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狩回來,蔡貴妃就被封后了。
其實秋狩的時候,有眼睛的人都看出來了。當時的蔡貴妃雖然還是貴妃,但是一應格局已經起了一點小變化。
再說封后這樣的事情,其實早有預兆,甚至現在封后,已經算是晚的了。
臨到過年前,四皇子直接就被封了太子。
胡澈這個少詹士,直接被提成了太子詹事,瞬間從掛名變成了實職。他一邊接受了任命,一邊在內心苦笑,看來這個年只能獨自一人在京城過了。
太子初立,太子詹事的事情多如牛毛。胡澈連暖手捂打通了自家到蔡國公府的地道,都沒有揍兔子,只是讓蔡大頭把兔子看牢了。
蔡國公府上的一群少年可不是什麼善茬,平常只是拳腳什麼的,暖手捂是一點都不怕,但要是用上兵器,那就不好說了。尤其小棉襖有時候也會跟着一起玩耍。兩隻都是將近十年的老兔子了,日子還是過得太平一點的好。
蔡大頭從自家先生那邊領命,回來立刻就把兄姐們全都揍上一遍,還攛掇着在族學裏面考校他們的功課,務必讓他們做到沒空招惹兔子。
他這一招算是下到了狠處。老國公在對比了家裏一群子孫和蔡大頭之後,本來就對他們有所不滿自己一門武將,教出來的娃兒竟然還打不過一個文官教出來的,像樣麼?
不僅如此,他們雖然是武將,可也不是說就能夠大字不識一個。哪怕是考武狀元,也一樣得考兵法。現在看看,一個個最小也有十一二歲了,字寫得那叫一個慘不忍睹不說,還通篇的錯別字,其它的就更加不用說了。
再一看蔡大頭的卷子
老國公不說話,就把幾份卷子擺成了兩排,第一排是蔡大頭的,第二排是其他幾個孩子的。擺完之後,老爺子吩咐管家,把全家人叫來,一起圍觀。
少年們平時趾高氣昂,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牛樣,現在只剩下一副熊樣,看到全家人連同在襁褓里的小孩兒都一起被抱了過來,差點把腦袋低到了褲襠里,臉上紅紅白白的,什麼話都說不出來。虧得他們臉皮厚,倒是沒一個哭鼻子的。
接下來的事情沒什麼好說的。功課過不去,就是文官家裏面都要來一頓竹筍炒肉吃吃,換了武將家裏,那只有果木烤肉排了。
被圍觀的時候,少年們沒有哭,有幾個老油條甚至還能嬉皮笑臉但是被自家爹娘抽起來,那鬼哭狼嚎的止都止不住。
少年們被揍得一連三天都沒能起床,起不來床還不能落下功課,書本直接就放在眼跟前,看不看隨意,十天後再考。
進度這兩個字,其實連族學的先生們都不好意思說。
原本他們武將家庭嘛,對於念書科舉的那一套就不怎麼看重。但是再怎麼不看重,也不能不懂。以蔡家的門頭,尤其現在蔡貴妃變成了蔡皇后,他們的一舉一動都會讓人雞蛋裏挑骨頭,如果不知道應對,那麼很可能惹上不必要的麻煩。
說白了,他們在家裏可以用拳頭講道理,等出了門上了廟堂,面對言官們的口誅筆伐,想要從文官集團中維護並且爭取自己的利益,用拳頭講話試試?有些人不亮拳頭都要撞柱子呢!他們蔡家又不是小門小戶,名聲還是要緊的。
現在,蔡家的族學裏面出了蔡大頭一個異類。他現在這水平,考個童生一點問題都沒有,若是要考秀才,勉強也行。一手字寫得不說多好,但也是端端正正,隱含風骨比起蔡家其他的那幾個歪歪扭扭的蚯蚓字,那是天壤之別。
蔡大頭每天帶着一兩隻兔子來來回回,功課一點都不落下不說,武功還得到了老國公親自指點。老國公還打算過完年之後,直接給他講兵法,至於其他幾個子孫:「先把字給認全了再說!」
其他幾個少年,就算心裏面有氣也沒辦法。
哪怕是在族學裏面,上什麼課程也是看各人的進度的。進度快的自然能夠先接觸,進度慢的只能落在後面。至於優秀的,這些年來能夠得到長輩,包括老國公在內親自指點的,也不是蔡大頭一個。
念書方面他們自認拍馬不如,武功方面竟然也差得遠,他們年紀還比蔡大頭大,心裏面不是不羞愧。他們嘴上不說,私下裏倒是一個個認真刻苦起來。
長輩們看在眼裏,也表示欣慰,考校功夫的時候,揍起來就更加用力了打疼了不要緊,正好休息的時候看百~萬\小!說,傷好了繼續揍,維持一個「良性循環」。
蔡家少年們的好日子,徹底結束。
蔡大頭卻向自家祖父提了一個要求:「祖父,過完年後我想去保城關看看爹娘和大哥二哥。」
老國公最近處於向老夥計們炫耀孫子的階段,心情很不錯,聞言一怔:「天寒地凍的,怎麼去?你若是想去,還是等開春了,和商隊一起過去。」
「不要緊,我有林七爺爺的狗,可以拉雪橇,跑得可快了。」狗狗們對他可好了。
「不行,太危險了。大冬天的狼群可不是好惹的。」雪橇拖不了太多東西,這一路過去受苦不說,人也不能多帶,危險更是時時刻刻。從京城到保城關又不是三五天的路程,沿途都沒幾個落腳的地方。這天氣在外面過夜,是要凍成冰棍麼?
