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淡後半夜的時候,被一股寒氣驚醒。&樂&文&小說 {}.{lw}{xs}.{com}如今的宅子自然遠不如在京城考究,房子矮小,連個擺設的屏風都沒有。開門直接就能看到炕床,冷風一下就能吹進來。
他沒睡過炕床,過硬的床板讓他有些輾轉反側,這會兒其實才剛進入淺眠,一有動靜就醒了。
他迷迷糊糊地叫了一聲:「澈哥?」
「嗯。」胡澈沒有點燈,聽到聲音趕緊說道,「別起來,我這就好了。」
林淡借着微光,看到胡澈摸索了一番,很快爬上了炕:「怎麼這麼晚回來?晚上多危險。」
胡澈渾身寒氣,不敢靠太近,和林淡隔着毛茸茸的兔子相望:「村里那條件還是算了,想要留宿也沒地方住。算着你這兩天該來了,就趕緊回來。把你給吵醒了吧?」
縣城裏的情況在林淡眼中已經不能更簡陋,然而轄下的村子,一家七八口人擠在一個小小的屋子裏的多的是。胡澈到底也是講究慣了的人,偶爾糙一點倒是沒什麼,但是讓他和一群一年說不定還洗不上一次澡的人住一塊兒,那他還不如直接在外面扎帳篷。
林淡拍了拍暖手捂,把兔子抱到另外一邊,自己熟稔地鑽進胡澈的懷裏,舒服地喟嘆一聲,蹭了蹭臉,咕噥:「沒有,一直沒睡着。」
「睡吧。」胡澈把被子攏了攏,他有點想和林淡再說些什麼,但是很快就睡着了。
林淡睡着得比他更早。早上兩個人在下人們的縱容下,睡到了日上三竿;醒來喝上一碗熱氣騰騰的羊肉蘿蔔湯,整個人都像是重新活過來了一樣。
成年男人兩個拳頭大小的包子,顯然不是林淡的手筆。不過他們從京城帶來的廚子,手藝也不差。哪怕摻雜了許多粗糧,一掰開,穀物的香氣也是撲鼻而來。
胡澈一口氣吃了十個,還把林淡吃剩下的半個給吃了,把其他人看得目瞪口呆。
前任水匪們的飯量一點都不小,全都是大男人,還每天都在做重體力的活,一般人兩個就能撐住的雜糧包子,他們能吃上三個外加兩大碗湯。可是這點飯量在胡澈面前,一點都不夠看。
林淡已經習慣了,還問胡澈:「我昨天在街上看到有人賣羊肉煎餅,好像還不錯。下午我做給你吃。」北地雖然有着百般不好,但是牛羊肉卻是真的不錯,尤其現在這時節,拿來縣城賣野物的獵戶也多,甚至還有一些自製的陷阱賣。
胡澈點頭:「好。」林淡一來,他整個人都感覺到踏實了,心定了。
「一會兒你陪我去縣衙看看不?」
林淡自己擦完手臉,又擰了一把手巾給胡澈:「我就不去了,下午和先生、還有餘道長商量事情。馬上就要入冬了,咱們人多,該準備的東西還有不少需要安排的。」
胡澈也不強求:「那行,有事咱們晚上說。」北涼縣一個縣城,他來了之後才知道是個什麼狀況。縣丞在妓院,主簿在賭坊,典史在街上帶着兩個所謂的捕快敲詐攤販的錢財……
他比林淡早來的幾天,幾乎全都用來敲打這些人了。哪怕是軍營,裏面號稱三百人的軍隊,實際上連三十個都沒有。這不到三十個人還有一半是老弱病殘,一半是吃空餉的所謂將官。
也虧得人少,他就算把人全都揍上一遍,也花了三天。剩下的兩天,他全都用來跑周邊的村子。
