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皓低着頭,在眾人前被張宇達這麼毫不留情地這樣凶罵,讓他漲紅了臉,暗暗握拳,卻說不出辯解的話。
跟他一起的那個警員叫宋建,是他告訴隊長,黃皓把趙芬關起來的時候,嘀咕了一句「殺人犯」,這才讓張宇達徹底爆了。
他惱火地在肚子裏罵着宋建多嘴,絲毫沒有想過,差點死掉的趙芬。
安小夏知道,趙芬現在不能死,她的一口氣如果斷掉的話,那麼那隻惡鬼必然會選擇其他人附身,只要慕南濯還沒有將他收服,他就會繼續去禍害其他無辜的人。
她絲毫沒有形象地從人群外頭擠了進去。
錢瑤站在里側,聽到身後有人抱怨,回頭一看,是安小夏,忙伸手一拉,將她拽了進來,急忙說道,「徐教授正在施救,已經打了120,局長說你來的話,就讓你趕緊進去,最好能在她死之前,問出她殺人的動機和目的。」
安小夏點點頭,朝里走去。
屋子裏一股濃濃的血腥味道,趙芬正安然地躺在沙發上,一手拿着一隻帶血的水筆,一邊看向安小夏,淡淡一笑,「又見面了。」
果然,在醫院的時候,趙芬早已發現了自己。
安小夏忽然反應過來——趙芬是故意被抓來警局的,為什麼?!
趙芬的一側脖子正在汨汨地往外冒着血,徐銘一手按住她的動脈,一手拿着止血鉗,小心地幫她止血。
趙芬似乎並不想讓他這麼做,動了一下,動脈的血一下冒了出來,噴濺到徐銘俊朗溫雅的臉上。
站在外頭的張清荷一驚,下意識就想進去,可是沒有辦法,局長不讓太多人進去,以免趙芬更加失控,或者打擾到安小夏的問話。
想到安小夏,張清荷的眼神再次陰鬱下來,惡狠狠地瞪向站在徐銘身邊的那個瘦瘦小小的身影。
徐銘被噴了半邊臉的血,連襯衣的領子上都沾了血,卻絲毫沒有介意,只是低聲微微有些怒氣地說道,「別動!」
安小夏意外——從沒聽到過那樣溫柔的徐銘用這種語氣說過話。
趙芬笑了起來,轉眼看向徐銘,說道,「我都是快死的人了,別費心了。」
徐銘明顯皺起了眉,「誰允許你這麼放棄生命的?別動!」
安小夏眨了眨眼,又看了眼徐銘。
趙芬這回倒是沒動了,不過她的眼神卻明顯覺得徐銘根本沒有可能能將她救下來,於是再度轉臉看向安小夏,說道,「你過來,我有話要告訴你。」
安小夏看到那隻惡鬼還纏在趙芬的身上,知道她現在不會輕易斷氣。
腦子裏轟鳴不斷,強忍住不適,走了過去。
趙芬看着她,沒什麼表情,安小夏納悶,抬起臉,看向趙芬的時候,卻忽見她雙瞳猛地往上一翻。
白色的眼白驟然出現,怪異又詭譎,然而下一秒,又完全變成了純黑的瞳仁。
安小夏一驚。
就聽趙芬張口,用完全不屬於她的聲音,嘶啞陰森,如同來自地獄深處一般地說道,「讓他愛上你,女人。」
蹲在一旁的徐銘立刻察覺不對,迅速轉過臉來,就見安小夏臉上血色全無,瞪大了眼看向趙芬。
眉頭一皺,再看向趙芬,卻見她雙眼緊閉,面色似有痛苦,脖頸處又冒出了更多的血。
徐銘連忙繼續給她止血。
安小夏張開嘴,無聲地用力深呼吸——這聲音,讓她感受到了一股來自心底最深處的恐怖和驚懼。她從沒有這樣害怕過,仿佛,這個聲音,曾經對她做過非常可怕和殘忍的事情。
她用力地握緊雙拳。
徐明一邊將趙芬的血用力壓制住,一邊不忘溫聲地詢問,「小夏,你沒事吧?」
安小夏回過神來,單手按住手腕上的男士手錶,點頭,「嗯。」
趙芬身上的惡鬼在剛剛那一瞬爆發出了強烈的鬼氣,驟然膨脹了許多倍,那模樣似乎張口就能吞噬掉周圍所有的人,然而,在趙芬對安小夏突然說完那句森寒至極的話時,卻突然發出一聲悽厲的慘叫。
然後整個魂體,「砰」一下,如碎片般,片片炸開,炸開的魂體朝四周擴散,陡然停住,接着再如同灰塵般,風化在空氣里。
小小的關押室里,忽地颳起了一陣莫名其妙的風。
徐銘似乎沒有察覺,但是門外的錢瑤和趙毅卻注意到了,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裏讀懂了只有他們知道的意思。
「唔……」趙芬呻||吟着睜開了眼。
感受到了疼痛,想動一下,卻被徐銘按住,「不要動,血已經止住了,120很快就能來。」
趙芬愣了愣,腦子裏忽然閃過無數可怕的場景,她驚恐得瞪大了雙眼。
安小夏抿了抿嘴,然後就見趙芬雙眼一閉,徹底昏厥了過去。
徐銘鬆了口氣——昏過去總比醒着還想自殺的要好。
站起來,這才從旁邊拿出紙巾,擦拭臉上微微有些凝固的血,以及襯衫衣服上已經擦不掉的猩紅痕跡。
安小夏想了想,幫他遞紙。
門外的人看出趙芬的情形穩定下來,正好這時120趕了過來。
小心地將趙芬抬到擔架上,送往醫院。
趙芬手上一直握着的水筆落了下來,安小夏彎腰,將那支筆撿起來,上面的血漬仍在,看着叫人又悶又沉。
徐銘看着她,很想問問趙芬說的那句「讓他愛上你」是什麼意思,可是也知道,現在時間不對。
陶博義和張宇達走了進來。
陶博義先是對徐銘說了聲辛苦,然後讓他趕緊去洗把臉換件衣服。
張宇達則是問安小夏,「剛剛趙芬跟你說什麼了?」
安小夏抿嘴,不知道為什麼,看了眼徐銘,徐銘心裏一突,說道,「說了些瘋言瘋語,似乎跟案情並沒有關係。」
張宇達不疑有他,點了點頭,「嗯,等人搶救過來後,再去醫院問問,小夏,你先回辦公室整理一下這次側寫的簡報,之後跟我去醫院。另外,」然後回頭看審訊室外,「小趙,你過來。」
趙毅趕緊跑進來,聽張宇達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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