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具體發生什麼事情,胡澈不知道,但是他知道奚家被掃地出門了。對於這件事情,他簡直不能再高興。打從奚七姑娘這麼個嬌客上門,還在林府里住下了,他心裏面就揣着個疙瘩。現在疙瘩沒了,他當然就輕鬆了。
具體的他也不好打聽,只是樂顛顛地拿了許多時鮮的吃食玩意兒過來,愣是頂着林縈的目光,把林淡拽走了往房裏面一關,膩歪了一個時辰。
林縈陡然間覺得,雖然讀書很重要,但是武功也不能落下,眼前的胡澈就是最好的例子——當着他的面,直接把他哥拉走,他也沒法阻止;更別提之前還有好多次,他搶被窩都搶輸了!
他怏怏不樂地回到書房,看了看凳子,想了想把凳子搬開了紮起馬步百~萬\小!說。
打從林祖父突發奇想讓家裏人都習武開始,林縈在全家人裏面,算得上學得不錯,但也只是比起林家一窩子文弱書生和老弱婦孺而言。扎馬步這種基本功,正經習武的,遠的不說,就說近的譬如林淡,扎馬步一次兩三個時辰都不帶晃悠的。
林縈的架子倒是擺得十足地道,但是……不到一盞茶時間,他就腿抖得直打擺子,然後就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書童阿厚默默把書房門給帶上,擰了手巾給他擦臉擦手。
林縈牛脾氣上來,爬起來繼續扎馬步。到了這種程度,百~萬\小!說是一定看不進去的,但是他覺得自己得找點什麼事情來分心,讓自己不去關注腿酸的問題:「今天二哥怎麼沒來?」
阿厚回道:「二郎一早陪二夫人去走親戚了。」
「走親戚?哪家?」
「小人不知,要不小人去問問?」在大房,林縈是小兒子,上面有掌家的娘,娘不在還有大哥,林縈對這些家長里短的也不關心,反正全家上下不會短了他什麼。阿厚作為書童,平時也只需要負責伺候林縈的筆墨,對自己這一房的事情還能知道個大概,但是隔了房的,他能知道個動向就不錯了。
這也是因為林二伯娘和林濱母子兩個出門,並沒有大張旗鼓的原因。兩個人出門,除了駕車的車夫外,就跟了個丫鬟,手上總共就提了一個食盒當禮物,連去個銀樓選首飾,都比現在這樣子要鄭重。
奚氏帶着兒子這幅樣子,還能去哪兒走親戚?當然是去昨天剛搬出去的奚舅舅家。
有了林淡的招呼,他們現在住的宅子真不算差。除了地段和林府不能相提並論,地方可比住在林府里寬敞多了。林府的地方雖然大,可是人也多。
不過奚氏哪裏有空參觀房子?馬車一進到屋子,她就弱柳扶風地扶着兒子下車,對站在他們跟前的岑氏看都不看一眼,往裏走了兩步,一見迎出來的兄長,立刻眼眶一紅,眼淚嘩啦啦地就流了下來:「大哥!」
「這是……」奚舅舅雖然對妹妹今天過來,心裏面多少有點數,但是他完全沒想到會是這樣的陣仗。昨天他雖然逼問岑氏,但是岑氏只是把門一關;他問女兒,女兒支支吾吾了一句「娘說表妹的不是」;他去問下人,結果一開口就全都跪了,竟然沒一個人跟他說實話,氣得他差點把這些人都給發賣了。
岑氏昨天還硬氣。女兒臉皮薄,原話肯定是說不出口的;下人們還得在她這個主母手裏面過日子,再說給他們十個膽子,也不敢說主人家的不是。
但是現在奚氏來了!
林濱不着痕跡地看了一眼岑氏,把手上的食盒往奚家的下人手上一塞,上前一步扶住他娘,低聲道:「娘,您看我們是不是進去再說?」
剛才還泣不成聲的奚氏,聞言頓時往他身上一靠,抽噎道:「不了,我們哪敢進門吶。小果兒,你給你舅舅磕個頭,今後咱們還是就此別過罷。」
奚舅舅一聽,眼睛瞪得賊大,哪裏敢真的讓林濱磕頭?他伸手牢牢拽緊了林濱,急得直跳腳:「哎喲!我的好妹妹,好外甥,昨兒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你們倒是告訴我一聲啊?」
昨天被掃地出門,對他來說委實沒面子極了!事發的原因他大略也知道,無非岑氏說了句不該說的。雖然他不知道岑氏究竟說了什麼,但是岑氏就算說了什麼,不也是說林梅嗎?林梅是個晚輩,長輩哪怕是說錯了,講個一句兩句的又怎麼了?
所以他昨天並沒有真的對岑氏追究到底,自己心裏面其實也有些氣不過,覺得林家仗着官大,看不起他們做親戚的。
但是現在看着這樣子,分明是要斷了親!
