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澈回到京城中的宅子。m..com 樂文移動網當初新婚的宅子本來就大,現在常年沒一個主人在家,哪怕有人打理,也難掩冷清。
尤其當他想到遠在河州的一大家子的時候,感覺就更加不好了。
四年前,林和誠把自家的龍鳳胎丟給了林淡,他就覺得其中有古怪,果然沒過多久,林小爹膝下又添了一個小九。
自家先生歲數越大,也越來越像個老小孩兒。家裏面一群孩子加上兔子,平時他還嫌鬧騰,現在離了感覺渾身都不對勁。
林淡原先的書童阿竹,在他們一家去北涼的時候,被託付了打理一家在京城的產業,如今已經是個實打實的大管家,前兩年娶了胡夫人身邊的大丫鬟,今年抱了一個大胖小子。
胡澈把自家的下人召集起來見了見,該敲打的敲打,該誇獎的誇獎,最重要的是給上一份賞錢。這些下人們不在主人跟前,雖然事情要輕省一些,可是責任卻要擔負得更重;京城也不是好混的地界,給點賞錢也是應該的。
早兩年,阿竹為首的下人們還有些誠惶誠恐。他們這些在宅子裏伺候的都是家生子,早就被教導着該如何行事。能夠被放到宅子裏伺候主人的,都是千挑萬選過後的,也沒有什麼亂七八糟的毛病。
他們家的月例本就給的多,而且四季衣物鞋襪之類的,那也是有多沒少。平日的吃穿用度,更是比原先在林家或者是胡家的時候還要好一些。不過他們主人家常年不在家,他們這些下人們除了幾個管家管事之外,平日裏也沒什麼交際,其他人家不知道罷了。
如今這個「慣例」已經持續了幾年,他們卻還是要記得感恩戴德,隨時記着別人家的下人,日子過得可沒他們舒坦。
胡澈也就見見人,他也沒什麼家務事好安排的,讓人退下之後,徑自去洗了個熱水澡,洗完稍稍吃了點東西,就去林家和胡家拜訪了一下,送了一點河州的特產,也沒時間聊什麼,趕在宵禁前就回來了。
第二天早上,他就被召進了皇宮。
御書房內就老皇帝、四皇子兩個人,加上胡澈也就三個,連個伺候筆墨的太監都沒有。
胡澈低着頭進去,行禮過後,聽老皇帝詢問河州今年的情況。
河州的變化太快,讓老皇帝都有些猝不及防。當然這種變化是好的,尤其在現在大商各地連年災禍的情況下,要不是河州還有點起色,恐怕老皇帝要纏綿病榻。
胡澈昨天剛見過蔡國公。論年紀,蔡國公比起皇帝來,還要大上十來歲,可是精氣神方面,蔡國公可要比皇帝好得多。
他在內心忖度,面上卻紋絲不動,將河州這一年來發生的重大事情一一匯報。這些事情,這對天家父子其實早就從往來奏摺中知道了,但是好消息再聽上一遍,依舊振奮人心。
撇開這些公事不提,在其他人包括河州當地的士紳望族,還在對白河書院進行觀望的時候,皇莊早就已經和白河書院進行了多方面的合作。
朝廷的國庫雖然空得能跑馬,但並不表示天家就窮了。作為大商第一家,他們的私產經年累月地經營下來,恐怕連自己都未必能全都理得清。
負責皇莊和書院合作的人,就是四皇子。
這一點,書院裏的人知道的都沒幾個。當然,察覺出來的人恐怕還有一些。畢竟在白河書院裏面的這些教書匠們沒一個簡單的,雖說當初來書院的時候,他們多半是奔着養老來的,可是當他們靜下心來做學問的時候,才發現在野也能做下不少好事。
當然,既然已經在野了,那就要有個在野的樣子。和書院合作的人家不算太多,但也有個二三十家。既然對方沒有說明,那麼他們自然就當做普通的合伙人。
這一部分活,是四皇子額外加出來的。不過經歷了兩年的鍛煉之後,他今年進入戶部,倒是讓一眾官員刮目相看。
公事、私事,胡澈一連說了一個時辰,才算是說完。說完後,他也不着急,坐在賜下的凳子上,喝着御賜的茶水。
四皇子沒有胡澈能夠沉得住氣,自家皇帝老爹不發話,胡澈也不吭聲,他就有些坐不住,問道:「胡大人,你可知此次父皇召你回京所為何事?」
胡澈放下茶盞,微微一笑,拱手道:「臣不敢妄測天意。身為臣子,陛下有所吩咐,微臣不過在所不辭罷了。」
老皇帝聞言大笑,顯然被這麼一個馬屁拍得非常高興。胡澈的話聽着沒有什麼,但是他當皇帝的,哪裏不明白「在所不辭」四個字的珍貴?
