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刑罰的效果雖好,卻嚴重地損害了士兵的自尊心。
朱由誠認為刑罰的目的在於懲前毖後、治病救人,如果刑罰損害了士兵的自尊心,即使有明顯的效果,能嚇阻犯罪,那也是得不償失的。
因為唯有自尊方能自愛,唯有自尊方能積極進取,唯有自尊方能爭取勝利。
一名士兵有了自尊,便有了努力的方向;一支部隊有了自尊,則有了軍魂,他們無論在怎樣困難的環境下都不會放棄奮鬥,創造種種奇蹟般的勝利。
因此,錦衣衛東西鎮撫司從成立之初,或者更早一點,從朱由誠初任錦衣衛百戶,建立百人班底之時,就已經廢除了插箭遊街這種刑罰。
聽王平這麼一說,圍在一邊的士兵用看死人的眼光看着他。
士兵們都明白,朱由誠從來都把他們當作手足兄弟一樣,王平提出這麼過分的要求,結果一定是自找倒霉。
四大俠客雖然和朱由誠打過交道,但並不清楚他的為人,聽王平提出這種要求,心裏有點惴惴不安。
遊街,那是非常恐怖的刑罰。如果朱大人頂不住這位員外老爺的壓力,把他們推出去遊街示眾,他們在全軍上下就連一點面子也沒有了。
樹要皮,人要臉。沒臉那還活個什麼勁兒呀,不如找棵歪脖樹上吊算了。
朱由誠冷森森地說道:「王員外,如果你是想多要一些財物,我們倒還可以商量商量。但如果你想如此折辱我的士兵——我的兄弟,那你可要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能不能承受承受我的怒火。事先提醒你一句,那種結果也許是你不能承受之重。」
王平仰頭向天,傲慢地說道:「我已經說過,我的族兄王象春在吏部任郎中,別看他的官雖不大,卻是文官。而你無論是何品級。終究是個武將,見了文官總是做聲不得。我勸你還是識點時務,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不要為了幾個沒用的丘八斷送了你的大好前程。順便說一句。我已經差人去請長沙府的府台大人了。現在動手還能爭取個主動,等府台大人駕到,你是想也得做,不想也得做。」
四大俠客一聽,這事還會影響朱由誠的前程。不由渾身一顫。
他們加入錦衣衛,並不完全是為了前途,有一半的原因是想報答拯救他們親人的朱大人。
如果因為這件事情弄得朱大人前程受到影響,甚至丟官罷職,那就和他們的初衷背道而馳了。
古龍一咬牙,站出來說道:「朱大人,這件事是我乾的。好漢做事好漢當,你罰我好了,我毫無怨言!」
梁羽生也站出來說道:「天道輪迴,報應不爽。既然是我們自己造的孽。那就讓我們自己來償還吧。」
金庸上前一步,道:「大人,您是天下難得的名將,又宅心仁厚,實在是大明百姓的大救星。您還有大好前程,犯不着為我們冒險。」
溫瑞安更是激烈,拔出前面一位錦衣衛的佩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就要自刎。
為什麼拔別人的佩刀呢?因為還沒有到京西皇莊,他沒法領到全套裝備。
溫瑞安說道:「大人,雞是我偷的。我就拿命賠吧。只可恨我沒有死在剿滅建奴的戰場上,反而死在這種毫無意義的小事上。弟兄們,替我多殺幾個建奴,到時到我的墳頭給我報喜。」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悲壯的氣氛剛剛渲染起一點點,就被別人打倒了。
打倒他的不是別人,正是那位被他搶去佩刀的錦衣衛。
這名錦衣衛心中惱恨,你不知道朱大人非常疼愛士兵,從不捨得讓弟兄們受半點委屈嗎?這個王平如此坑害你們,朱大人豈會饒過他。一會兒就要倒霉了。可你倒好,在這裏要死要活的。刀劍無眼,萬一不小心掛了,你倒沒什麼,反正已經死了,可我這個丟刀的人怎麼辦?你想死就去死吧,千萬別連累別人,特別是我。
