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樂走到醫館前面的時候,幾個人高馬大的漢子正被比他們矮了一個頭的道童提着扔出去。 章節更新最快
伴隨着「嘭」地一聲,大漢被扔出門外,疊在之前的幾個人身上,連哼都沒哼一聲。
十歲冒頭的小道童臉上依舊笑眯眯,對着幾個排隊等着看病的人說道:「抱歉抱歉,出了點意外,讓大家久等了。要看診的到我師弟那兒去登記,拿到票號的請跟我過來。」
整個廳堂寂靜無聲。
小道童有些疑惑,卻沒出聲催促。
阿樂突然覺得自己有義務打破僵局,上前一……半步,問道:「剛才這是怎麼了?」
小道童撇了撇嘴,說道:「不過是幾個無賴漢。看診連三文錢的診金都不願意出。我看他們還有打架的力氣,倒是不用急着看診。」
阿樂「咔咔咔」地扭過脖子,看了外面高高疊起的一堆人,覺着不管他們剛才有沒有必要看診,現在都很需要看診。可是他有再多的同情心,也不至於給那些人,看了看圓圓臉比自己矮了一個頭的小孩兒,說道:「我去把他們搬開,這堆在門口的礙手礙腳。」
小道童一臉受教:「樂哥說的是,下回我換個地方扔。」
阿樂覺得有哪裏不對,卻又覺得很有道理,只能沉默以對,走出去把門口的「垃圾堆」給清理了,剛扔得兩個人,就看到黃典史帶着兩個捕快巡邏過來。
「這是怎麼回事?難道有人膽敢鬧事?」黃典史別看隨身攜帶大湯糰,但是那魁梧的體型,只要臉一板,頗有一種不怒自威的氣勢。
阿樂從小在尚書府長大,他也不是沒和一些官員打過交道,典史雖然不入品,卻也是朝廷正經的官員,他不過是個白身,在場面上他還是恭敬道:「回稟大人,這些人不肯付診金,還意圖傷人。」
黃典史聞言大怒:「豈有此理!」對身邊的兩個捕快一擺手,「快,去看看究竟是什麼人?膽兒肥了!」
他之前被胡澈敲了五十兩銀子出來,那是萬般地憋氣。晚上想去喝花酒聽個小曲解解悶,結果一想到胡澈那樣子,他也只能憋着,結果越憋越窩火。
結果縣丞大人差了人叫他過府一敘,把道理給他扯白清楚,他才算是明白了這五十兩的含義。當時胡澈說他們幾個家大業大,可不是誇讚,只不過是告訴他們,如果不出這五十兩,那接下來他們的家業可以不要了!
當然,胡澈有那麼大的胃口,卻不一定有那麼好的胃口。可他只要當一天縣令,那就能夠一天給他們找不痛快。說白了,這位可不是之前那位沒什麼背景,偏偏又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被貶謫過來的倒霉鬼。
雖然花了五十兩銀子買平安,可是黃典史的心裏面可一點都不平靜,簡直又氣又怒,偏偏沒法發泄出來。眼下他可找到由頭了!
醫館是什麼?【劃掉】醫館是縣令夫人開的!【劃掉】
醫館是開在北涼縣的地盤上的!敢在北涼縣的地盤上鬧事,特麼的當他是死人啊!
兩個捕快也是地頭蛇,全縣城的人就算叫不出名字,也能認個臉熟。一些敢鬧事的三教九流,他們更是什麼老底都知道。醫館那麼靠近縣衙,敢在醫館鬧事,豈止是不給他們面子,簡直就是往他們臉上甩巴掌!
捕快滿面怒容,但是很快臉上的表情變得忐忑起來,檢視了一遍,小聲回稟道:「大人,這些人不是咱們縣裏的。恐怕……」
黃典史兩眼一瞪:恐怕什麼?
