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坑了!
胡澈趴在床上,眼神陰鬱地撓着繡了富貴花開的緞面軟枕,身體保持着一種不自然的僵直,只要動一動,屁股就疼得要命。
那天去探視死對頭回來,他就被爹娘聯合起來暴揍了一頓,要不是大嫂求情,他這會兒恐怕還光着屁股跪祠堂呢!
褲子?屁股腫得根本就穿不上好嘛!
死對頭九死一生回來,坑人的段數又精進了……不過,好像有哪裏不對?那天他看林炎的樣子,就跟另外一個人一樣。他的死對頭會用那種信賴,甚至是撒嬌的態度對他麼?換了以前,他會想去戳死對頭的臉麼?
那種軟嘟嘟滑嫩嫩的手感,似乎還停留在他的指間。他的臉上不自覺地露出一個憨笑,隨即醒過神來,差點沒被自己給蠢哭,狠狠一口咬在枕頭上。
死對頭哪怕現在就剩下半條小命,也不容小覷,挖坑的本事已經到了殺人不見血的程度了!真不愧是他宿命的敵人!
林·宿命的敵人·蛋蛋正在懵圈。他依稀覺得這個夢境有點長。
那天少年版的老大哥被提溜走之後,就剩下他一個人勢單力薄地面對林家的一大家子。
林大伯竟然自稱他爹,再看看他縮在牆角的真·爹,如今才十八歲的年紀,跟他一般大。
一般大那也是爹,他才不會認錯人,就算是做夢他也不會叫別人爹,哪怕那個別人是他大伯。真心的,他跟大伯又不熟,大從他記事起,大伯就在外當官,一年到頭最多也就見個一兩次,沒事別亂認兒子成不?
大伯沒的那會兒,他才十歲。換別人家,十歲的孩子已經算是個小少年,知道點事情了。可是他整天就跟他爹耍,每天不是把他爹氣得跳腳,就是被他爹揪住胖揍,家裏發生的大事,他知道歸知道,但具體如何卻不清楚。
關於大伯去世的原因,還是後來他慢慢查了個大概。說出來是家醜,大伯死得很不光彩,但恐怕其中另有隱情,否則爺爺也不會跟着被氣死。隨後就開始了樹倒猢猻散的過程,從那之後,大廈頹傾總共就花了五年。
他十五那年,他一直樂樂呵呵的爹也沒了……
想到這裏,林蛋蛋懵懵懂懂的眼神立刻變成了水泡眼,「哇」地一聲大哭起來:「爹——」
林大伯登時被嚇了一跳。他兒子自小到大,還沒見他這麼哭過。想想自己好端端的兒子出門,回來的時候被揍得幾乎不成人形,他嘴上罵歸罵,心裏面也是疼得直抽抽。現在兒子這樣,顯然是忍不住了。
林大伯登時就擺出慈父的樣子,坐到床沿安撫兒子:「火哥,不疼不疼,爹給你去叫大夫……」
「大……呃……」林蛋蛋哭得打了個嗝,大伯不要亂認兒子成不,轉頭向自己爹伸了伸爪子,「爹~」
這個指向性實在太明顯,林家一屋子男人都愣住了。
林二老爺砸吧了一下嘴:「火哥這是碰壞腦袋了?」
兒子連爹都不認了,這個問題顯然很大。林大伯的腦子一下子有點懵,看看歲數跟自己兒子差不多大的小弟,同胞所出,樣子和他年輕的時候確實挺像。所以兒子這是一下子變成小孩兒了?
林七老爺林和誠,滿腦門子官司。他雖然只比大侄子大了三歲,但是他是一個紈絝子,大侄子卻是長子嫡孫,從小就優秀非常,如無意外那就是林家這一輩里的領頭人。現在大侄子衝着他叫爹是怎麼回事?
林和誠瞅着大侄子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小可憐樣,雙腿自動邁過去,爪子一伸把大侄子的小爪子握住,硬着頭皮對上他大哥:「孩子他爹,您看這……」
林大老爺對自己兒子還有幾分耐心,對這個不學無術的幼弟,那叫一個愛之深責之切,當下就開始運氣,爆吼一聲:「好好說話!」孩子他爹這是隨便什麼人能叫的嗎?信不信他請家法,抽得他三天下不了地!
