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老房子,瞬間浮現在腦子裏的不是兒時的記憶,而是那天晚上,在老房子裏替月蘭療傷的一幕幕。
那血紅的紗裙,那吹彈可破的肌膚,那獨特的女子體香,還有那讓人哭笑不得的三角褲反穿!
當然,還有因為反穿而露出來的大半個臀部。
以及我被深深刺激到,而流下的四兩鼻血!
月蘭!一個我自個取的,卻深深走進我心裏的名字。
她是一個名字,她是一個女孩,更是一個牽掛和心靈寄託。
她去了哪裏?她還會回來嗎?她原諒了我沒有?這是我嫂子的問題,同時也是我的心病。
傍晚六點多的時候,我吃過晚飯,就回到床上去躺着,因為身體不適,心情也不適,所以就早早的上床休息。
懷裏抱着的是月蘭換下來的那件紗裙,上面的血漬已經洗乾淨了,只是被樹枝刮破了好幾個洞。
如果說月蘭再也不回來了,這件紗裙或許就成為她留給我的唯一留念。
想着想着,眼睛不知不覺就濕潤了。
背後傳來嘰嘰喳喳的聲音,我轉身過去,那六隻小雞仔在啄我的背。
其實不是小雞仔,我爺爺說那叫白頭鴉,是烏鴉中的一種。
全身都是黑色的羽毛,唯有頭頂一戳白毛。
烏鴉本就是陰氣的化身,農村都有說法,烏鴉一叫,准沒好事!
而且要是有動物曝屍荒野,這烏鴉也是會去光顧的。
只是此刻這白頭鴉被入了小孩的靈魂,五個爪子,眼皮往上翻,看着有些嚇人。
不過我已經習慣了,習慣了它們粘我,它們依賴我,如同嬰兒對媽媽般的依賴。
嫂子很喜歡它們,吳小月也很喜歡它們,還有月蘭,也很喜歡它們。
爺爺說這白頭鴉跟了我也是相得益彰,換了平常人,彼此間都會有傷害。
它們屬於陰物,身上的陰氣重,與人待久了,它們身上的陰氣會讓人生病,人身上的陽氣也會讓它們生病,就是陰陽相剋,相互消融。
但我身上有陰骨,可以產生陰氣,這就使得我們之間相處有了共融的介質。
白頭鴉長得很快,才十來天,就已經褪去了絨毛,換上了羽毛。
爺爺說得按鳥類的成長來衡量它們,不能按人類的算,按照白頭鴉的成長規律,一年之後,身軀就算成熟了。
但是身軀成熟了,裏面卻是一歲嬰兒的智商,也還是小孩子。
爺爺要我們從小就教它們,就跟教小孩子是一樣的,他說我借了壽命給它們,就應該對它們負責,而且說不定以後還能幫得上我。
總之,這六隻白頭鴉不是我養的寵物,它們更像是我的孩子,我們的家人。
睡得迷迷糊糊,很不踏實,而且窗戶外的白熾燈太亮。
旁邊小床里的白頭鴉嘰嘰喳喳的叫着,我猛然睜開眼睛,突然發現窗戶外有一個人影。
白熾燈將其人影倒映在窗戶上!
是一個女人,好熟悉的身影,還有那飄逸的長髮。
「月蘭!」我猛然下床,奔向了窗戶。
但是那人影一聽到我的叫聲,刷的一聲跑開了。
我趕緊打開房門追了出去,追到了窗戶外,四處空空如也,哪還有月蘭的身影。
「月蘭!」我對着空曠的村子失聲吶喊,聲音在空中迴蕩,可卻沒有任何的回聲。
「你為什麼不見我啊?」我都快哭出來了,既然回來了,為什麼不見我?
我爺爺和哥嫂從房間裏沖了出來,我嫂子拍着我的背說:「又做噩夢啦?」
我搖了搖頭,嘆了口氣!
就在這時,突然整個村子想起了空靈的笛聲!
「來了!」我爺爺打起了精神,因為這笛聲跟爺爺吹的是一樣的馭獸曲!
「莫非真的是月蘭?」我傻眼了,剛才看到月蘭,此刻又響起了笛聲,她到底想幹什麼?
然後笛聲越來越遠,並且往黑煙石山而去了,我想都沒想,撒開腿就朝着笛聲的位置追了過去。
「小凡!」背後傳來我爺爺和哥嫂的喊聲。
我當時失去了理智,所以也沒聽他們的勸,反正就是不管不顧,一個勁的追。
上吳村的路我太熟了,從小長大的地方,即便是沒有燈也知道怎麼走!
我就循着笛聲的方向一直追,因為我感覺這是月蘭用笛聲在吸引我,她可能是想讓我單獨出來,可能是想見我。
追到了山上,徹底抓瞎了,暗摸摸的一片。
而且這山我本來也不熟,畢竟是深山,只有上次來過兩三趟。
然後發現,剛才走得匆忙,並沒有帶手電筒,此刻才感覺有點怕。
我深呼吸一口氣,對着四周喊了一句:「月蘭,月蘭,你在嗎?」
但是四周只有我的回聲,還有涼颼颼的冷風和無邊的黑暗。
笛聲依舊,但是此刻卻判斷不出是在哪個方向,好像我的左邊也有,右邊也有。
突然心裏有了主意,我閉上了眼睛!
在黑夜裏,我的眼睛沒有我的感應好用。
閉上眼睛之後,奇怪的是,右邊的笛聲突然就停了。
只有左邊的笛聲依舊!
我循聲轉頭而去,感應到的卻是一團蒙蒙的灰色,竟然不是月蘭的黑灰色!
那團灰色的氣息不是很濃,但是比周圍空氣濃了好幾倍,卻也不至於到黑灰的地步。
「月蘭,是你嗎?」我對着那邊喊道。
身後來了兩團橙色的光芒,還有喊聲:「小凡。」
是爺爺和我哥的聲音,我轉頭看去,他們拿着手電筒,氣喘吁吁的追了上來。
「你怎麼回事啊,喊你停下也不停。」我哥一見我就大聲的呵斥道。
然後我爺爺噓了一聲,讓我們都別說話,而是用手電筒照向了笛聲傳來的地方。
又是那盜洞的門口,不過那個鐵圍欄之外,卻有一個女人站在那裏,背對着我們,兩隻手搭在嘴邊,嘴邊有一根笛子,那是竹笛,不是玉笛。
此刻她依舊吹着笛子,這是想把龍蟒給引出來!
「你是誰?別吹啦!」我爺爺對着那個人吼了一聲。
但是那人好像聽不到一樣,就直直的站在那裏,依舊吹着笛子。
「別再裝神弄鬼了,到底是誰,別吹啦!」我哥哥也吼了一嗓子,然後就準備走過去,想要拉她。
不過我爺爺一把拉住我哥哥,小聲的說:「只怕有詐,隔了這麼遠,都還能聞到淡淡的屍腐臭味,眼前的這個女人,只怕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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