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仙華 第二十四章殘忍的世界（三）

    黝黑的街道，空曠且寧靜，黑瑞城不分日夜，這裏就是它的夜晚，幽寂又令人心冷。

    月明珠相隔很遠才能見到一個，即使看見一個也不過是小月明珠，散發着微弱的光。

    「古姨，這裏真的有賣茶的麼？」拐着古鏡的胳膊，往她身邊湊，好像是怕黑一般，疑惑的問道。

    「是的小，少爺，前方拐個彎就到了。」習慣性的稱呼蘇槿為小姐，突然想起她如今裝扮成男子了。

    「……真遠。」蘇槿有些不滿的嘟囔着。

    空曠的街道上並沒有多少人，來往的多是女子低垂着頭看不清容顏，在這灰色的街道中匆忙走過，不與外人交談，胳膊上拐着籃子如同後面有鬼催命一般急急離開。

    「快到了地方了，還請少爺再忍耐一會兒。」

    距離雖遠，但兩人行走的速度很快，畢竟家中還有一位不知何緣故挺屍在家的時亦千，還是早些買完茶回去的好。

    遠遠的，就聽見吆喝聲，有的聲音脆麗，有的聲音低沉，竟都是女人的聲音，有些喧鬧卻聽的清明。

    蘇槿激動的拉着古鏡道:「古姨古姨，我們到了，快些快些。」

    「少爺莫急。」聽見蘇槿催促，古鏡苦笑不得，不由跟上蘇槿歡快的步伐加快了腳步。

    柔和的月明珠散發着光亮，好像是這黑夜中唯一的一抹光亮，輕輕的，柔柔的卻又渺小，如同希望。

    昏暗的街道，一個攤子一個攤子的緊緊挨在一塊，女人們用自己的方法吸引着來買菜的人，顯得卑微，但更多的是可憐。

    「這位大姐，這靈蔬是剛剛採摘下來的，很新鮮的，買一些回去吧。」

    被凌亂的頭髮遮住臉龐，身上穿着的衣服髒兮兮的，不知多久沒換了，拉住在她前方客人的籃子，用卑微又帶有希望的眼光看着面前這人。

    「不買不買，我家主人不愛吃這個，我還急着趕回去，你放開我的籃子吧。」都是可憐人，那位被攔住的大姐掰開女孩攔住的手，快步離開。

    這不過是蘇槿面前的一幕罷了，呆呆的佇立在路口旁，牽着古鏡的手茫然看着這一切，不知所措。

    「少爺，少爺？」古鏡喚道。

    「嗯？」從茫然中清醒，蘇槿心中剩下的，不過是失落，輕聲對古鏡說道:「古姨，咱們去買茶吧。」

    蘇槿一身男裝，跟着古鏡走在嘈雜的街道中，牽着古鏡衣袖，打量着這些賣東西的女人。

    凡事看見蘇槿的，都自覺的避開她為她讓路，佇立一旁，在她過去之後才去做自己改做的事情。

    她們在發抖？！

    蘇槿注意到了，是在害怕什麼？

    「古姨，她們……好可憐。」半響，蘇槿抬頭輕聲對古鏡說道，言語之中帶着些許失落，這不是她想看到的，她想看到的不過是大家和和睦睦的走在大街上，開心的笑着。

    「小，少爺」古鏡苦笑，很想告訴蘇槿，她如今所見到的不過是這世界最平常的事情，相比而言，在這裏賣東西的她們過的還是好的，但想想還是作罷，蘇槿生而與她們不同，何必知道這麼多呢，便道:「少爺說的是呢。」

    繼續往前走，古鏡的衣服突然被一旁小攤上的女孩抓住了，灰色的衣服耐髒卻還是被她抓了一個髒手印。

    「姐姐，買些靈酒回去吧，我爹爹釀的，很好喝的。」稚嫩的聲音在古鏡身後響起，轉過身來看着面前女孩。

    差不多跟蘇槿一般高吧，身上髒兮兮的，頭上扎了兩個小辮子，很瘦，正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古鏡。

    「我們不買，小妹妹鬆手好麼？」古鏡苦笑道。

    「不，不」一聽不買，小姑娘抓的更緊了，哭喊道:「姐姐你就買我家的靈酒吧，我再賣不出去，爹爹該打我了。」說着，竟真的哭出聲來，眼淚汪汪的，抓着古鏡的衣服不放手。

    「小妹妹，我是真不買。」古鏡尷尬了，伸出手來想將她的手掰開。而一旁的蘇槿倒是冷笑出聲來，她家中也是做生意的，有時蘇一陽會讓蘇槿幫忙打理，如今這強買強賣的，心中很是不屑。

    「我們不買，難道你還想逼着我去買，哪裏有這樣的商家。」原本剛來街道的時候也見過不少，畢竟沒發生到自己身上，自己也不好多說，如今卻有人自己送上門來。

    聽見蘇槿聲音，女娃娃看去，當時愣住了，原本流不停的淚水也收住了，鬆開抓着古鏡衣服的手，後退幾步臉上滿是惶恐，竟然噗通一聲的跪了下來。

    蘇槿哪裏見過這情況，抬頭去問古鏡的時候，卻發現其他人都忐忑不安的佇立在旁，用帶着責怪的眼神看着方才那個女娃娃。

    「嘿嘿，這位少爺，對不住對不住，她太不懂事了，竟然頂撞了少爺。」男人低沉的聲音響起，竟然是從小攤出面過來的，仔細一看才發現，原來每個小攤後面都有一扇門。

    「哦，沒……」聽見人家道歉了，蘇槿還能說什麼，剛想說沒事，卻見男子拿出一個長長的鞭子不客氣的打在女娃娃身上發生怒道:「還不快道歉！」

    「啊，對不起對不起，嗚嗚~啊，爹爹你別打我了我錯了，對不起對不起公子，嗚嗚~。」一鞭又一鞭的抽在瘦弱的女娃娃身上，女娃娃抱着腦袋，疼痛的哭泣，還不忘跟蘇槿道歉。

    蘇槿從小被蘇一陽捧在手心裏，哪裏見過這等場面，當時便想衝出去，卻見古鏡緊緊拉住自己的手，不讓她亂動，蘇槿不理解的抬頭看着古鏡:「古姨，你看他……」