到林淡從林子裏拽了什麼東西出來的時候,沒看到東西,還以為是什麼老藤之類的東西,結果沒想到竟然會是那麼大一條蛇。
這可不是什麼說書先生講的話本,動輒就是水桶粗的大蛇。河州那地方蛇已經算是多的了,可是連胳膊粗的蛇都極為少見,能夠長到丈長的蛇幾乎沒有。
現在他們家大郎直接把蛇祖宗給宰了。那腦袋被都被砍成了八瓣,蛇尾巴還在動,力氣還不小!
「不用蛇藥,那條蛇又沒有毒。蛇藥我配好了有現成的。」林淡不太明白,「你幹嘛這麼緊張啊。這條蛇比老虎小多了。」
林樂一時間都不知道到底是大蛇可怕,還是老虎可怕。不,最可怕的其實是林蛋蛋!
大蛇就算沒毒,又不代表蛇沒有牙。那一口細牙被咬上一下,也要出事。
林樂還想說什麼,就看到林淡高高興興地站起來:「二猛子回來了!快來吃烤肉!我今天打了一條蛇!」又端着盤子走到篝火堆前,「再給我一塊。我要狍子肉。」
二猛子招呼了一聲:「大郎!」
跟在他身後的柳常一行人,看着身量跟個少年似的林淡,全都懵圈:「那是……大郎?」
難道大郎不應該是腰帶十圍胳膊上能跑馬的威武雄壯的大漢嗎?這麼一根豆芽菜能打老虎打熊,還打大蛇?
二猛子點點頭:「沒錯,那就是大郎。」
「哦。」一群人恍恍惚惚。
晚飯全都是肉肉肉,雖然都是野味,可是品種豐富。遠道而來的柳常一行人,很快就放下對大郎的想法,吃得滿口生香滿嘴流油。
雖然不能喝酒,但是他們這樣的時候也不多。話本里經常說什麼當強盜之後,大口喝酒大塊吃肉,但實際上一個寨子裏,也就是幾個當家能過上那樣的日子。小嘍囉什麼的,還時不時會餓肚子。
林樂他們這群人不可能常駐在牧場,事實上他們很快就要回去了。
接下來留守在這裏的,就是柳常這些人。他們的人數也不夠:「接下來兄弟們還會分成批過來。那麼多人一起走太打眼,還有一些女眷也跟着一起。」
第二天吃過早飯。林樂聽着柳常他們的打算:「你們這麼想是沒錯。」又轉頭對林淡說道,「那些女眷是在河州之亂的時候,被禍的……」
林淡的表情從輕鬆,一下子變成鄭重:「禍禍人的那些男人都處置了沒?」
柳常等人本來還怕林淡會看不起那些女眷,結果聽他這麼一說,頓時就鬆了一口氣,高聲道:「都處置了!」他用手往下比劃了一個切的動作,「保證處置地乾乾淨淨!」
「那就好。」林淡上輩子的最後三年,家裏幾乎剩下的就是一門寡婦。當初受了多少欺負,他自己心裏面有數。寡婦都那麼艱難了,那些女子不是更加……這都不是艱難可以形容的。
很多時候,人言可畏並不是一句放在口頭上的話。
水匪們跟着林樂也有好幾年時間。他們的行為處事,受到林樂很大的影響。而林樂受到的影響,更多的是來自於林淡。
早前當林淡還是林炎的時候,雖然有些地方還算不上是真正的君子,可是林炎也是按照君子來要求自己的。後來雖然變成了林淡,但是林淡多半的時候都端着,自己在是非觀念方面也沒什麼問題。林樂自然也是端端正正的。
柳常他們來了,雙方互相交接清楚之後,林淡一行人也踏上了返程。回程的路上沒計算好,晚上沒來得及趕回北涼,而是直接留在了下屯牧場。
管事的看到他們一堆人過來,忙忙碌碌地招待他們洗漱吃飯,之後又對林淡說道:「暖手捂也在呢,大郎要不要去看看?」
看什麼兔子,他想看他男人!在虎子溝牧場,他的日子是過得多姿多彩,但是回來的這一路,簡直閒得發慌。這可和去的時候不一樣,去的時候滿懷憧憬,難得能夠自己騎馬趕路,也覺得很新鮮。都沒感覺到過了幾天,他們就到了虎子溝。
可是回來的時候,那叫一個歸心似箭,路上還沒什麼獵物打發時間。等到了臨近北涼的地盤,他又被塞進了馬車裝病。林蛋蛋的心情不是很愉快,不過他還不至於遷怒別人。
「暖手捂怎麼在牧場?」它和澈哥的每日一架不打了?