林家厚道人,他妹妹哪怕沒有娘家撐腰,在林府也不會受什麼委屈。但是他一個小小的地方官,真要是斷了這當吏部尚書的姻親,今後可怎麼辦才好?
想到這裏,奚舅舅是動了真怒:「岑氏!你到底幹了什麼好事!」
岑氏和他多年夫妻,哪裏不明白他現在是真火了?一時間她也有些害怕起來,只是當着下人的面,她也實在是拉不下面子,硬着嘴說道:「我不就是說了一句林梅麼?怎麼我這個做舅媽的,還不能說說外甥女了?」
奚氏恨得眼珠子都紅了!她這會兒也不要林濱扶,也不裝柔弱,噌地一下就站直了,藏在袖子裏的手指頭攥緊,恨不得一拳打她嫂子一個烏青眼,深呼吸一口氣才問道:「你說林梅?你敢原話說出來嗎?你說啊!」
岑氏還真不敢說。
奚氏也不讓她說,恨聲道:「你說我們家四姑娘,『賤人生的小賤人』!你說這話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是她嫡母,這『小賤人』的爹是六品京官!」
這話一出,奚舅舅的臉都白了。奚氏這話說的一點都不過分,甚至還是非常有保留的。
奚家和岑家確實家風嫡庶分明。尤其他和岑氏都出身嫡支,對這方面有一份天然的看重。在他們兩家,嫡庶的差距是非常明顯的。但是他們的規矩只不過是自己家的,他們的手再怎麼長,也管不到別人家裏。
林梅的生母確實地位低下,但是誰看林梅的生母是誰?林梅姓林,是林家子孫!賤人這兩個字是能隨便說的嗎?林梅的嫡母是奚氏!說林梅是小賤人,是不是說林家一門,再加上他們奚家一門全都是賤人?!
奚舅舅一時間竟然氣得話都說不出來了,臉色紅紅白白地轉化。
林濱看這樣子,也不好刺激太過,上前扶着舅舅,拍了拍他的後背順氣,說道:「舅舅,那我們就先告辭了。」
奚舅舅有心想挽留幾句,可是眼下的場合也不適合。林濱的態度也說明了,林家並不是真想和他們家撕破臉,而只是要一個交代。至於怎麼個交代法……他目送走林家的馬車,轉身從岑氏邊上擦肩而過,道:「夫人病了,聽說郊外的力唐庵的庵主醫術高深,庵堂清淨,送夫人過去。」
岑氏直接軟倒在地。
下人們都不敢動手扶一把。
「現在就送去。靈芝、蘭芝平時服侍慣夫人的,一併過去。」奚舅舅說着停了停,垂着眼睛看了一眼全都把腦門貼在地上的下人們,說道,「其餘的,你們捨不得夫人,也一起去。」
奚家的變動,林淡很快就知道了。對於奚家這個處置方式,他倒不多說什麼,眼看着林梅也到了說親的年紀,自家二嬸在管家方面也是……略微粗放,他乾脆把林梅提溜在身邊,親自教着管家做生意。
「你將來嫁人,哥哥給你一個鋪子添妝。」林淡也不說虛話,直接指了一處食肆,「這食肆小是小了點,不過你攢着當私房用。哥給你的,你別傻乎乎拿出來,自己身邊多少留點後手,知道不?」
林梅臉一紅:「這鋪子賺錢呢,我、我不要。」她跟着大哥學,才知道大哥手下有多少資產。單單是京城的鋪子就有十來個,除了書局之外,其餘的沒幾個上得了台面的,全都藏在雞零狗碎的地方賣些吃的;可是,真賺錢!
她這個年紀,認識不少手帕交,多少也知道閨蜜們的月例在什麼份上。她的月例倒也普通,但是加上長輩們給她的各種東西,手頭的錢幾乎完全不需要動,這麼多年存下來,也是一筆不小的數目了。
這麼個食肆,一年就能賺到她現在所有的錢!
林淡真恨不得敲她腦袋:「噫!傻姑娘,賺錢的鋪子才給你,不賺錢的給你幹嘛?你才幾個零花錢,還不夠貼補的!」
林縈扎着馬步,腿一軟又是一個屁股蹲,面無表情地站起來,糾正他哥:「小花兒錢多着呢!」哪裏像他們幾個哥兒,成天都入不敷出的?林梅從小到大,連塊帕子都不用自己花錢買,別的姑娘家每季換首飾,還得拿舊首飾融了重新打;林梅都是長輩直接送新的。
「你好好蹲着,什麼時候蹲滿一個時辰,哥什麼時候給你加零花錢。」林淡伸指頭一戳林縈,把人輕易戳倒。
林縈現在不用給自己買零食之後,私房錢也終於能省下來一些,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錢總是剩不下來。
「哥,我也要學管賬!」
林淡眉頭一皺,衝着不知道從哪兒野回來的暖手捂一揚下巴:「撞他!」
林縈還沒反應過來,就被肥兔子一頭撞倒在地,才聽着他哥慢悠悠地說道:「你先把童生試考過了再說。不准比我考得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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