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達亞齊司馬威港10公里的一處田野,那是熱帶雨林的邊沿處,當地的土著還保留着刀耕火種的生產方式,毀掉了部分森林後又草草地種上莊稼。
森林邊緣處那被火燒黑的痕跡,正在訴說人類向森林要生存空間,仿佛在延續人類和大自然幾百年來的戰爭。
不過現在卻成了荷印殖民軍的臨時營地。這群殺氣騰騰的傢伙的到來貌似也讓不遠處寧靜的原始森林不再平靜了。
夜深深,不見烏鵲,淡淡的月光傾瀉下來,沒有工業污染的越野星空,乾淨而舒澈,一切都很原始。
一萬多荷印殖民軍已經全部成功登陸,跟亞齊人打了一場遭遇戰後,他們成功地把亞齊人攆走到幾十公里外的小城市薩馬朗阿。
那裏幾乎接近班達亞齊城了,只要再打一場勝仗,他們就可以收復這座被亞齊武裝佔領的城市了。
情況好像很樂觀,經過了幾天作戰後,身心疲憊的爪哇士兵甜甜地進入了夢想。
或許過幾天他們就可以跟在荷蘭人的屁股後面進入班達亞齊市區,到時面對一座叛亂的城市,荷蘭主子是不會跟他們這些功勳戰士太過計較的。
亞齊人的木薯、咖啡、胡椒或者家裏值錢的東西都會落入爪哇人的口袋裏,美中不足的是亞齊那裏華人很少,不然收穫會豐富些,特別死那些細皮嫩肉的華人小姐就讓爪哇人念念不忘。
前線指揮官范巴斯滕上校此刻坐在自己的帳篷里,眉頭深鎖,橘黃的油燈光有些微弱,照不開他鬱結憂愁的臉色!
他手裏端着一把上了年紀的步槍,一言不發,那是從戰場繳獲的亞齊人的。
槍膛線破損比較厲害,不過在兩百米內打死打死目標綽綽有餘,面對戰場上突然出現大量這樣的武器,范巴斯滕不得不心裏充滿疑惑。
從這幾天的交戰來看,亞齊叛軍指揮官水平有些臭,組織戰鬥有些混亂,但在關鍵時刻,那些悍不畏死的亞齊士兵確實硬生生地擋住了荷印殖民軍的幾次有利進攻。
想到無數的亞齊人端着不屬於荷印殖民軍的武器衝過來,范巴斯滕上校心裏不由得一突。
這些舊槍從哪裏來的呢?舊槍上的痕跡在哪個戰場上留下來的呢?誰有那麼大膽把這大批的武器偷偷地賣給亞齊人?
英國人?
范巴斯滕馬上又搖搖頭,英國人有這樣的能力,不過他們應該不會這樣做的?
又仔細地打量了一會兒,范巴斯滕覺得這款步槍好像在哪裏見過?
他把油燈湊近一些,終於在槍上找到了一個銘號,星形標記後寫着>
那字好像是方形字,應該是出自亞洲國家了瑟彈,加上這槍明顯落後於列強的步槍一代,很明顯答案呼之欲出了——中國!
而且還很有可能是中國最大的兵工廠漢陽兵工廠,除了那裏,這種槍在全世界都已經淘汰了。
&鬼!」范巴斯滕罵道,把槍扔在桌面上。
&死的中國人,王國對他們實在太仁慈了,讓他們來香料群島經商務工,讓他們有飯吃,只不過偶爾收取一點點報酬而已,他們這些貪婪的傢伙竟敢走私武器?
還賣給王國的叛軍?實在是膽大妄為!罪大惡極!
應該把軍火販子統統絞死,把那些黃皮猴子全部逐出王國的領地,沒收他們的財產!」
范巴斯滕被剛才的發現震怒,他喝來聯絡員。
&把這槍帶回雅加達,告訴總督府那些黃皮猴子很不安分了,總督必須做出果斷措施!」范巴斯滕咆哮道。
此刻他幾乎把當前之敵亞齊人都忘記了。
在他印象里,華人都是膽小,齷齪,骯髒,無禮、野蠻的,除了能幹活,能吃苦外,幾乎沒有什麼值得存在的價值。
現在這些王國的豢養的羊竟然敢呲牙,如何不叫范巴斯滕上校怒火中燒?
他三個月前剛從阿姆斯特丹調到香料群島,一心想干出番大事業,搏一把前途(錢途)。
過了一會兒,他喝了口酒,慢慢地又安靜下來,起草報告把此項重大發現向雅加達匯報。
咦?既然那些中國人有能力把武器賣給亞齊人,那他們自己不會也裝備大量的武器吧?
是的,他們應該和可以裝備更多更先進的武器,只要他們願意的話。他們真的會這樣做嗎?