縣衙年久失修,修葺的款子倒是賬上都有,但是這去處就很值得推敲了。不過胡澈也不需要推敲,縣丞、主簿、典史,他們三個哪個沒錢,干下的事情小辮子一抓一大把。雖說強龍不壓地頭蛇,但是他們三個在胡澈眼裏算個p的地頭蛇,連條蚯蚓都算不上,就算集結了全縣城的地痞流氓,也干不過阿樂手下的三十多人。
縣衙還是一副破敗的樣子,正堂算是唯一敞亮的地方。胡澈坐在上首的椅子上,前面擺了一張桌案,剩下縣丞、主簿、典史,並兩個捕快一個獄卒,全都站在下面,跟殺了人被提溜上來問話的案犯似的。
別看胡澈只有一個人,但是氣勢驚人,氣焰囂張,完全碾壓他們這一群人。可是他們有什麼辦法呢?論官職,胡澈是正七品,他們最高才正九品;論背景,就憑人家京城來的,還是新科狀元,就足夠藐視他們;甚至論武力,他們也打不過。
先前他們打不過,現在就更加打不過。昨天這位胡大人的家眷來了,那浩浩蕩蕩的車隊,那上面層層疊疊的狼皮和熊皮,哪怕是他們這兒的老獵戶都沒見過。
等了小半個時辰,這些在地方上稱王稱霸的傢伙,很快就熬不住了。那竹竿一樣的主簿,兩條細腿都在微微顫抖,忍不住說道:「大人,下官這幾日把衙門的賬簿重新整理了一下,請大人過目。」
胡澈平靜的眼神對他看着,直到大冷天的主簿的額頭上汗水滑下了下巴,才說了一句:「賬簿你自己收着吧。」
「這……」主簿一驚,差點給跪了。
還是在邊上的縣丞及時反應過來,抖着小嗓門說了一句:「大人,庫房也已經清點清楚,您若是有空,不妨過去檢查檢查?」
這庫房賬目的交接,原本應該是前任和下任對接。然而誰讓胡澈的前任死於非命呢?這活就落在了這些小官小吏的頭上。
胡澈來的時候,庫房說是空得能跑馬都是往好了說,那庫房簡直就快塌了。其他的房子也差不多。
若是早上一兩年,按照胡澈的脾氣,這些人他一個都不會放過。他手下又不是沒人,一個小小的縣城,有什麼搞不定的?但是他現在的脾氣好了很多,有些事情地頭蛇也有地頭蛇的好處。所以,他略微端了端,就跟着去了庫房。
主簿和縣丞顯然早就已經核對過,主簿念一個物品,縣丞就會指給胡澈看。
胡澈檢查了一下,竟然沒有摻假。嘖,他本來還想把他們都揍一頓,現在看來是不成了。別說北地的哪怕是地痞流氓,功夫了了,但是顯然比京城的混混們要抗揍得多。
主簿幾個人看着歲數能給他們當兒子的頂頭上司,一臉的……欲求不滿外加滿身煞氣,紛紛就是一哆嗦。不是說胡縣令的家眷到了嗎,怎麼還是這樣?
「本官這些日子在周圍轉了一圈,有些想法,幾位大人不妨一同參詳參詳。」沒了提起拳頭揍人的藉口,不代表胡澈就沒有別的理由折騰。這幾位這些年來搜刮的民脂民膏不知道多少,賬簿上的三個銅板管個什麼用?他得讓他們知道,想要保住小命的,不該吃進嘴裏的,都得給他吐出來!
縣丞等人聽他這麼一說,心裏面就是「咯噔」一聲。老實說,北涼縣那麼一個小縣城,所有的稅收加起來,也沒幾個錢。把庫房補足的這一點,對他們來說雖說不至於九牛一毛那麼輕鬆,但也絕不至於傷筋動骨。可是現在這位胡大人是什麼意思?新官上任三把火,也得有分寸。他就不怕他們真的沒一個人聽他的?