「狗狗們才不怕。」蔡大頭小臉一紅,「大頭也想打狼玩。」
老國公的臉皮一下子就繃緊了,用力一拍茶几,上面的茶盞都跳了起來:「胡鬧!狼是能隨便打着玩的嗎?」
蔡大頭的表情有點困惑:「爹和娘都是打着玩的啊。在保城關的時候,爹冬天沒事就帶着我們出去玩,看我們喜歡哪條狼,就去把狼給拍死了帶回家」他越說越小聲,因為祖父的臉色越來越可怕。
老國公這一下氣得連胡鬧兩個字都不說了,一巴掌落下去直接把茶几給拍散了架。蔡大頭過年才十歲,四歲拜的師,隨後就跟着兩個先生到了河州,之後這五年來,根本就沒去過保城關。
自己兒子竟然帶着一個不到四歲的孩子,聽上去還帶着兩個大一點的,那會兒也才沒幾歲,就這麼全家一起出去打狼玩,還挑着打,當狼群是擺在菜攤子上的大白菜嗎!要是萬一有個閃失怎麼辦?!
不行,他得寫信去罵他。
不對,寫信太便宜他了。
老國公一合計:「冬天不能去,等開春了,祖父和你一起去保城關!」
蔡大頭眨巴着眼睛,看着老爺子一錘定音,只能無比失落地低下頭:「哦。可是春天的皮子沒有冬天的好」
老國公兩眼一瞪。
蔡大頭立刻偃旗息鼓,蔫頭耷腦地回了自己院子,抱着暖手捂嘀咕:「開春都換毛呢,還都揣着崽子,不能打啊。」他看看時間還早,整理了一些這些天累積下來的問題,又從小廚房打包了一點吃的喝的,跑去太子府找自家大先生去。如果大先生點頭了,那他肯定能冬天去看爹娘和哥哥們。
胡澈這些天基本就留在太子府。把太子府的一整套班子拉起來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而且太子府顯然也不像他曾經待過的北涼城和河州一樣,基本上他說了算。太子自身就有一套班底在,這些人沒有一個是好相與的。他雖然身為太子府詹士,可是論跟在太子身邊的資歷,和這些人根本就不能比。他年紀又輕,在一群講究論資排輩的傢伙眼中,那就寫不出一個服字。哪怕他做到了很多別人做不到的事情,自身的能力也擺在枱面上,這群人也都覺得,他們要是有自己的資源,絕對能比他做得更好。
沒錯,就是這麼自信。
當然,太子看重他。他們不會直接下他的面子,但是各種試探絡繹不絕,讓獨自過年的胡大人已經瀕臨爆發。
他面上看不出什麼,不過在他身邊長大的蔡大頭一眼就看出來了:「大先生,他們惹你生氣啦?」
胡澈沒吭聲,看到自己學生,心情到底好了一些,把蔡大頭的問題一一回答之後,才問道:「怎麼這會兒找過來了?這些天不是挺樂呵的嘛。」蔡家那群小霸王如今過的日子,在京城的上層圈子裏可不是秘密,連帶的蔡大頭也被很多人知道了。
「嘿嘿。」蔡大頭不好意思地笑了兩聲,才把自己過年後想去保城關的事情說了,「祖父不同意,大先生幫我求個情?」
胡大先生瞟了他一眼:「你祖父說不行就不行。不過你也該去看看你爹娘和兄長了。等開春了,路上好走,多帶點東西過去。要帶什麼,你自己準備。」
蔡大頭眼前一亮:「帶什麼都行麼?」白河書院每年出那麼多好東西,流在市面上的那些,不過只有一點點。
胡大先生微微一笑:「只要你準備了,那當然能行。」他知道蔡大頭在打什麼主意。不過蔡大頭身為書院山長的徒孫這樣的身份,也未必能撈到多少東西。不過現在有些東西,倒是可以先給小國公他們看看,到時候他進工部做事也順利一些。
工部的那些匠人們,他可是眼紅了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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