笑罷,他又有些感慨:「大商立國那麼多年,光是從朕登基開始算起,能臣幹吏就不知道有多少,但是庸才更多,最多的卻是人的私心!朕當然知道水至清則無魚,可是一群酒囊飯袋,光知道中飽私囊,更有甚者人心不足蛇吞象!一群飽讀詩書之輩,不知道為民謀福祉,卻知道『千里為官只為財』!」
搜刮民脂民膏,巧立名目收取各種苛捐雜稅,這樣的事情不知凡幾。除卻大商立國的最初,後來國家穩定之後,一直到現在的幾十年裏,各地官員換過不知道多少任,然而老百姓們的生活卻少有提升,困苦依舊。
這話,胡澈不好接。其實他這個河州知府當得得罪了不少人。
往年大家都這樣,沒人覺得有什麼。河州本來就富庶,某一年河州風調雨順,多上繳一點稅收也在情理之中。但是連年把人家甩開一大截……要不是胡澈的功夫越來越好,還好得超出了很多人的想像,他早就不知道「意外」多少次了,如今腿腳都不一定齊活。還好家裏如今連個粗使的小丫鬟,都會上一點拳腳,等閒三五個大漢不能近身。
說起來,他家的這些下人們怎麼就突然那麼厲害了?京城的這些看着比在河州的那些還要厲害,有幾個看着竟然有點神光內斂的味道。
胡澈一心二用的想着家裏的事情,表面上卻是畢恭畢敬地回答天家父子的各種問題,臨走的時候皇帝略提了一句:「四兒的年紀也到了開府的時候了。胡愛卿,你為人穩重,可要多看顧看顧四兒。」
「臣遵旨。」他心裏就明白了,這是要立太子了。他本來想着如今這時候把他叫到京城來,為的就是這個事情。當然,天家做事不至於今天提了,明天就冊封。
但是既然要冊立太子,那麼他這個如今明確的太子府少詹事,總要走馬上任的。不過幾年的時間都等了,也不急着這一時半會兒的,他不能直接上門,四皇子也不派人來叫他商議,都很沉得住氣。
胡澈在京城除了走親訪友之外,平時就是關在屋內忙自己的事情,偶爾去宿舍那邊講兩堂課,也不和同僚多往來。
倒是這天帶着學生去京城書院拜訪山長和先生們。臨近冬日,所有的房子都得檢修一遍,身後跟着幾十號人,肩挑手拿地着實熱鬧。
京城書院素人文人薈萃,不過像胡澈這樣年紀輕輕就能身居高位的,卻是半個巴掌都數不滿。尤其胡澈當官之後愈發踏實,做事實在,哪怕到了現在都已經是個四品的知府了,依舊惦記和尊重着書院的師長們,為人不驕不躁,着實讓他們這些做師長的長臉。
書院還是老樣子,蔡大頭很好奇:「這裏就是先生們以前念書的地方啊?」和白河書院一點都不一樣。
京城書院的歷史比大商都要長,房舍幾經修葺早就不是當初的樣子了,但細節之處還是能夠看得出歲月沉澱的痕跡,院子內更是古木林立。
白河書院總共就成立了四五年時間,每一年都在造這個造那個,工學院每年都要拿出一兩樣新材料出來,房子的樣子如今越來越脫離傳統格局。
「是啊。」胡澈拍了拍小孩兒的肩膀,「自己去轉轉吧。別打擾到其他人念書。」
「好。」蔡大頭穩重地走開了幾步,出了大門轉過彎,才撒了歡一樣地像暖手捂一樣躥了出去。
灑掃的僕人們看到,笑了笑讓過一邊。
屋子內,老山長和胡澈交流辦學經驗。
胡澈說起現在的白河書院,嘴角難免露出一點笑影:「蛋蛋當年說要種花,如今當初種下的苗木如今倒是都長成了,春天桃花遍地,夏天荷葉田田,入秋了金桂飄香,再過上一段時間等入了冬之後,梅花就要開了。」
老山長聽得一片嚮往:「那四時景致是不錯的。」
「是。誰想得到當初一片亂石灘,現在會變成了這個樣子?」胡澈的語氣雖然平常,但總透出一點驕傲來。沒辦法,誰讓整個書院包括如今的鎮子,其實都是在自家蛋蛋的一手操作之下建成的呢?
甚至當初很多人都看不明白的設置,如今也全都明白了。這哪裏是建造一個書院,除了沒有城牆之外,分明就是建起了一座城池。
可是建城那是一個人能夠玩得轉的嗎?是隨便三五年就能造起來的嗎?
