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逸熙走進宋月病房的時候,看到顧曉曉依然站在透明的玻璃前,隔着玻璃,看着裏面昏迷不醒的宋月。
她的眼睛,只是專注的盯着病床上的人,根本就沒有注意到他的存在。
她那樣乾脆的答應着他的條件,是否因為不在意呢?她在意的,只是她的母親而已,至於其他的,她根本無所謂?
而他,卻偏偏在意着,更確切的來說,那天,在法華寺中看到她抱着盧卡斯的時候,他是在嫉妒吧。
明明不該在意,卻可笑的嫉妒了起來。
他緩步走近着她,五步、四步、三步……在慢慢的接近着,而他的手不自覺的抬起着,朝着披散在肩膀上的髮絲探去……
「啊,穆先生,您來了啊。」有值夜的護士進病房記錄宋月的情況,在看到了穆逸熙後,輕喊出了聲。
畢竟,院方那邊早就已經關照過了,宋月這個病人,是穆家特別關照過的,所以護士自然是認得穆逸熙的。
護士的聲音,就像是打破着此刻病房中那份無形的魔咒似的,讓穆逸熙猛然的收回了手,也讓顧曉曉轉過了頭,看向了站在身後僅只有兩步之遙的人。
逸熙……他是什麼時候來的?顧曉曉怔了怔,不過這會兒,她沒空去思考這些問題,只是看着護士走近到了母親的身邊,測量了體溫,並且檢查着儀器,記錄着各種數據。
當護士再出來的時候,顧曉曉趕緊問道,「我母親的情況怎麼樣?」
「現在各項數據都還是平穩的。」護士回道。
「那她……還能醒來嗎?」這是顧曉曉最關心的。
「顧小姐,我不是醫生,沒辦法回答你這個問題,不如你明天再問問醫生。」護士道,「還有,你也休息一下吧,從昨天上午手術後,你就沒有休息,萬一你母親真醒來了,你卻倒下了,那豈不是更不好。」
顧曉曉知道護士是一片好意,點點頭道,「謝謝你,我知道了。」
當護士走出了病房後,病房中又只剩下了穆逸熙和顧曉曉兩人。
顧曉曉看着穆逸熙問道,「你怎麼來這裏了,是有什麼事嗎?」
「沒有事情,就不能來這裏?」他反問道。
她摸不清他的意圖,而他,看着她眼底明顯的黑眼圈和一臉的倦容,不由得蹙了一下眉頭,「你從昨天到現在,一直沒有睡過?」
「啊?」她微楞了一下,隨即道,「我想看着母親醒過來,手術後這一兩天,醒過來的可能性最大。」其實嚴格說來,是術後24小時,雖然現在已經超過了24小時,但是顧曉曉依然還懷着希望,不是總說有奇蹟嗎?她渴望着這份奇蹟可以發生在母親的身上。
「如果你母親兩天醒不過來,你就要兩天不睡?三天醒不過來,你就三天不睡嗎?那十天呢,你就十天不睡?」他一連串的質問着。
「如果真的十天不睡,我媽能醒過來的話,那麼我可以十天不睡。」顧曉曉道。
他的眉頭蹙得更厲害了,突然抬起手,拉住了她的胳膊,把她拖到了一旁的床邊。因為這裏是貴賓級的病房,所以房間裏,也有一張1。3米左右的床,供病人家屬陪夜用。
顧曉曉被穆逸熙壓着肩膀,被迫坐在了床上。
「你要幹嘛?」她抬起頭問着,掙扎着想要站起來,這樣坐在床上,她根本就看不到無菌病房中的母親了。
可是他的雙手牢牢的壓在她的肩膀上,讓她根本就沒有辦法動彈。
「睡覺。」他不悅地道。
他的話,頓時讓她有些不知所措,眼神中有着一絲慌亂,「穆先生,我媽才剛動完手術,你……」
「我還沒想過要在這裏和你上床。」他冷冷的打斷着她的話道,「不過你現在必須睡覺。」
她驀地鬆了一口氣,剛才的那一瞬間,她真的以為他要在這裏和她……好吧,事實證明,是她想歪了,況且,他都已經和她分手了,也說過不會再愛她了,又怎麼可能真的還對她……顧曉曉再度道,「可是我想要親眼看到我媽醒過來。」
「我也不想要我的錢花得不值,睡覺,這是我的要求。」穆逸熙道。
「但是……」
「還是你打算之間我們所談的交換條件,全部作廢?」他道。
兩個人的視線,在半空中交匯這,顧曉曉最終屈服了,貝齒咬了一下嘴唇,她道,「我知道了。」
然後,在他的目光下,她脫去了鞋子和衣服的外套,拉開了被子,頭靠在了枕頭上,可是卻並沒有什麼睡意,她滿腦子還是母親是否能清醒的問題,又會什麼時候醒來。