朱由誠看了看四大俠客,心裏一暖,溫和地笑道:「你們既然已經入伍,準備為國家奉獻青春,我又怎麼捨得委屈了你們?」
說完,朱由誠轉身對王平說道:「插箭遊街斷斷不可。如果你不滿意,我可以增加賠償數額,十倍不夠,二十倍行不行?一百倍行不行?」
王平冷笑道:「王某是個讀書人,富貴不淫,貧賤不移,威武不屈,頂天立地,豈會被你幾個臭錢收買?我的要求並不過分,只是討個公道而已。如果少將軍堅持己見,那就請長沙府的父母(知府)來斷案吧。」
這時就聽見前方一陣鑼響,有心人數了一下,四棒鑼,四品官,應當是長沙府的知府到了。
朱由誠見事情已經無法善了,面含慍色,問道:「你這樣威逼我的士兵,不後悔嗎?所謂凡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你要是真激怒了本官,不僅是你的性命難保,你的家小也要跟着糟殃。」
王平聽到鑼聲,知道知府大人駕到。
他知道大明的國策是以文制武,文官面對武將有心理上的優勢,正好可以管住這個固執的小將軍。而他則是長沙府重要的士紳,知府斷案時,一定會傾向他。
想到這裏,他頓覺膽氣一壯,面對朱由誠充滿殺氣的目光,心中湧起一種英勇不屈的英雄感。
王平道:「我逼迫你又如何,你這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賊配軍。別以為你是個將軍就能無法無天了。見了知府,你也得跪下磕頭。知府說打,脫下褲子就打;知府說殺,按倒就砍頭。你還真當你自己了不起呀?我尊敬你,叫你一聲將軍,要是不尊重你,喊你一句匹夫……」
「嗆啷」之聲不絕於耳,錦衣衛聽到王平這樣公然侮辱朱由誠,義憤填膺,紛紛拔出繡春刀,想砍了這個狗膽包天的傢伙。
王平見士兵們拔出了腰刀,仿佛戲子聽到了喝采聲,更得意了。
他扒開上衣,露出胸膛,道:「來,刀往這裏捅。我今天倒要看看,你們這些賊配軍敢敢不敢殺害大明的士紳。我去你們這些爹不疼、娘不愛,生下來就應該填炮筒,當炮灰的料。你們今天膽肥了,竟敢拔刀嚇我。你們當王大爺我是嚇大的嗎?」
錦衣衛有嚴格的軍紀,朱由誠沒說動手,士兵絕對不能亂動。剛才他們激於義憤拔出腰刀,等回過神來卻是羞刀難收鞘。
錦衣衛剛才的行動恰似配合王平的話樣。
他見狀得意洋洋,而錦衣衛士兵卻怒火中燒。
這時就聽到一聲略嫌諂媚的聲音說道:「下官參見龍圖閣大學士、大明翰林院掌院學士、兵部右侍郎、大明行政學院、大明軍事學院司業朱大人!」
說話的是長沙府的知府,他是被王平請來的。
他聽完來人的講述,心中憤憤不平,小小的士兵居然敢偷士紳家裏的雞,簡直目無王法。
他正想派捕快把犯案士兵拘來,一位師爺說道:「大人且慢,這幾日經過長沙的部隊只有一支……」
知府立時明白,道:「就是皇上的紅人朱由誠率領的錦衣衛?」
師爺點了點頭。
知府急忙命令大排筵宴,準備宴請朱由誠和信王一行。
師爺擺了擺手,道:「東主大人,此事有兩不妥。其一,朱大人和信王既然過城不入,必有他們的考量。我們貿然邀請,恐怕打亂他們的計劃,反為不美。其二,信王是藩王,雖然當今聖上極其寵愛,但藩王結交地方官員乃是大忌,聖上和朝廷必然有所猜疑。信王可以推說年少不懂事,大人就成了代罪羔羊了。」
知府深以為然,問道:「那麼此事應當如何處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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