范巴斯滕的眉頭皺得更深了,覺得事情越來越複雜了,還隱隱覺得香料群島這塊昔日海上馬車夫的最後一塊殖民地從此事多了。
擱下筆,范巴斯滕把墨跡未乾的報告交給衛兵,要求用最快的速度傳回雅加達總督府。
經此發現後,他無心睡眠,走出帳篷,巡視一番軍營。
夜已深,除了幾個帳篷里還射出點點微弱的燈光,偌大的營地一片寂靜、黑暗。除了警戒的哨兵,士兵們都安心入睡了,他們正在補充體力,爭取明天的勝利。
雖然那些黑皮的戰鬥力讓人詬病,但范巴斯滕相信在自己的英明指揮下,他們一定會奮勇殺敵,平息區區亞齊人不在話下。
到時再來收拾那些不安分守己的黃皮猴子。嗯,讓那些黑皮猴子打黃皮猴子,荷蘭人看猴戲最好不過了。
想到這裏,范巴斯滕微微一笑,回頭看了看朗朗星空,心情一片愉快,似乎看見了立下豐功偉業的一幕。
他還不知道,就在他回到帳篷的一瞬間,不遠處的森林裏冒出了一群黑影,他們迅速躥出樹林,掠過原野,如同鬼影一般從後面接近毫無察覺的軍營。
軍營後面是密密麻麻的原始森林,別說大軍,林中的獵人都難以通過,荷蘭人根本不會想到有一群死神竟然穿過茫茫的原始森林出現在自己的背後。
他們草草地派了一個崗哨,也沒有暗哨,下午的時候夜鶯和豹子兩人已經把這裏的情況全部偵察透徹了。
&次夠荷蘭人喝一壺了!」戴傳新看着毫無防備的軍營,微微一笑,此刻他身上有厚厚的偽裝幾乎融進了這朦朧的夜色里,所以那個爪哇哨兵不能發現眼皮底下的一個死神的冷笑。
黑夜中,幾個黑影在蠕動,像一陣風吹拂原野,茂密的野草聽話地微微搖擺。
那個爪哇哨兵突然打了個冷顫,感覺背後有什麼東西,他條件反射地轉過頭來,卻看見一雙狼一般兇殘的眼!
還有在黑暗中裂開出的一抹白色,輕輕一閃,幾乎要滲入那爪哇哨兵的瞳孔里。
好整齊啊,好像是一排牙齒?
那爪哇兵腦中突然出現了這個念頭。嗯,應該也是最後一個念頭了。
幾乎在同一時間,他感覺脖子一涼,好像被什麼東西刮過一樣,呃,好像還有什麼東西正在從身體裏噴射出來。
他本能地想叫喊,但嘴巴被一雙大手緊緊地捂住,那大手非常強壯,把他提了起來,讓他借不到力,一段粗短的腿在空中亂蹬幾下後無力地垂下。
黑狗小心地把死掉的哨兵放下來,斜靠在哨崗旁。
這一切只在數息之間完成,荷蘭人還不知道他們剛剛失去了一個可愛的哨兵,更不知道死神正在敲門。
靜默的夜,不時地傳來清脆的蟋蟀鳴叫,增添了幾分清涼,更引人入睡。
三角洲分隊悄然無聲地越過崗哨,直奔那有微弱的燈光傳出的帳篷,那裏居住着荷蘭高級指揮官。卑微的土著是不能和荷蘭軍官住在一起的,他們住在另一片防區,不過同樣也有人去照顧他們了。
噗!
一聲輕微的震動,好像有什麼東西掉在地上,某個正在夢靨中的荷蘭軍官如果走出去看看的話,就發現他門口的兩個衛兵被人一左一右地幹掉了,現在正在癱在地上。
戴傳新挑開帳篷,閃身進去,小心地踱到那個茫然不知地荷蘭軍官床前。
借着微弱的光線,他一把捂住那荷蘭軍官的嘴巴,另一隻手用力往下一插。
寒光一閃,鋒利的匕首插進敵人的胸膛,然後重重一擰,把敵人的心臟絞碎。
睡夢中的荷蘭軍官遭遇襲擊後,毫無反抗之力,死在睡夢中。他本能地泛起白眼,但瞳孔早已渙散,黯淡無光澤。
戴傳新毫無留戀,從背後掏出一個靈巧的手電,查閱桌面上的公文。找到了幾張重要的文件後才微微一笑,塞進口袋裏,悄然出去。
一進一出,前後不到十秒。與此同時,留在門口的兩名隊員也把門口的衛兵的屍體拖了進來。
戴傳新手指前方,帶着隊員趕往下一個目標。
這一幕同時在幾個荷蘭人的帳篷里上演,在荷蘭人毫無防備的情況下,一群死神突然降臨在他們的床頭,用匕首把他們捅死在夢中,幾乎不費吹灰之力。
夜,靜悄悄,一陣黑夜旋風颳過荷蘭軍官的營地,空氣中散發着淡淡的血腥。
依舊沉睡的荷蘭軍官或許感覺到不舒服,他們紅彤彤的酒糟鼻微微聳動,翻過身後又繼續睡了過去,最後永遠地沉睡下去,因為他們不是被隔斷了喉嚨就是扎破了心臟。
夜,更深了,空氣中那股濃郁的血腥味越來越濃了。
范巴斯滕上校迷糊中似乎感到心臟一緊,一股寒意襲遍全身,猛地睜開眼,看見令他毛骨悚然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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