一個捕快上前一步,湊到黃典史耳邊小聲說道:「恐怕是北邊來的人。」
北邊?北涼縣的北邊還有什麼?不就是保城關嘛!黃典史一個咯噔,小聲反問:「你是說……那群丘八?」
捕快既不點頭也不搖頭,不敢下結論,只是說道:「小人看未必,恐怕是那些軍屯裏的。」
軍屯雖然也帶着一個軍字,可是和正經要上沙場的軍漢完全不同。不過他們也不好惹,多半都是那些軍漢的親戚,有時候牽牽扯扯的,能一下來個幾十號人。雖然人窮了點,但是還真不好惹。
黃典史被肥肉擠得本來就不大眼睛眯起來,就像是兩道縫。可是這兩道細縫裏精光閃爍,顯然沒有打什麼好主意,不過一息,他就說道:「咱們別管這事情。」
捕快不明白:「這不妥吧?萬一鬧起來……」
「鬧起來有胡大人頂着,跟咱們有什麼關係?」黃典史抽着嘴角冷笑一聲,一抬頭馬上恢復嚴肅,「把他們給我帶回去!」
捕快立刻就知道了黃典史的打算,頗有些心照不宣道:「是,大人!」人昏迷着沒醒,對他們來說完全不礙事,立刻有人推來板車,把一群大漢一個疊一個地扔上去,又拖回了衙門。
阿樂看着黃典史的動作,笑而不語,客客氣氣地送走了一行三人,回去把見聞去給林淡說了一遍。
林淡背着手坐到車上,笑了笑:「怪不得人家說閻王好見小鬼難纏。」
「大郎,要不小人先去告訴一聲大老爺?」阿樂牽着馬車走出醫館,往前面坐好了,手裏面捏着馬鞭,有點想往那大湯糰上面抽。
「不用,他們愛折騰,就讓他們折騰去。」林淡完全當時聽了一個笑話,還是個冷笑話,「縣學那邊再過上半個月也該弄完了,之前讓你聯繫的人聯繫到了嗎?」
「已經聯繫好了。恐怕有人會提前過來,我收拾了兩間通鋪,盡夠住了。」
縣令夫人的架子很大,出門三步路也要乘馬車。
現在整個縣城裏,能擺這個排場的,也就只有林淡一個人。可是誰讓他是個「病人」呢?還是個日理萬機的病人。
醫館一開,誰不是說一句活菩薩?
曾大夫當然也是,可曾大夫畢竟只有一個人,還是多少年來的一脈單傳。萬一有個什麼不巧,還真的看不過來。
可是醫館不同啊。醫館的收費便宜,他們家家戶戶基本上都能拿得出來。另外,醫館還收學徒。
那可是醫館學徒!學出來能當大夫的!還不用花錢,包吃包住,還給四季衣裳!還一次收了十個!還有人教認字!
收學徒的這事情,是應道長提出來的。他老人家覺得有些雞毛蒜皮的事情自己處理,有些麻煩。然後就有了學徒這一出,出了幾道考題,篩選了一下有意從醫的孩童,最後才挑出了十個合眼緣的。
當然,孩子們收是收了,教導的責任就落在了余道長身上。余道長還要當醫館的坐堂大夫呢,哪裏來的時間?
