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姜莘把話兒完,信寧侯夫人頓時怔了一怔,轉眼看向姜莘一旁的姜玉韻,好一會兒都不出話兒。
這時候,就連郭石這種才剛知道婚約一事的人,都感覺有點蒙圈,暗暗感嘆人生果然是要經歷磨難的,可沒那麼容易走上巔峰。
沉默了一陣,信寧侯夫人問道:「姜莘姐,此次你們來此,是武定侯的意思麼?」
姜莘笑了笑,道:「我大哥如今在域外戰場,沒空過問這件事情。」
信寧侯夫人微微露出恍然之色,又道:「這麼來,武定侯並不知道你們今天來這裏的事情了……既然如此,你們請回吧,取消婚約的事情不是兒戲,就算武定侯真的有意這麼做,也必須親自到我們侯府來。」
姜莘正色道:「夫人想必知道,按照婚約,玉韻原本是要嫁給貴府的姬沐玄的,可惜天不假人,沐玄過世,這個婚約就應該作廢了。」微微一頓,姜莘接着道:「只是最近我聽,夫人不知從何處又找回來了一位信寧侯的公子,如此一來,如果玉韻還依約嫁入你們侯府,那豈不等於嫁給一個來歷不明的人,這就未免有點不合適了。」
信寧侯夫人不緩不急的道:「火兒可不是來歷不明的人,他在軍部錄牒時被找到,絕對是我家侯爺的骨血。」時她朝着郭石這邊看了一眼,又道:「如今沐玄過世,火兒已是侯爺在這世上唯一的骨血,也即是信寧侯府的繼承人,將來信寧侯的爵位必是落到他的身上。」
姜莘輕笑一聲,意帶不屑的看了郭石一眼,道:「夫人,即使這位姬沐火公子是侯爺的骨血,可畢竟不是嫡子,並非信寧侯和夫人的骨血。要知道我家玉韻身負姜、姒兩家的血脈,一出生便覺醒『黑水鱷龍』的血脈天賦,日後出聖可期,這又豈是什麼人都能比的?」
這話兒帶上赤裸裸的譏諷之意,白了就是郭石配不起姜玉韻,信寧侯夫人聽得眼臉微眯,道:「這麼來,你的意思是我們信寧侯府高攀你們了?」
「不敢!」
姜莘雖然嘴裏回了一句不敢,可是那言中之意顯然是相反的,接着她又道:「原本姬沐玄是你家嫡子,我大哥和信寧侯爺也義結生死,玉韻嫁入你們姬家並無不妥,可如今姬沐玄既已過世,這個婚約便應該就此取消,玉韻絕不會隨便嫁給其他人。」
信寧侯夫人聽完姜莘的話兒,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然後略一沉吟,轉頭看向姜玉韻,問道:「玉韻,你的意思呢?和姜莘姐所的一樣嗎?」
姜玉韻一直清冷的坐在一旁,一句話都沒,這時候聽見信寧侯夫人的話兒,她的神情也沒怎麼變化,倒是默默的想了一下後,才緩緩站起來,無中生有的拿出一個密封盒子,放到了信寧侯夫人身旁的桌子上,然後才:「夫人,這是我向師尊求來的『玄光盾』,佩帶在身上,只要遭遇致命的襲擊,它就會被觸發護主,即使神聖級的強者出手也能抵擋,可用三次。」
完,她也不其他,再次一臉清冷的坐了回去。
信寧侯府看着那個密封盒子,眼神微微一黯,儘管姜玉韻並沒有直她的心意,不過只看她拿出的這件「玄光盾」的珍貴程度,就可知她的意思了。
如今在帝國的市面上,任何器物只要和神聖級強者有關係,那都是天價,更何況這個什麼「玄光盾」能抵擋神聖級強者的攻擊,而且還是三次,簡直就是護身符一樣的保命神物。
像這樣的東西,只怕姜玉韻的師父離龍神君也沒有多少,姜玉韻能把如此珍貴的東西拿出來,就為了取消婚約,由此可見她的心意之決。
看着那密封盒子,信寧侯夫人略有些失望的輕輕一嘆:「原來你是如此想麼,看來我們兩家現在還真是不適合結親了!」
姜玉韻罕有的露出點女兒的神態,抿了抿嘴,沒接話,倒是姜莘在這時候居然又開口話了:「離龍神君很是看重玉韻,他不希望玉韻此時嫁入信寧侯府,所以這一次才特意拿出『玄光盾』,希望夫人能尊重離龍神君的意願,取消婚約,否則便是有意要與神君作對了。」
信寧侯夫人聞言目光一凝,把投在密封盒子上的視線收了回來,轉眼看向姜莘,語氣淡淡的問道:「姜莘姐,你這話兒……是在威脅我嗎?」
姜莘搖了搖頭,矢口否認道:「我只是實話實話而已。」不過微微一頓,她又補了一句:「此時信寧侯府已經經不起任何折騰了,還請夫人三思。」
如此態度,如此辭,已經有點居高臨下的威脅逼迫之意,信寧侯夫人沉思一陣後,用手輕輕一推桌面的盒子,道:「這東西你們拿回去吧,取消婚約的事情等武定侯回來後,我自會和他。」