別看後面都是工學院的人,帶着一群工匠在忙叨,實際上規劃什麼的全都是林淡出的。只不過有胡澈這個攔路虎在,他們全都不知道背後出圖的這個人究竟是誰罷了。雖然有人猜測是胡澈本人,但是一來胡澈否認過,以他的地位修養不至於連這點都要撒謊;二來胡澈到底有多忙,那是所有人都看得到的,規劃一個城不是一件小事情,他根本就沒這個時間來做這個事情。
老山長想起了林淡,也是一陣唏噓:「蛋蛋的身體如今還好吧?」
論品行那孩子絕對是他教過的最好的幾個學生之一,人雖然不在京城,可是對他們這些師長的照顧卻是一點都沒落下。不僅逢年過節會派人送來節禮,平時有事沒事會送點日常用品,換季的時候找大夫來給他們全家看診,平時家裏面有些什麼粗重或者不方便的事情,也是隨叫隨到,甚至不用叫,他們都會過來幫忙。好幾年都是如此,讓他們這些師長們真是有點受之有愧。
「還是老樣子。」胡澈抿了抿嘴,顯然不是很想談論這個話題,難道他能說蛋蛋在家裏沒事就練功,早幾年的時候就能隨便拍老虎玩了嗎?「蛋蛋說了,等明年開春,把先生們的宅子重新翻蓋一下,剛好試驗一下工學院出來的新材料。回頭先生們覺得使用上面有什麼不便的地方,好再寫信給工學院。」
老山長立刻拒絕:「這可不行!難道讓先生們光占你們便宜不成?」雖說他在家裏面不當家,但是身為山長,他對物價也不是一點都不知道。
平時林淡和胡澈着人送來的東西,都是一些米麵糧油之類的東西,數量不多,也就是勝在新鮮。但是這些東西哪一樣便宜來着?沒錯,葵花籽油和冬天蔬菜什麼的,都是他們自家出產的東西。可是這些東西放到市面上去得要多少錢?
別看每一次捎來的東西都不算貴,但是一年算下來怎麼也得有個百十兩銀子。這還是沒算上看診的錢,還只是單單一家!
「這哪裏是佔便宜?」胡澈當然不肯認,「別人只知道林大郎是散財童子,您還不知道麼?光是每年出產的葵花籽油,就能夠賺出一個白河書院來了。您就當時幫個忙,他是有錢沒處花呢。」這還是他往少的說,具體多少,林淡自己大概也得算一算才知道。
又來回推託了幾下,老山長到底拗不過胡澈,只能把這件事情給應下了,又問了胡澈在京停留的時間,得知還得過上一段時間後,讓他來書院講兩堂課。
胡澈應下了,讓人找了蔡大頭回來,和老山長告辭。
先生們住的房子和書院的不一樣。書院的房舍和其它物件的維護,除了有學子們的束脩之外,還有一些人的捐贈。但是這些錢是絕對不會拿來給先生們修屋子的。
先生們住的房子早幾年的時候還能夠修修補補,可如今看着就像是一件補丁疊補丁的破衣服。反正新材料的花費少準備也少。這邊書院的先生們數量比白河書院的要少得多,先生們人口也簡單,總共就不到二十個小院子,費得了多少呢?
再說白河書院雖然農學院被人盯得死緊,其實工學院也不差。而且農學院研究出來的東西,到底是適合當地的多,要往別的州郡推廣多少有些不適宜。可是工學院,尤其是造房子這一點受到的限制就小了。
再考慮到他若是回京之後,九成九的可能性是進入六部。他爹在吏部,他就不太可能再進去。而且吏部太重要,戶部這樣同樣手握重權的衙門也不能放到他的手上。
兵部和他肯定沒關係。
禮部他的年紀又壓不住。
刑部的話,他雖然也算是辦過幾個案子,可在他以往的事跡中並不算顯眼,他自己也不是很想去。
那麼就剩下一個工部。
短時間內他還不能回河州,這些天就往書院那邊跑得勤快一些,畫了幾張住宅的草圖。新式建材大有作為,他會讓京城這些眼望天邊的人知道的。
作者有話要說: 京城的下人們的日常
下人甲╮(╯_╰)╭:換瓦要什麼梯子?直接兩步就上去了。
下人乙╮(╯_╰)╭:劈柴又沒有多吃力,咱家十來歲的小丫鬟都能劈上一堆不帶喘氣的呢!
管事(╰_╯)#:來兩人去把小校場的磚給換了!又是誰給踩壞的?不是說了讓留點力麼?
大管家-_-#:其實我是書童出身,咱家老爺也是讀書人,怎麼就這樣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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