「這不是暖手捂到歲數了,來找伴兒嘛!」管事樂呵呵地笑道,指了指兔房的方向,「前些日子京城來的種兔都送到了,全都在呢。」
說到這個,林淡總算有了點精神,剛想說什麼,林樂就走過來組織:「大郎,你該休息了。」
管事的一聽,心下一凜。他怎麼就忘記了這位的身子骨不好,這會肯定已經累了吧?
他們出發的時候,林淡是坐在馬車裏的。管事只以為是去求醫問藥,這一次回來見林淡的臉色看上去好了一些,愈發肯定了自己的猜想。只是他還是有些想當然了,就算是求醫問藥有效,林淡的病體有所好轉,可就算林淡沒病沒痛的,這麼長時間的舟車勞頓,就是普通人都得累,他怎麼還說這些不着調的話,盡想着在林淡面前露臉呢?
林淡倒是被林樂這麼一提醒,想起自己還是個病號。暖手捂……算了,「到了年紀」的兔子,不太好抱着睡覺,有什麼還是明天再說吧。
第二天吃完早飯,林淡就去看了一眼兔子。
暖手捂大概是知道林淡來了,林淡還沒到兔房,它就飛快地沖了過來,還跟狗一樣抱住林淡的大腿,倒是沒有什麼猥瑣的動作,而是仰着頭看着林淡:「嘰嘰。」
暖手捂基本不叫喚,除非是被惹急了。
林淡聽到暖手捂叫,十分驚訝,從一張毛茸茸的兔臉上,愣是看出滿臉委屈,蹲下身摸了摸兔頭:「這是怎麼了?」不是生小兔子呢麼?怎麼就委屈了呢?
他走之前被不小心削掉的一簇毛已經長好了,基本看不出什麼異樣來。倒是摸上去兔子瘦了一些。不過生小兔子嘛,瘦一點是正常的。身上比以前在家的時候要髒一點,這不是在牧場,和在家裏的環境不能比麼,也是應當的。
暖手捂把腦袋往林淡懷裏一塞。
林淡把疑惑地視線投向管事:「它是怎麼了?不喜歡這裏的母兔子嗎?」
管事忍着笑,說道:「不是,它喜歡的。」有了昨天的教訓,管事不再敢賣小聰明,把暖手捂來了之後的事情,簡明扼要地說了,「它喜歡那隻白兔子。不過白兔子不喜歡暖手捂。」
管事路過兔房的時候,給林淡指了指。雪白雪白的動物確實討人喜歡,林淡看着……都胖成那樣的兔子了,絕對沒有他家黑白花的暖手捂可愛。
大規模養殖的兔子,可不比林淡剛開始的幾十對兔子,不可能打掃地那麼乾淨,味道還沒到門口就沖了出來。
林淡上輩子就習慣了,倒是沒覺得怎麼樣。
管事領着他匆匆走過,並沒有再討好地帶他進去看,一直走到一間特意佈置過的房子:「這是小人給暖手捂佈置的婚房。」
林淡想到在京城裏暖手捂的院子,看看房門上還像模像樣地用貼了紅紙剪的雙喜字。這哪裏是一隻兔子,簡直就是一隻兔老爺!