姜莘怔了一怔,信寧侯府如今的狀況她不是不知道,原本以為抬出離龍神尊的名頭,就能一舉壓住信寧侯夫人,迫得她同意取消婚約,沒想到卻起了反效果,倒是讓之前知道玉韻的心意後有點動搖的信寧侯夫人一下子又強硬起來,出要和武定侯的話兒。
此事事前並沒有經過武定侯的同意,是她們擅作主張自己來的,如果信寧侯夫人真的去和武定侯,這婚約恐怕就退不了了。
心中一急,姜莘的臉色頓時冷下來,逼迫的話兒脫口而出:「夫人,莫非你真的不將離龍神君放在眼裏嗎?如果你們這一次不願取消婚約,那麼下一次便是離龍神君親自上門去和夫人了,到時候只怕夫人無法保住信寧侯府的周全。」
「哦?」
如此赤裸裸的威迫之語,已算是撕破臉面了,一下子便挑起了信寧侯夫人的怒火,她臉色一沉,冷笑道:「好,既然如此,我便在玉龍府恭候離龍神君大駕。」
「你……」
姜莘心中更急,還待話,就在這時候,一旁的郭石突然出聲:「母親,息怒,姜莘姐,你也別急。」
郭石一直在旁邊看着,眼見雙方開始劍拔弩張,便走了出來,朝着姜莘擺了擺手,示意她先別話,然後對嫡母:「母親,這件事情既然和我有關係,您就交給我來處理吧,好不好?」
信寧侯夫人看了他一眼,想了想後才點點頭:「好,侯府的事務遲早要交給你,這一次事關你身,就由你自己來拿主意吧!」
郭石點了點頭,轉頭看向姜莘,道:「姜莘姐,請先坐下。」
姜莘皺了皺眉,徑自站着,沒有依言坐下,不過卻也不話了,要看郭石怎麼做。
郭石拍了拍信寧侯夫人手邊的密封盒子,轉眼看向姜玉韻那張清冷好看的臉蛋兒,道:「玉韻姐,你的玄光盾我收下了,當然我們之間的婚約也如你所願,就此取消。」
姜玉韻和姜莘都怔了一怔,原本看到郭石的姿態,還以為他會換個方式,軟言好語的勸,挽留婚約,沒想到卻如此乾脆,直接就將取消婚約的事兒答應下來,實在是一個讓她們意想不到的大逆轉。
隨即,兩女都看到郭石放在密封盒子上的手,心中不約而同的猜想,這人大概是垂涎玄光盾,所以才會這麼爽快的答應了下來。
基於這個猜想,姜玉韻不禁心頭一松,便如同釋去了這一段時間一直壓在重擔,而姜莘則暗暗鄙夷:「玄光盾雖然珍貴,可我家玉韻卻比這玄光盾珍貴千倍萬倍,真是沒有眼光的東西!」
心中雖然鄙夷着郭石,可表面上姜莘卻不敢顯露,只一臉驚喜的問道:「沐火公子,你當真願意取消婚約?」
郭石拍了拍嫡母拉住他的手,然後才對姜莘道:「沒錯,我同意取消婚約,從此以後玉韻姐和我們信寧侯府就再沒關係了,你們可以走了。」
「好!沐火公子,果然有氣魄!」
姜莘大聲稱讚了一句,臉上的笑意更加濃郁。
接下來,既然目的已經達到,姜莘剛才又和信寧侯夫人撕破臉,她也不好多留,因此客套兩句後,她就領着姜玉韻匆匆離開了。
她們臨出門前,一直在旁邊看着沒出聲姬沐橙突然開口道:「姜玉韻,別以為只有你才有天品一等的血脈天賦,是你配不起我哥,不是我哥配不起你,哼!」
姜莘和姜玉韻都頓了一頓,轉頭朝姬沐橙看了一眼,這時候她們才想起信寧侯府的幼女天生便有「雷霆先行者」的血脈天賦,資質一點都不必姜玉韻低。
姜玉韻若有所思,想什麼,可是姜莘卻一把拉了拉她,道:「一個丫頭而已,別理她,我們快走!」
等兩女走後,郭石才轉過頭,對嫡母道:「母親,你不會怪我擅作主張吧?」
信寧侯夫人搖頭長嘆,問道:「你為什麼要答應他們?」
郭石道:「強扭的瓜不甜,既然她們執意這樣,就算將來娶了她對我們侯府也不見得是什麼好事兒,倒不如乾脆點,現在就答應下來,還能拿個寶物。」
郭石的確是對這面「玄光盾」流口水,不過也基於對方的態度,既然都這麼堅決想要取消婚約了,那還有什麼好的?這是結親還是結仇?反正他對那個姜玉韻無感,索性拿點實惠,放大家一條生路好了。
「強扭的瓜不甜……」
信寧侯夫人輕念了兩邊郭石的新奇話兒,然後她微笑的點了點頭:「你得對,倒是我被那怒氣遮住眼了,這樣的姻親我們信寧侯府也不稀罕。」
姬沐橙走了過來,拉着郭石的手,安慰道:「哥,你放心,我從今往後一定好好修煉,再也不讓別人欺負你了。」
郭石微微一笑:「那就一言為定,我以後就全靠你罩着了。」
「好,以後我罩你!」傢伙目光堅定。
信寧侯夫人看見兄妹倆如此親密的相互打趣,之前的鬱悶頓時消散大半,婚約的事情也一下子拋到了腦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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