咦?好像人家還真的不怕。
這麼一想,所有人都沒了底氣,唯唯諾諾地跟在胡澈身後。
胡縣令說道:「冬日無事,趁着還有點時間,把縣學修起來了。你我都是讀書人,趁此也可開化一方。」
別說,這幾個人里,縣丞和主簿那當然是讀過書的,在當地來講,讀得還不錯。但是也僅止於此。當年所謂讀書人的報復,早就已經不知道落在了哪個溫柔鄉里,現在聽着胡澈這麼一說,想這也就是修一間屋子的事情,費不了幾個錢。學生什麼的,這北涼縣能收上來學生才怪!再說又不是什麼人都能進縣學的。
當下他們無一不應和:「胡大人說的是,這件事情下官立刻就去辦。」
然後他們得到了一張縣學圖紙,顯然是胡澈畫的。他們仔細看過之後,發現也沒什麼特別的,一來縣學這樣的建築和縣衙差不多,都是有規制的;二來北涼縣雖然從來沒有過縣學這個東西,但是留着造縣學的空地是現成的。胡澈增添的一些,無非是取暖的幾張炕罷了,在北涼這個地方,也是應有之意。
胡澈又說道:「另外,通知城內的藥鋪,所有的坐堂大夫明日到縣衙來一趟。」
其實說是這麼說,縣城內的藥鋪正經的就一家,門臉還沒兩個人寬。坐堂大夫姓曾,據說祖上曾經也是家財萬貫,可惜歷代都樂善好施,明明自己日子都苦得過不下去了,還給窮人免費抓藥開方。
雖然不知道胡大人找曾大夫過來,究竟有何目的;但是他們不過是去請個人,並沒有什麼為難的,當下也應下了。
其後,胡澈又林林總總地交代了一些雞毛蒜皮的事情,然後袖子一甩,回家。
林淡的羊肉餅剛剛出爐。成年男人一個半巴掌那麼大的餅子,一指半厚,餅皮金黃,上面撒了細碎的香蔥和芝麻。
胡澈也不打招呼,快步過來,就探頭把林淡剛撈出鍋的一個羊肉餅咬了一大口。沒想到餅皮非常薄,裏面還有豐厚的湯汁,燙得他捂着嘴巴跳腳,卻不肯把嘴裏面的肉給吐出來,愣是吃下去了才可憐兮兮道:「舌頭燙麻了。」
「你着什麼急?又沒人搶你的。」林淡早就把手裏夾的羊肉餅放到盤子上,擦了擦手,給他倒了一杯涼水,「先喝着。」
涼水真心冰涼,胡澈小口小口地喝,眼睛錯也不錯地看着林淡把剛出爐的羊肉餅分盤裝好,讓小廝給一個個人送去。
「應道長回來了?」應道長簡直神出鬼沒,要不是還要吃東西,簡直就成仙了。
「嗯。好像也是昨天晚上回來的。」廚房裏很快就剩下他們兩個,林淡乾脆把門給關了,這樣廚房裏的那點熱乎才不至於很快就被吹跑,「幸虧阿樂先來了,弄了個小廚房。」不然他做點東西還得去大廚房。倒不是他嫌棄別人,而是大廚房做着一大家子的伙食,本來就不省心,他再去佔用點鍋灶什麼,純粹添亂。
「阿樂是挺不錯的,幫了我好多忙。」胡澈慢吞吞地把一杯涼水喝完,皺着眉頭道,「舌頭還麻着,幫我看看?」
「哪有這麼快好。」話雖然這麼說,林淡還是湊了過去,「給我看看。」
胡澈張開嘴巴,把舌頭給林淡看了,還舔了。
作者有話要說: 胡扯( ̄w ̄):開始建立北方政權。
蛋蛋╮(╯_╰)╭:你就是個縣令啊,搞什麼?
胡扯(o゜▽゜)o☆:不,這是開啟我人生新篇章,制霸天下的第一步!
蛋蛋(o_ _)?:別胡扯了!
胡扯o(≧▽≦)ツ┏━┓:等我得到了天下,到時候你就是我的皇后,簡稱蛋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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