屋子裏一隻體型比暖手捂略小的黑兔子正團在一條毛毯上吃草,黑兔子全身沒有一根雜毛,要不是它在動,林淡幾乎都不覺得那是一隻活物。
「黑兔子看着很精神啊。」
管事一聽,抿着嘴一樂:「是。」暖手捂已經是他生平僅見的兇悍兔子了,可是暖手捂在黑兔子面前也要跪。
暖手捂慢慢走到黑兔子身邊。
黑兔子沒反對。
過了一會兒,黑兔子把面前的草堆扒拉了一點到暖手捂面前,暖手捂才開始吃起來。
林淡一看:「暖手捂不是挺喜歡它的嗎?」雖然管事說暖手捂打不過黑兔,但是他家暖手捂認真打起來,一個學過一點功夫的也不是它的對手。它又不是沒有打贏過捕快?哪裏會怕一隻普通的黑兔子?
兩隻兔子分享完一堆草,蹦躂到林淡跟前。
林淡蹲下,伸出手。
黑兔子看了看林淡,抬起爪子往林淡的手心一搭。
這些天沒少被教訓的管事:這特麼連兔子都看碟下菜,在林大郎面前就跟狗一樣了?
林淡把黑兔子和暖手捂一起帶回了北涼縣城。
於是,胡縣令下午就曠工了。
林淡看到胡澈的時候有些小心虛,張嘴的時候都有些結巴:「澈、澈哥。」忽閃着眼睛,都不怎麼敢去看他,招呼阿福,「阿福,去把我車上的那些皮子卸下來,你看着好好弄,要送人的。」
阿福沒有二話:「好,那小人這就去弄。」他名義上還是林淡小廝,實際上除了一些特殊時候,林淡的伺候都用不上他。甚至他手下還有幾個徒弟,也不定是跟着學伺候人,還有着跟他學怎麼硝皮子的。
家裏準備洗澡什麼的,不比在京城方便。他昨天晚上在下屯牧場只是略微擦了一把,這會兒還是得先洗個澡。白正清和應道長他們都不在家裏,他也得打理乾淨了再去拜見一番。
好不容易屋子裏就剩下他們兩個人,他以為胡澈看到他會直接揪着他打屁股,但是現在一聲不吭的……好可怕!
他低着頭,腳尖不安地轉了轉,隨即看到腳邊的大包袱,提起來討好地塞給胡澈:「澈、澈哥,這是我給你帶的……虎子溝的特產。」
胡澈其實比林淡更加無措。林淡這一走就是將近兩個月,比他原本預期的一個月時間要長得多,長得他都有些擔心林淡會一走了之。明明知道自己不該這麼想的,可是有時候就是忍不住。
他不斷反省自己對林淡的態度,越想越覺得自己錯得離譜。林蛋蛋好好一個快快樂樂的小紈絝,被他管得跟童養媳一樣,這也不行那也不准,連說話都不敢和他大聲。明明蛋蛋時常要裝病已經夠痛苦了。
他吞了吞口水,接過大包袱,入手一沉,還帶着一點腥味:「這是什麼?」他一邊說一邊打開,一張老虎皮就直接掉了一半到地上。
林蛋蛋小心翼翼地看着胡澈:「我打的最大的一隻老虎,皮子給澈哥,保證連一根毛都沒傷到。澈哥不生氣了啊。」
胡澈看了看皮子,那老虎活着的時候得有多大?還一根毛都沒傷到?他告訴自己不能對林淡大小聲,不能罵林淡,有話要好好說,最後忍不住一把抓起林淡,摁在腿上就打了一下屁股:「你竟然去打老虎!老虎有我好看嗎?去跟老虎混了兩個月!」
林淡跟一張蛋皮一樣趴平在炕上。雖然屁股被打得有點疼,但是總覺得澈哥的話有哪裏不對。算了,不去想了,反正他讀再多的書也變不成才子,狀元公的話理解不了是正常的。
作者有話要說: 捕快(=。=):住手!別打了!
暖手捂(╰_╯)#:嘰嘰!(讓你踩壞我的餅餅!
捕快ヽ(≧□≦)ノ:救命啊!我快被兔子打死了!
暖手捂(  ̄︿ ̄):嘰嘰!(打死你!
捕快/(tot)/~~:兔大爺,小的錯了,饒了小的吧!(我到底幹啥了我?
今年預購了15斤貢柑,後發的5斤草雞好吃啊,然後快吃完了,準備回購,賣家店裏竟然木有賣了,木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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