最後還是白正清接過手。白先生一輩子教過的學生,那都是個頂個的拔尖,一生收下的學生唯有胡澈和林淡兩個人,倒還真沒有給人啟蒙過。他本以為教書嘛,輕車熟路的事情,沒成想……
「怎麼有人這麼笨,一個字教了一遍還記不住?」白正清連着幾天接受了打擊教育,晚飯前在自家學生面前抱怨,「還是教你們兩個省心。」
林淡一頓晚飯吃得賊心虛。作為一個連考秀才都沒有信心的學渣,偏偏佔着白正清這麼一個大家當先生,他默默放下了賬本,重新撿起了課本。
胡澈就奇怪了:「怎麼了這是?不是不考科舉了麼?看這些做什麼?」學問是好的沒錯,但是書本上的這些學問,若是不科考,其實並沒有什麼大用。
林淡堅持鑽研學問:「怎麼也是先生的學生,出去不能墮了先生的威名。」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萬一有什麼不巧,被外人知道了他的底細,那他所有的名聲就全沒了,還要連累先生。這不好,非常不好。
胡澈想到早前兩人一起溫習功課的情景,嘴角露出一抹笑,多點了一根蠟燭在床頭,也拿了一本縣誌翻看,時不時小聲給林淡解答疑難。
白天醫館那點事,兩人提都沒提,顯然全都沒放在心上。
第二天,胡澈把幾個疑似軍漢提省。
幾個人在冰冷的牢房裏睡了一晚,昨天餓了一天今天早上才喝了一晚清湯寡水的粥,沒病的人都能病了,精神頭蔫吧了,除了眼神還有些氣勢之外,全都萎靡不振。
衙門剛修好的廂房裏,胡澈坐在上首,黃典史坐在一邊,對着幾個漢子問話:「姓名?」多少年沒抓筆了,怎麼縣衙里連個文書都沒有,還得讓他自己記錄,真是。
幾個人互相看了一眼。他們敢在醫館耍橫,對官卻還是有着天然的敬畏,紛紛說了姓名。一個姓的親兄弟族兄弟四人。
「哪兒的人?」
「保城關軍屯六組。」
「到北涼縣是來幹嘛的?」
「來求醫的。家裏老爹病了,請大夫過去看病。」
「笑話!」黃典史把桌子一拍,「請大夫就請大夫,在醫館鬧什麼?」
「回大人話,小人們沒有鬧,是那醫館不講理!」帶頭的老大把脖子一梗,顯然是個刺頭。
黃典史氣笑了,把筆一摔,問道:「你倒是說說看醫館怎麼就不講道理了?」
四兄弟一想起昨天的情形就氣得臉紅脖子粗:「咱們屯但凡有人生病了,以前都是找的曾大夫。」
「咱們這回也是來請曾大夫出診的!」
「沒成想,曾大夫還沒見到,就讓咱們付什麼……出診費!」
黃典史對醫館的收費不了解,有些疑惑:「出診費多少啊?」
「二十文!」
「咱們來看病,曾大夫從來沒收過咱們一文錢,憑什麼讓咱們付什麼出診費!」
「就是,曾大夫連藥都是白送的!」
「這醫館是黑了心肝兒了,敢收這個錢!」
四兄弟說得義憤填膺,胡澈是聽得哭笑不得,對黃典史說道:「都記下了,讓他們看過摁個手印。」
黃典史照辦。那四兄弟也不知道認不認字,掃了一遍後,果斷摁下指印。
胡澈接過來一看,眉毛揚了揚,慢吞吞道:「本官還是重新謄一遍吧。黃大人,要不今天也沒什麼事情,你多練上幾張大字?」又對四兄弟說道,「一會兒勞煩你們再摁個指印。」
黃典史雙手往湯糰上一抱,氣得眉毛要戳到頭頂心。字丑怎麼了?他的字有丑到認不出來嗎?簡直欺人太甚!
作者有話要說:
胡扯<( ̄▽ ̄)/:盡職盡責地拉好仇恨。
胡扯o( ̄︶ ̄)o:絕不讓一點傷害落到夫人頭上。
蛋蛋<( ̄v ̄)/:加油,我會努力輸出的!
胡扯(/≧▽≦)/:不,作為一個帶寵物的獵人,輸出可以讓寵物上。
蛋蛋Σ(⊙▽⊙"a :可是兔子的攻擊有點低。
胡扯(o゜▽゜)o☆:不要緊,夫人您還有更重要的職責。
蛋蛋…(⊙_⊙;)…:神馬職責?
胡扯o(≧▽≦)ツ┏━┓:划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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