現在的她,就算很困,卻睡不着。
「閉上眼睛,如果你母親醒過來的話,我會喊你醒來的。」穆逸熙道,抬起手,壓在了顧曉曉的眼帘上,也遮擋住了所有的光線。
她的眼前,頓時變得一片漆黑,即使睜着眼睛,也什麼都看不到,只能聞到他的氣息,聽到他的聲音。
「你要留在這裏?」顧曉曉詫異道。
「這是我的事情。」他道,並沒有直接去回答她的問題,「還有,以後不要喊我什麼穆先生,你以前怎麼喊我,現在就怎麼喊我。」
剛才,她喊他穆先生的時候,只讓他覺得刺耳無比。
喊他逸熙嗎……可是那樣的話,顯得太親昵了,而他們現在的身份,並不適合,「我們已經分手了。」她道。
如果顧曉曉此刻眼睛沒有被遮住的話,一定能夠看到穆逸熙的臉色一瞬間,變得很是難看。
「顧曉曉,我比你更清楚,我們已經分手的事實!」這幾個字,幾乎是從他的牙縫中擠出來似的。
她的身子,變得有些僵直。不知道過了多久,才又聽到他的聲音響起,「就當這也是我的交換條件吧,你喊穆先生,讓我覺得像是在喊我父親和大哥。」
「哦……」她喃喃地應了一聲。
他的手依然還壓在她的眼睛上,沒有移開,空氣中的那份窒息感,讓她覺得有些尷尬。
「對了,陸妍珊的事情在網上沸沸揚揚的,沒有記者來醫院這邊騷擾,是你和那些新聞媒體打過招呼了嗎?」她岔開話題問道。
「嗯。」他應了一聲,而事實上,是他直接讓人警告那些記者,誰要是敢來醫院這邊蹲點採訪拍照什麼的,他會直接下封殺令。
他這樣一放話,自然也就沒哪個記者敢來觸這個眉頭了。就算這種八卦新聞有價值,但是也沒必要和自己的命過不去啊!
「謝謝……」她道。
他抿着唇,看着她比以前更短一些的頭髮,「為什麼那天要去那間別墅,你應該知道,陸妍珊約你沒安什麼好心。」
「因為那是我爸留下來的別墅,只是我和我媽,當時沒有保住。」顧曉曉道,所以陸妍珊電話打來的時候,她才會去赴約,只是她沒想到,陸妍珊會潑汽油,直接燒毀了別墅。
「你還真是沒有警覺心!」他這話,不知是氣還是惱。
她喃喃着,「你知道嗎?我爸很好看的,我媽說她當年對我爸是一見鍾情,那個別墅里,有許多我爸留下來的東西,當初我和我媽離開的時候,只帶走了一部分,本來以為這次能要回別墅,可以保有那些東西,但是現在卻都毀了,那天,我只來得及帶出很少一些東西,如果可以的話,真的希望可以帶出更多的東西。」
「為了那些東西,你差點沒命。」他沒好氣地道。
是啊,是差點沒命……「逸熙,你有思念過一個人嗎?」她低喃着道,雖然是在和他說話,但是卻更像是在自言自語,「雖然那個人已經不再你身邊了,但是你卻會無時無刻不去想着那個人,那人曾經說過的話,那人的音容笑貌,都會反覆的浮現,這種思念,就像空氣一樣,繚繞在身邊,卻不會消散,就算漸漸的,想的次數少了,但是卻並不是消失,而是深埋在了心底,一旦再想起的時候,只會更加的強烈……」
他沒有吭聲,只是定定的看着躺在床上的她。
而她,似乎也沒有想要從他口中得到什麼答案,而是繼續自言自語着,「我很想我爸,這些天,想得更是厲害,如果爸還在就好了……不過又想,爸不在了,至少不會看到媽這個樣子,而傷心難過……」
她的聲音,漸漸的小下去,斷斷續續着,最終,餘音消失在了唇角邊,而呼吸也變得緩慢均勻。
顧曉曉終於陷入了沉睡中,直到此刻,穆逸熙才緩緩的移開了自己的手,看着眼前的人。她閉着眼睛,眼底有着青黑,而臉色看起來比平時更加的蒼白。
此刻的她,有着一種憔悴的柔弱,可偏偏,她卻一直在硬撐着。
思念一個人嗎?總是會時時的想起,就算一段時間,想得少了,但是當再想起的時候,卻會更加的強烈……這樣的感覺……就是思念嗎……
長長的睫毛輕垂了下來,他的手指,輕輕的撥理着她額前微亂的髮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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