林和誠瞅着大侄子抓住他的手,就像抓住什麼似的心滿意足,也不哭不鬧了,心裏面突然軟得一塌糊塗,跟瞅見親兒子似的,掏出手巾給林蛋蛋擦乾淨臉上的淚痕,才對上他大哥:「哥,火哥這一回是遭了大罪了,看這樣子想是一時糊了心竅,您還是先張羅着去找個道士給火哥收收驚?」
幼弟這話說得有道理,林大老爺想了想,點點頭:「別叫火哥,他就是這把火燒太旺了才出事,以後家裏叫他淡淡。」又交代幼弟,「你沒事別出去亂逛,這兩天在家好好照顧淡淡。」兒子不認他這一點有點心塞,但是兒子畢竟還是自己的兒子。
見林大老爺走了,二老爺和四老爺也跟着出門,交代一聲:「那就勞煩小弟了。咱們回去吩咐家裏的那幾個活猴,讓他們別來鬧騰火哥……淡淡。」
「行,二哥四哥慢走。」林老七發現了和大侄子能夠培養一下「友情」,頓時就不留兩個哥哥了。
等屋子裏就剩下爺倆,林蛋蛋巴巴地扯着林和誠:「爹,陪蛋蛋一起睡。」
林和誠本來就是貪玩好動的年紀,被大侄子叫一聲爹,一點都沒覺得尷尬,反倒是只覺得好玩,還有一種……心花怒放的感覺,蹬了鞋子就爬到床內側,不過話還是要說明白:「淡淡啊,我可不是你爹,我是你小叔啊。」
難道爹年紀小了幾歲就不是爹了麼?那必須不成!林蛋蛋眉頭一皺,嘴邊就要扁起來:「爹!」
林和誠怕大侄子再哭,手忙腳亂道:「行行行,爹就爹。」一想又摸摸自己的臉皮,「爹還沒娶上你娘呢!」他長得不老啊,都還沒成親呢!怎麼就被大侄子瞅准了叫爹呢?
林蛋蛋猛然噎住,上下打量了一番他爹,嫌棄地撇嘴:「噫~爹你好沒用。」
這個「爹」怎麼聽着這麼順耳呢?明明兒子是別人家的,說話間分明還嫌棄他來着。林和誠一巴掌照着林蛋蛋的腦門呼嚕上去:「臭小子,還嫌棄你爹來了。」他的動作看着生猛,到底只是做做樣子,畢竟大侄子這樣子是鐵板釘釘的弄壞了腦袋,要是再磕着碰着啥的,後果可說不準。
「嘿嘿。」林蛋蛋被打了也不生氣,扒拉着跟自己一樣大的爹傻樂呵,「爹啊,你快把娘娶回來吧?娶回來之後,你少惹娘生氣,等你死了,娘可傷心了。」
臥槽!林和誠一咕嚕從床上站起來,腦門直接撞到床頂板,發出「嘭」地一聲,都顧不得疼,又盤腿坐下,臉色煞黑:「臭小子,你爹我還沒娶媳婦呢,你就咒你爹死?」要不是大侄子現在一身傷,他非得跟他好好理論一番……不對,他幹嘛跟個弄壞了腦子的較真?
「我說真的,你別不信。」
他信才奇怪了!看看大侄子一副很正常的樣子,林和誠還是調整了一下坐姿:「那你說,你娘是誰?」誰不知道他林老七隻會吃喝玩樂,比不得幾個兄長出息?等閒人家根本就不願意將閨女嫁給他;願意嫁進來的人家,他老娘又嫌棄人家出身才情品貌等等。反正高不成低不就的,所以他拖到十八歲,別說是定親,連個目標都沒有。大侄子一個兩耳不顧窗外事的書生,能知道他們全家都不知道的事兒?那不是壞了腦子,是神仙下凡了他!
「我娘叫卓白薇。」他還能不知道他娘的名字?
卓白薇是誰?林和誠在腦袋裏過了一遍京城差不多的人家的適齡女子,別說是一個叫卓白薇的,就是一個姓卓的都沒有。
「臭小子你隨便胡謅一個名字來騙老子!」他還差點信了!
「誰騙你了!」臭老爹你等着!等娘過了門,他立刻就攛掇娘收拾爹!
兩個人在房內的爭吵聲,連門外都聽得見。林蛋蛋的聲音中氣十足,一點都沒有前兩天只能哼哼的虛弱。
林大伯娘站在門外,笑了笑沒進去。大兒子一直規規矩矩,說好聽是君子謙謙,可是十幾歲的少年,哪個不會點調皮搗蛋?現在這幅樣子,倒是和小叔叔玩在了一起。
林縈站在門外,聽着裏面的聲音,眉頭緊皺,不解地看着他娘,小聲問:「裏面的……是我哥?」
林縈是林淡的胞弟,比林淡小兩歲,家裏排行第三。有一個出色的哥哥,他從小就活在崇拜哥哥的道路上,樣樣都向着哥哥看齊。現在哥哥突然換了個風格……
林縈敲了敲門:「哥,我進來了?」
「哦,進來吧~」林淡想都沒想,就應聲,有人叫他哥~好棒!
一個身量不高的小少年推門而入,步履穩重,眉目間已經有了成年後的威嚴。
林淡看清楚的時候,整個人都懵了。臥槽臥槽臥槽!這是他三哥啊啊啊啊!林家長房就兩個兒子,老大林炎早逝,就剩下一個林縈。林縈也非常不負眾望,各方面表現非常突出,抽人的藤條揮起來格外疼!
林三哥看着大哥猛地往小叔叔懷裏一躲,暗忖:這是在玩什麼遊戲嗎?他立刻就脫了鞋子,爬到床上,有樣學樣,跟着往小叔叔懷裏一鑽……
林大伯娘沒想到自己就比小兒子晚了一步進來,就看到這樣的畫面。
胡澈腫着屁股過來探病,沒想到就看到這樣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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