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眾人都在思量着柳九巷住進去的那位到底有着怎樣的神通時,外頭終於傳出了些消息。是說這白府住着的本就是位在道觀中長大的仙姑,也是師承青木觀,跟沽清道長同門同宗,自幼對玄術一門很有建樹。之所以白府的鬼氣減弱,正是因着她坐壇壓制,這才折騰的一眾阿飄不敢作怪。
如此,連師門出處都介紹的詳細,街頭巷尾也都悟了,覺得這個說法合情合理的緊。再觀那位白仙姑,本來也是一個長相如神仙般的人物,聽聞她師承道門以後也不覺得那眉眼妖艷了,只一味的認為那是仙氣。
所以說,人有時就是極隨波逐流的。
若哪天,有人說素貞是妖,只怕又是另一番說法了。
而這其中,唯數柳九巷老宅的原主兒張員外最為鬧心。他那三進三出的院子,當日賣給「裴家表姐弟」的時候可是茅草房的白菜價。誰能想到這兩個人是會抓鬼的?誰又能承想,來了就真治得住那些東西了?
這件事情,一連讓張員外鬧心了好些天,心裏雖不舒服着,卻又不能如何。如是思量幾天,竟又讓他想起一件事來。
是說這張家的老宅是處常年鬧鬼的地界,卻也不知這張思昌祖上造過什麼孽,竟然在北水巷子裏也有一處宅子常年鬧鬼。
那是個靠近墳崗的宅子,因着風水不好一直也未租住出去。前些時日好容易有個人來問了,結果東西還沒搬進去,就無端在房樑上看到一顆梳着頭髮的鬼臉。
這買賣自然是又沒談成,張員外惱火之餘又不敢同外人宣揚,如今既然白府住的那位仙姑會抓鬼,讓她幫忙除了裏面的東西豈不乾淨?
張思昌這般想着,也這般做了。第二日就穿戴整齊的去了趟白府。
張思昌進去的時候,白府的那位仙姑還癱在椅子上打瞌睡呢。
最近倒春寒,天氣竟然比之隆冬還要冷上三分。白仙姑將自己裹得通身只剩下顆腦袋,還在屋裏攏了三隻火盆。
張思昌一張老臉漲得通紅,一半是熱的,一半是被仙姑瞧的。
這話說起來,白娘娘也就是在他剛進門的時候瞟了他一眼。然而素貞那個長相,自來就是極媚人的,她只隨便一瞟,看進旁人眼中可就像勾了魂了。
張思昌被她瞧的直冒汗,一邊用帕子擦着腦門一邊將來意講了一遍。
白素貞卻也不含糊,你說捉鬼,我便跟着你過去。身上什麼傢伙事兒也沒拿,只帶着松鼠小灰並小道士沽清,一路邁開步子進了北水巷的那戶宅院。
小道士近些時日總往白府里跑,他知道白素貞是妖,心裏也知道道門之人不該跟妖精「廝混」在一起。
然而他在白素貞身上聞不到妖孽的血腥氣,又知她修道千年。真論起來,這位也算是半仙之體了。再者,沽清有些市儈,自道觀出來以後便總想着能有機會出人頭地。他深知自己捉鬼的本事不行,若一味只在街上給人算命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有出息的。只要白素貞沒有趕他走,他倒是存了幾分留在她身邊發財的心思。
北水巷這一遭,張員外開出來的銀子可不低。
半夜三更鬼出門。
這一日入夜,白娘娘照舊在子時昏昏欲睡起來。只是這次身子底下沒有法海禪師幫她用稻草鋪成的床,睡也睡不安穩,皺着眉將大半邊的身子歪在北水巷老宅屋裏的一把椅子上頭,懶得眼皮子都不想抬。
她先讓沽清出去探路了,鬼要是出來了,便由着他們先鬥法。鬥不過了,再叫她。
張員外也跟着白娘娘在屋裏頭坐着,肥胖的腦門子上又沁出了汗珠。這次,是嚇的。
他是頂怕這個地界的,之前聽說鬧鬼時也曾氣勢洶洶的來這裏看過。結果鬼真出來了,嚇的他差點尿了,再不敢來了。
現在屋裏雖多了位大仙,但是他沒見過她的能耐,自然也無法完全放下心。
再說小道士沽清,也不是完全的廢物東西。他身上帶着許多抓鬼用的陣法黃符,一路迎着陰風最盛的地方進去,一準不會找錯。
白娘娘就歪在裏頭等着,白玉般的手指在椅子邊上有一下沒一下的點着,耳邊聽着外頭的銅鈴聲漸起,知道這是引出來了。
然而她不急着動作,照舊閉着眼睛。
院外厲鬼的嘶吼和銅鈴的串響驟然劃破夜空,在空曠的老宅中愈發讓人坐立不安。尤其,那鬼的聲調又尖細如女子哭聲,更駭得人只想將背脊死死靠在椅子後。
她眯着眼睛看了一眼身旁的張員外,發現他臉色嚇的慘白,臉上的肌肉也因着緊張不自覺的抖個不停,突然抬手在兩人之間的小几上扣了兩下。
因特意加重了些力道,猛然響在張員外耳邊,是又將他嚇了一跳。
白娘娘說:「出去看看。」
張員外哪裏肯去,死死窩在椅子上說:「大仙自行過去就好,我年紀大了便見不得那些東西,怕她纏我。」
白娘娘倒也不多說,嘴角一彎對着張思昌身邊的小灰看了一眼。立時讓小傢伙會了意,不由分說的推着張思昌出了院來。
白素貞抓鬼,從來都不用什麼陣法。然而她要在人前抓,又賺的是玄術這類的銀子,就得讓張思昌看出她的排場。
一行三人出去以後,園子裏已經打得天昏地暗了,小道士沽清見勢頭不對,一路用陣法黃符鎮着厲鬼,腳下半分不敢鬆懈的朝着他們出來的方向奔。
跟在他身後的鬼,是個眼珠子都快爛沒了的東西,長發披散蓬頭垢面,只模糊能看清她身上的那件粉底蘭花的布裙。張思昌一看見她過來就快翻白眼兒了,當下也顧不得什麼體面,只一味的往白娘娘的身後躲。
白素貞卻只一本正經的盯着後院散落的一串銅鈴搖頭。
「員外且看看,我們為了這個東西用了多少道門裏的寶貝。你先時來的時候可沒說這麼兇猛。」
張思昌閉着眼睛直發抖,哆哆嗦嗦的道:「我,我們也沒看清過她,哪裏知道是這樣的。」
白素貞沒說話,沽清看她一直沒出手,便只能在他們周圍繞着圈子跑。鬼就跟着沽清繞,繞了兩圈之後一看張思昌,突然不繞了,利爪一伸,猛地掐住他的脖子,厲聲喝道:「原來是你這個老不死的!我要你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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